讲课的和听课的当堂“交火”(图)

　　徐江，南开大学副教授，一向不遗余力地炮轰中学语文，自称是一只搅乱中学语文课堂的“狼”。昨天，他在集美中学向老师们示范“有效的语文教学”。结果——

　　讲课的和听课的当堂“交火”

　　前天晚上，畏惧坐飞机的徐江坐了34个小时的火车，来到厦门准备批评中学语文教学。昨天，他在集美中学亲自上了堂语文课，以便示范自己“有效的教学”。

　　富有戏剧性的是，最终，讲课的人和听课的人交起了“火”，听课的步步紧逼，说：徐老师，我们有很多苦处，你确实是太不了解中学了！徐江则回答道，我从不通过体察甘苦来探讨学术问题。

　　尽管被逼得提高了嗓门，但是，徐江说，他一点也不生气，因为毕竟还有人和他对话，在天津时，他想到中学去讲课，但被校长“礼貌地拒绝了”。

　　集美中学科技中学“引狼入室”

　　这只“狼”说：中学语文教学体制应该被审判

　　徐江是南开大学教写作的老师，他之所以关注起中学语文教学，是因为发现，他教的学生写作水平一届比一届差。徐江最终追根溯源找到中学语文教育。

　　为了当一名挽救中学语文的英雄，明年就要退休的徐江也不准备晋升教授了，他把补习职称英语的时间用来挑中学语文的毛病，徐江到处跟人说，他的目标是：做一只搅乱中学语文课堂的“狼”。

　　不仅如此，还必须是一只会“吃”人的“狼”——徐江对中学语文教学的批评，基本上是语不惊人死不休的风格，他说，中学语文教学体制，本身就是一个应该被审判的法庭。

　　他通过观看天津电视台播出的名师公开课了解中学课堂，由此得出著名论断是，中学语文是无效教学——该教的教得不太好，不该教的教得又太多；对于被老师们奉为“圣旨”的课程标准，徐江痛心疾首：不懂得写作的人怎么能编课标呢？徐江还把矛头对准中学的名师，说，正是他们误导了学生，而其他的语文老师，也好不到哪里去，“自己不会写作，也不会指导学生写作”。

　　在徐江几年前开始在语文批判的舞台上“初试啼音”时，以有个性著称的集美中学校长刘卫平就一直关注着他，不久前，在看到徐江充满火药味的文章居然登上《人民教育》，刘卫平忍耐不住了，他打电话给同样有个性的科技中学校长张剑辉，两人决定共同引“狼”入室。

　　批判者亲自上了一堂语文课

　　学生们说：这样学我们高考能拿分吗

　　为了当好一只有用的“狼”，昨天，这位大学副教授走上集美中学的讲台，亲自给学生讲课，让大家看看自己如何真正教出“有效的”语文。

　　他选择的课文是王安石的《游褒禅山记》。徐江认为，所有记叙文的授课方法事实上只有一个解读的原则——“表现”和“表现性”。他花了20多分钟，解释了“表现”和“表现性”，表现是客观事物存在的直观样子，他指着自己花白头发说，这就是“表现”；表现性是客观事物存在的“表现”所表现出来的内在属性——花白的头发表现出年龄上的属性。

　　他用这两个定义，借助《游褒禅山记》，给学生提出了几个思考的问题，例如：华山洞有二洞。其前洞情况如何？平、旷。前洞洞壁上题记之人如何？众。其后洞情况如何？高、寒。后洞洞壁上题记之人又如何？少。

　　当学生说出这些答案后，他接着讲：把前后两洞自然条件同游者情况联系在一起，我们就很容易地得出人们游山探洞这一事情很常见的规律，那就是平、近游者众，险、远至者少，再概括说就是人们多“就易避难”。

　　通过这种对答式的练习，徐江引导学生学以致用，用发现的“表现”为线索，来追问文章的“表现性”，从而既理解了一篇记叙文，又给自己出了许多作文题，比如，说“去悔”、“进取”、“慎取”、“深思”。

