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处野鸭和菱藕啊,秋收满畈稻谷香,人人都说天堂美,怎比我洪湖鱼米乡。”
正如这首脍炙人口的湖北民歌《洪湖水浪打浪》所唱,洪湖是著名的鱼米之乡,盛产莲藕和菱角,其中莲藕更是全国农产品地理标志产品。
在从武汉、岳阳、赤壁等地通往洪湖的高速路口,伫立着“洪湖莲藕,清甜可口”的广告牌——一个头戴草帽的姑娘站在藕塘里,怀抱着一只六节长的大莲藕,笑容甜美。
广告牌上的姑娘就是赵美丽。
赵美丽的照片印在当地莲藕广告牌上
七年前,这个90后洪湖本地女孩放弃大城市的安稳工作,回到村子里的荷塘。当时她没有想到,她会给这片乡村带来这么大的改变。
从格子间到藕塘
每次接受采访,赵美丽都会被问到那段让她“出圈”的视频——一个女孩擎着一顶荷叶遮雨,从池塘对岸跑过来,笑嘻嘻地说了句“下大雨了,回不去了”,还不忘对着镜头介绍雨后的莲子格外好吃。女孩身后,万顷碧波,千株香荷。
这条视频让赵美丽人气大涨
这段视频发布于2020年6月底,那天赵美丽和堂弟如往常一样到藕塘拍短视频,但天公不作美,突然下起了大雨。赵美丽像小时候那样,顺势拿起荷叶遮雨。这段“无心插柳”的短视频刚被上传到她的抖音,手机就没电关机了。
等到晚上回家充上电,赵美丽才发现这段视频“爆了”,浏览量高达30万,第二天50万,第三天60万……这条短视频为赵美丽带来的不仅仅是流量。不少人留言说想买当地的水产尝尝鲜。正值菱角收获季节,赵美丽顺势开启直播,一下就卖出了200多单菱角。
“当时就觉得好惊讶,好神奇啊,怎么一下子可以卖这么多货,这下子有搞头了。”回忆起当时激动的心情,赵美丽操着一口“洪湖普通话”说道。
但其实,令赵美丽印象深刻的不单单是销量,而是这场直播给予了她信心,让她坚信四年前返乡创业的选择是正确的。
2016年的赵美丽,是村子里“别人家的孩子”,是值得父母骄傲的“大城市白领”赵聪(赵美丽本名)——大学毕业后,赵聪顺利留在了武汉的公司成为一名会计。回忆起这份工作,她用“职场小透明”形容自己,工作内容就是待在格子间的办公室里做表、汇款,每天过着朝九晚五、两点一线的生活。
那年年底,陪伴赵聪长大的奶奶离世。想到再也没人煮好莲藕排骨汤,站在门前喊一声“快滴卡,回来吃夜饭哟”(当地方言,意为“快一点,回来吃晚饭了”),赵聪陷入后悔,“为什么不早点回来。这么多年都没有好好陪伴家人。”于是她辞去了武汉的工作,回乡创业。
赵美丽和奶奶
赵聪的堂弟是为数不多留在村里的年轻人。他开了一个网店,把当地的农产品挂在上面,每天能卖出几千单。这让赵聪看到了莲藕销售的新思路。她加入到堂弟的事业中,成为网店的客服。
但好景不长,从2019年开始,网店的生意一天不如一天,最终在2020年关门。赵聪也不得不重新寻找出路。
彼时,抖音电商虽然在全国各地快速兴起,但在洪湖农村还是一片空白。堂弟向赵聪提议,让她直播带货,还是卖洪湖的农产品。就这样,赵聪变成了“赵美丽”。
赵美丽的直播间就是藕塘,周围没有助手,没有堆叠成山的卖品。只有她一个人,穿着下水裤站在泥塘里对着手机镜头说“大家好,我是洪湖赵美丽”。
赵美丽在藕塘直播
她称这种直播方式为“体验式直播”,可以让粉丝们实实在在地看到莲藕是如何从淤泥里挖出,送到他们手里的。“消费者更看重主播的可信度,他们相信你,才会愿意尝试你推荐的东西。”
“洪湖莲藕代言人”
但直播事业的开端就让这个向来乐观的姑娘备受打击。
镜头里,直播持续了半天也只有几十个人观看。
在镜头照不见的地方,压力也接踵而来。在当地人的观念里,“返乡”是失败者的选择。留在老家的青年,多少被打上了“在城里混不下去”的标签。四年前回乡的决定家人就不支持,如今看着她每天跑到藕塘,在里面举着手机拍来拍去,更是难以接受。“家人觉得我好不容易去上了个大学,又跑回家挖藕,觉得我太辛苦了,很心疼。”
赵美丽在藕塘挖藕
最困难的还是得不到藕农的支持。在2020年,当地的莲藕种植面积并没有如今这么多。赵美丽和老公两个人,通常要花一两个小时,才能找到一处合适的藕塘。但是当她架好设备,准备拍摄时,挖藕的农户们往往会觉得这个无所事事的年轻人在这里耽误他们工作。赵美丽经常被农户们的白眼赶走,有时候一天要换好几处地方。“那个时候村民们对直播这个事情还不了解,也不明白网上卖东西是什么概念。”
赵美丽相信要让藕农们接受直播这一新形式需要时间。但是她自己也渐渐开始动摇了——坚持了半年多,直播间半点水花没起来。
