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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学“三要”——读《生斯长斯 吾爱吾庐—清华大学校长梅贻崎》有感

大学“三要”——读《生斯长斯 吾爱吾庐—清华大学校长梅贻崎》有感
2022年05月23日 11:24

  清华大学的发展离不开其历任校长努力与贡献,这其中,自1931年12月起担任清华大学校长之职十七年之久(任职最长)的梅贻崎,是当之无愧的杰出代表。

  在《生斯长斯 吾爱吾庐》一书,我们可以读到梅贻崎“所谓大学者,非谓有大楼之谓也,有大师之谓也”的教育名言,但最引人深思的是梅贻琦个性与清华大学的特质之间的关系:梅校长的个性沉静、寡言、慎言,叶公超用“慢、稳、刚”三个字形容他,吴泽霖说“梅月涵先生沉默寡言,甚至给人孤独自恃之感,但实际上他置身于教育事业孜孜不倦,充满活力、希望和信念”,梅贻崎的儿子梅祖彦说“他的很多优点,如朴实持生,严谨不苟,为人公正而有涵养,……他十分重视青年人自己的意志,对于学生的思想认识,只进行疏导而不强做决断,对于子女,父亲也很尊重我们各人的性格和思想,并不是表现家长威严,”他的个性结合“身教重于言教”,对学生、弟兄及子女产生了良好的影响,培养出了邓稼先、杨振宁、沈从文、黄昆、汪曾祺等高徒,至今清华大学仍以“严谨”“质朴”著称。对此,曾担任清华大学和西南联合大学教授的浦薛凤评价:“梅师之教育精神,在学问则诲人不倦,在事业则以身作则,在品德则潜移默化,尤其在德育与群育方面,熏染陶冶,一出于‘无言之教’,其收效至为宏大。盖一般青年学子,都于不知不觉中,受梅师朴实伟大人格之感应。可见生活教育,当求之于躬行实践,而不在标语口号。”

  联想到梅贻琦是“清华改制后公选的第一任教务长”和1929年清华“改大”后公选出来的第一任校长,当时仅梅贻琦符合清华学生会对校长的“清华人选标准”:1、学识渊博;2、人格高尚;3、确实能发展清华;4、声望素著。由此,清华大学经过长期的坚持与努力,实现了由“留美预备学校”、“一所造就(美国人所需要的)中国领袖人材之试验学校”,到“培养中国领袖人材的大学”的华丽转身。这或许就是《亮剑》中李云龙说得:“传统是一种性格、是一种气质!这种传统与性格,是由这种部队组建时首任军事首长的性格与气质决定的。他给这支部队注入了灵魂。从此不管岁月流失,人员更迭,这支部队灵魂永在。”通读全书之后,我们可以从梅贻琦校长的治校经历,提炼出推动大学进步与发展的“三要”:

  一、上要:守定价值

  价值本就是多元的。价值又可以分为核心价值和一般价值。随着岁月渐长,阅历日增,对单个人或者单个组织(一所大学)而言,感觉不太需要用多种价值去加以引导、教育,比如既要“求真务实”,又要“追求卓越”,我们熟知的很多大学问家和发明家,虽然没有着意去追求卓越,然在不断的求真务实下,自然而然地就离卓越越来越近了。单个人或单个组织就像一个钻头,找准一两个切合自己的价值做引导,不断坚持,是可以实现触类旁通、兼济天下的。

  在大学里,核心价值一般都通过校训来体现的。“1911年2月颁布的《清华学堂章程》规定:‘本学堂以进德修业、自强不息为教育方针。’1914年11月10日,梁启超来校讲演,讲题为《君子》,引用《周易》中‘乾’、‘坤’二卦的卦辞‘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地势坤,君子以厚德载物’,来激励清华学子崇德修学,发愤图强……不久,清华学校遂以‘自强不息,厚待载物’为校训,做图制徽。”一直延用至今。如耶鲁大学的“真理和光明”,斯坦佛大学的“愿学术自由之风劲吹”,剑桥大学的“此地乃启蒙之所,智识之源”,哈佛大学的“与亚里士多德为友,与柏拉图为友,更与真理为友”,麻省理工学院的“既学会动脑,也学会动手”,也是一以贯之。