　　徐江说，这一节课就会有10来个可供学生写作的题目，而且还能借助所学课文中的原文进行分析，这就是文章的论点、论据，这样长期积累下来，一学期就能积累上百个作文题材。

　　换句话说，所有的记叙文课文都可以这样上法——自己把课文“表现”找出来，然后追问表现能表现出什么。

　　下课后，徐江兴冲冲地去找学生，他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回答：学生们认为，他和自己老师上课的方法完全不一样，大多数学生兴高采烈地说，觉得思维开阔了很多。

　　有孩子犹豫地说，这样学我们高考能拿分吗？徐江说，那是你们语文老师的事。

　　交锋实录

　　“我从不通过体察甘苦来探讨学术”

　　徐江昨日和语文老师们进行一场对话。徐江先指出，语文老师讲课不会引导学生“我思”。他愤愤地说，教参培养了一群“奴才”，别人怎么说，他们就怎么说，不懂得“我思”。

　　这时，一位语文老师站起来要求和徐江对话。他说，我们感到苦恼的是如何让学生有知识和生活积累。现在学生一天从早到晚关在学校里，他们怎么可能进行知识和生活积累呢？你告诉我方法！

　　这位老师说：自己大学刚毕业还能写点东西，但是现在，一周要上16节课，整天围绕着考试在转……

　　徐江打断了他的话：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了，但是，我不讨论这个内容，我从不通过体察甘苦来探讨学术问题，我只关注现实！

　　老师问：你清楚中学的现实吗？

　　徐江有点气恼地说：现实就是很狼狈！他说，现在孩子的知识面已经很宽了，不需要让他们再阅读了！他做了手势，试图结束这场讨论。

　　但是，老师并不理会，继续一字一顿地说，我觉得你确确实实不了解中学的实际！

　　这时，两人的声音都很高了。徐江被惹恼了，高声嚷起来，那你说该怎么办呢？继续沉沦下去？反正我们是这样了，没法改变了？

　　老师试图插话，但是，徐江又叫了起来，他说：我不讨论现状问题！

　　双方的子“弹”均已上膛，这时，主持人赶紧出来打圆场：12点了，我们先去吃饭。

　　不过，徐江马上冷静下来，他说，他一点也不生气，因为毕竟还有人和他对话，他在天津时，想到中学去讲课，但是，被校长“礼貌地拒绝了”。

　　场外声音

　　中学教师们对徐江狂言褒贬不一，但普遍认为——

　　“鱼池一搅动，也许就能捞出些鱼虾”

　　在听完讲座，科技中学校长张剑辉十分十分后悔，他说，为什么没有早点请他来呢？

　　而集美中学校长刘卫平为徐江的这一搅和而窃窃自喜，他说，我们要的鲶鱼效应达到了，“这肯定会让一些老师开始思索”。

　　据说，以语文老师为“敌”的徐江一方面让人恨得咬牙切齿，但是，另一方面，有不少语文老师仍然很喜欢听他讲课。科技中学的老师解释说，他们之所以对他产生兴趣，是因为现在很多人除了发牢骚，就什么也不会做了，但是，徐江至少亲自做了一些事。

　　虽然并不全部认同徐江，但是，老师们议论道，有一些地方还是有借鉴的，例如，将读写结合，引导学生学会思考，有自己的思想。

　　科技中学的一位教师说，说实在的，如果从上课技巧来讲，早上在座的老师，绝大多数可以讲得比徐江都好。但是，徐江的魅力在于引发了我们的思考，“鱼池一搅动，也许就能捞出些鱼虾”。

　　不过，一些老师还是掩饰不住对徐江的反感， 他们猜测说，他可能只是用极端的偏激来吸引别人的注意。

　　文/本报记者 佘峥 图/姚凡

　　(来源：厦门日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