直到雨中吃莲子的视频“爆火”,才让她有了动力继续做下去。菱角收获季,她坐在盆船中,掰开刚捞上船的菱角,对着镜头展示壳里白生生的肉。那段时间,一场直播的在线观看人数有时会超过1万,菱角也卖出了上万单。“没想到小丫头真的能把东西卖出去”是村民们对赵美丽的新评价。
赵美丽坐在盆船里直播摘菱角
过去,洪湖莲藕的价格长期被收购商把持。赵美丽记得小时候目睹藕农与商贩交易,有时谈好了6毛一斤,给钱的时候就被以量大为由压到3毛一斤。销路单一,藕农们怕藕烂在手里,往往只能低价卖出。但拓展了新渠道后,莲藕单价也随之上涨,原本2元一斤的莲藕涨到3.2元一斤,合计到一亩地里,藕农可以多赚几千块。
赵美丽也不曾想到,通过抖音电商,自己可以发挥更多力量。原本莲藕的采摘期在11月、12月,但是2022年因为天气、挖藕工短缺、终端市场受阻等各种不利因素,仅洪湖一地就有300万斤滞销。转眼来到2023年3月,天气越来越热,如果藕再卖不出去,就会烂在塘里。那段时间藕农们每天给赵美丽打好几遍电话,“如果说你都没有这个能力的话,那我们就没得救了”。
赵美丽意识到单凭自己的能力可能卖不出去这么多产量,于是开始寻求“外援”。“今年洪湖莲藕滞销,想邀请你来参加我们的助农直播”。她给自己认识的所有抖音助农达人都发了消息寻求帮助。抱着“能力有限,但求无愧于心”的心态,收到了几乎所有人善意的回应。经过10天的努力,赵美丽和37位达人携手为洪湖当地售出了50万斤的滞销莲藕。
赵美丽的努力也获得了更多认可。“现在我走在村子里,就有人说‘赵美丽你能不能在我家里吃饭啊?’”2023年10月,她还荣获共青团中央、农业农村部组织评选的“全国乡村振兴青年先锋”称号。
赵美丽荣获“全国乡村振兴青年先锋”称号
悄然发生改变的,更是洪湖的莲藕产业。食品加工曾经是洪湖莲藕产业的短板,但如今深加工链条的完善延长了莲藕产品的可存放的时间,有利于远程运输,且不再受季节限制,极大提升了莲藕产品的附加值。赵美丽举例道,一节藕差不多售价两三块,但是一节藕如果做成藕丁,一包藕丁的售价可以是十几块钱。如果把一节藕做成藕汤,则可以售价三十多块。“这些加工品都是从洪湖莲藕产业中延伸出来的,可以提升洪湖莲藕的整体品牌价值。”
如今赵美丽注册了“赵美丽”和“洪湖印象”两个品牌,与洪湖当地的蔬菜加工企业合作,让洪湖莲藕产品通过线上走上更多人的餐桌。在她直播间里,罐装藕粉和莲子经常成为“爆品”。这两款产品的诞生也离不开直播间用户的反馈。比如常规的莲子产品一般是500克装,粉丝反馈“这么大的包装吃起来不方便价格也贵”,于是赵美丽向工厂建议上新一款120克装的莲子产品。“很多粉丝早就不仅仅是粉丝了,他们就像家长一样,真的给予我很多宝贵建议。”
广阔乡村大有可为
每次出差回到洪湖,车子开到高速公路出口,赵美丽都会习惯性抬头看一眼印着她照片的广告牌。当初决定返乡卖藕时,她曾看着当时的广告牌调侃“哪天能把我的照片也印上去”,没想到这句玩笑话多年后成了真。
重要的是,“洪湖赵美丽”的故事让越来越多年轻人看到了家乡的“广阔天地大有可为”。三年前,赵美丽是村子里唯一做抖音电商的人,但现在村子里已经有100多人加入到电商领域。赵美丽的电商团队现在有10余名员工,这些95后、00后几乎都是原本在大城市打拼的洪湖本地人。如果说过去成功叙事的范本是通过教育改变命运,离开乡村,扎根大城市,那么如今年轻人眼里的乡村不仅仅是家,也是一个孕育梦想,实现自我价值的地方。
当地农民在赵美丽的加工厂上岗增收
最近,抖音电商“寻找同行者”发布2023创作者故事,用《神奇雨伞店》《最佳“黑粉”》《回炉》《谁是赵美丽》四部微电影,再现了四位不同领域的创作者在抖音电商的探索之路。其中,《谁是赵美丽》讲述的正是赵聪的返乡故事。
“寻找同行者”是抖音电商的创作者成长大本营,致力于挖掘优质达人和商家,助力他们获得更多关注和机会,在平台实现更长远的发展。
“无论是大山深处的农特产品,还是传承非遗的手作,酒香也怕巷子深,就是因为有了越来越多的达人出现,这些‘宝贝’才被人们看见。”赵美丽相信,她和这些“同行者”们通过短视频和直播,不仅改变了自己,也改变了别人。
未来,赵美丽还有很多想要实现的计划,她打算拓展直播间里洪湖特产的种类,也希望随着洪湖旅游的发展,自己的“洪湖印象”品牌能成立实体店。
“洪湖水浪打浪”,这个洪湖妹子不仅想让家乡的特产走向全国,也希望让更多人认识这片富饶美丽的家乡。一如她在直播间的开场白:“大家好,我是心怀美丽梦想,展示美丽家乡的赵美丽,美丽的并不是我,而是我的家乡洪湖。”
（来源：News快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