  校训可以来源于政治理念、办学思想、专业特点、名著文学、实践真知等不同途径,一旦确定,可以通过不同的实践和内涵去丰富。如果新的校训不能很好的包容要改变的校训,在没有得到大学里绝大多人认同的情况下,还是不去改变为好。放倒旧旗帜,树立新旗帜,可不是“请客吃饭”般轻松惬意的。当然,价值一旦形成文字(校训),这文字能让人越嚼越有味则更好。

  或许,清华注定于跟梅贻琦有缘,梅贻琦的求学、从教、治校经历都是“自强不息、厚德载物”很好的注解。所谓大德如水,水善下而润泽万物。梅贻琦有一条治校法宝,就是“吾从众”。梅贻琦是清华大学“教授会”、“评议会”、“校务会”的“三会主席”,总是倾听别人的意见,他的持重态度起到了稳定的作用。张子高教授描述:“每有大计,同人既本其识见所可及,尽其意量而出之,时或反复辩难,势若不相下,公则从容审夺其间,其定议也往往各如其意,充然若有得也。于是议克一而事可济。”

  梅贻琦在他的《大学一解》中,提出了著名的师生“从游论”:“学校犹水也,师生犹鱼也,其行动犹游泳也,大鱼前导,小鱼尾随,是从游也。从游既久,其濡染观摩之效自不求而至,不为而成,反观今日师生关系,直一奏技者与看客之关系耳,去从游之义不綦远哉!此则于大学之道,体认尚有未尽实践尚有不力之第二端也。”教师的人格和学术精神,通过生活和学术活动体现出的对学术文化人生的态度,潜移默化地影响学生。且不论当前大学课堂里某些“奏技者与看客之关系”,即或课后,由于教师居所远离学校、学生,使得学生想当看客而不可得。“吾从众”和“从游论”坚持了、体现了、丰富了“厚德载物”的内涵。

  二、中要:固化共识

  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思想、理念和认知层面的东西需要落实到实际当中,才能实现或者体现其价值。落实就是要通过文字、制度、行动和氛围等方面来进行一定程度的固化。

  梅贻琦是“通才教育”的积极倡导者。通才教育思想,是梅贻琦教育思想的核心,也是其大学学科建设思想的基石。正是坚持奉行这种思想,使得清华在20世纪30—40年代培养出众多在各个领域称得上卓越、一流的人才。从如今的视角看去,那时代培养出来的许多科学家,确有兼通文理的高水平,如杨振宁、李政道等。

  梅贻琦的通才教育思想是逐渐成熟的。在清华大学担任教务长期间,就主张大学4年的课程应依先通后专的原则而设,针对清华学生国学薄弱的问题,积极推动创办“国学研究院”,促进清华学风转变,使清华学生面貌为之一新,由“国立大学生敢当面说清华中文不成,好像清华学生的额头上都刻着‘中文不通’4个字”,变为“现在清华学生走出去,他们便不敢那样无礼了。这是一种很明显的进步。”

  1932年,他的这种思想开始有了理论色彩,主张对本系、本专业之外的课程也要有相当认识,打破分科界限,对社会人生有均衡的了解。抗战时期所作《大学一解》使其理论成熟,其中写道:“通识之授受不足,为今日大学教育之一大通病,固已渐为有识者所公认,然不足者果何在,则言之者尚少。”“窃以为大学期内,通专虽应兼顾,而重心所寄,应在通而不在专。”否则,“以无通才为基础之专家临民,其结果不为新民,而为扰民”。要求学生“对自然、社会与人文3方面都具有广泛的综合知识,而‘不贵乎有专技之长’”,“分而言之,则对每门有充分之了解,则于三者之间,能识其会通之所在。”

