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境线那边的巴特尔

　　我的家乡在内蒙古大草原上，我们嘎查（村）叫达来胡硕，距离边境大概有2公里，站在我们村可以看到邻国村落里袅袅升起的炊烟。

　　夏天的大草原像一块一望无际的绿地毯。每天晚饭后，我都喜欢在草原上散步，有一种心旷神怡的感觉。

　　去年夏天，我来到边境线上散步，在这里我看到的仍是美丽的草原，所不同的是这里立着一块高高的界碑，一面写着中国，一面写着蒙古。我看到蒙古国内距边境线1公里左右有一个蒙古包，一定是放牧人居住的。离蒙古包3公里左右有一个小村落。

　　正看着，对面出现了一个放牧的男人。他大概有30多岁，骑着一匹枣红马，赶着一群羊，慢慢地向我靠拢过来。他的穿着打扮与我们当地蒙古族人没有太大的区别。看得出他怕羊越过国境线前后不停地撵着，嘴里不知叫喊着什么。离我6米左右时，他停住了。使我感到吃惊的是，他竟然会说汉语，虽然说得不好。“你……你好”？那一刻我竟吃惊地忘了说母语，只是点点头。他笑了，朝我挥挥手，赶着羊群离开了。

　　第二天晚饭后，我又来到了这里。一回生两回熟，在远处放羊的他看到了我就骑马过来了。我仔细打量着他，皮肤呈古铜色，我想这与他放牧有关系。他胸前挂着一个望远镜，身高1.70米左右，头发自来卷。隔着界碑我俩费力地攀谈起来。对于蒙语我一窍不通。他只会一点儿汉话，我俩靠打手势和他那笨拙的汉语交谈着。我对他有了大概的了解。他是远处村子里的，叫巴特尔。他离开村子在此放羊，那个蒙古包就是他的。他准备秋天回到村子里。羊走远了，他准备撵羊了。临走时，他用手比划抽烟、喝酒的动作，求我明天这个时间给拿点儿，他的烟酒没有了，我爽快地答应了。

　　晚上6点多钟，我来到了昨天这个位置。我为他准备了一条蝴蝶泉香烟和一瓶北京二锅头酒。没想到他连人影都没有，我怀疑昨天听错了。我正准备回去时，传来了马蹄声，巴特尔满头大汗地骑马而来。他从马上卸下一个塑料袋子，告诉我他在家为我做了香喷喷的手把肉。

　　从这以后，我俩进行了几次“边贸往来”。他要的大部分是生活用品：肥皂、牙膏、烟、酒等等。他给我的东西五花八门，有奶豆腐、手把肉、活鲤鱼、蛇肉、关在笼子里的土拨鼠、蘑菇、煮熟的羊睾丸、挂在身上的小饰物等等，他还用青草给我编了一双鞋。

　　我俩的友谊一天天不断加深着。

　　秋天来了，巴特尔该回村了，我俩挥泪告别，他为我烙了一大摞油饼，我给他买了两瓶北京二锅头酒和两条红塔山香烟。我们从此再也没有见过面，今年春天，我去了几次边境线也没有看到他。巴特尔，你一切都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