  梅贻琦稍后撰述的《工业教育与工业人才》则从学科专业视角对通才教育进行分述、充实及阐发,文章有这样一个例子:“一位学生入工科大学之前,已先从文科大学毕业。因其在文科大学选习的自然科学学程较多,入工科大学后即插入三年级学习。以他所习工科学程不但不比同班同学多,甚至是少于他们,但其它方面的知识和见解却比谁都多,如历史、社会、经济、心理等。结果,毕业后不到10年,别的同学还在当技师或工程师,他已做到美国一家最大电业公司的分厂主任,成为电工界的一位领袖了。”他眼中的通才,首先是学科中的通才,后能会通人生,达到人格与学问相统一之境界。

  梅贻琦要求学生对自然、社会、与人文3方面都具有广泛的综合知识,而“不贵乎有专技之长”,即使是学工程的,对政治、经济等都得知道一点。否则,他就只能做一个“高等匠人”,而不能做一个“完人”;就会完全变成一个极能干的工人,而不配称大学生——大学生应该有极完美的常识。

  为此,梅贻琦执掌清华后,首先增设工学院,1946年又将农业研究所扩充为农学院。这样,清华大学就形成了以文学院、理学院、法学院、工学院、农学院为本科教育基地,以研究院各研究所为研究生教育基地的综合性大学;从1933年度开始,清华规定,大学一年级不分系,文、理、法、社会与人文3方面的共同必修课,共计36-38学分,占总学分的27.2%-28.3%,必修的本系课程一般占1/4—2/5,其中多属基础课程,专门性课程很少,其目的是给学生打下广博的基础,以避免专门化太早的毛病;实行学分制与选课制结合的政策,给学生提供了纵横交错多层次的知识结构,做到深广并生,而且在广泛选课中,照顾了个人的学习兴趣,个性差异,而含有因材施教的特点,从多式多样的课程中,求得殊途同归的培养目标。

  三、下要:坚持底线

  按照梅贻琦的办学理念,大学是要培养“德智体美群劳诸育并进”拥有极完美常识的大学生。大学生承托了国家、社会、家庭乃至个人很大的期望,是引导未来社会进步的重要群体,坚持了和抬高了办学底线,减少了害群之马的拉扯,自然就提高了大学生成材的水准。在本书中,这些办学的底线主要体现在招生、纪律、考风等方面。

  清华的入学标准十分严格,一律凭考试成绩。梅贻琦任校长时,常有老友、要人来函要求把自己的子女破例取入清华。他与有关工作人员约定,凡是这类信件,不必呈阅,也不答复,搁在一旁了事;教学纪律从教师抓起,教师非经特许,不准在外校兼课,平时上课极少缺席,多数教师常年不缺课,如有教授违反教学纪律,则不论名气多大,也要照章解聘或期满不聘。对学生,上课要点名,根据清华教务通则,有针对不同情况的详细处罚措施;考试时严禁作弊,一经查出,记过两次。凡不及格的学科,不给学分,亦不得补考。如必修学科不及格,则须于次年重修,隔年重修者,不给学分。有一次,入学考试命题被一位教授的子弟偷看并泄露给同学,在考生进入考场开始做题的情况下,梅贻琦断然决定原题作废,重新命题,考期推迟。在诸种底线的共同作用下,清华大学师风学风勤勉刻苦,学生们一般都能养成诚实、好学的风气。坚守为人为学底线、坚守规矩规则底线、坚守师德师风底线,在当今共建人类生命共同体的年代,在建设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一流大学的背景下,显得尤为突出和重要。

  上述“上中下”三要,并无上下、主次、好坏之分,只做一种结构化的区别,方便归类,体现系统性。

  梅贻琦敬业、博大、严谨的个性很好地契合了清华“自强不息、厚待载物”精神,他终身服务于清华,心无旁骛,“寿与校齐”。由于个人经历与观念使然,梅校长的经历,让人触动最深刻的并不是他应时而发的“大师论”,而是严谨求实的梅贻琦造就了严谨求实的清华,清华实现了“培养中国领袖人材”目标。

  本文作者金剑锋认为,我们也可以从《生斯长斯 吾爱吾庐—清华大学校长梅贻崎》中找到这种自信,将来的中国一流大学一定能成为世界高等教育的中国标准,引领世界走向“大同”彼岸的人类命运共同体!

  (来源:新视线)

责任编辑:于安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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