评论:禽流感与时代病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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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ttp://www.sina.com.cn 2006年03月20日09:02 国际在线 | |||||||||
作者:余在思 根据世界卫生组织的资料,禽流感疫情迄今有三波。第一波发生在1997年,疫区香港采取全城杀鸡大行动,危机才告一段落。之后,发生在越南、泰国等东南亚国家的疫情被视为第二波。而今,候鸟携带病毒登陆欧洲、非洲各地,所到之处,人心惶惶。这是第三波。
疫情发展至今,死亡人数已逾百人。我们不知道病毒的源头,也未摸清它的散播形式———早前在德国便有家猫受感染,令人怀疑病毒会否从家猫宠物中传播;又有报道说法国爆发疫情,各地遂纷纷禁止从法国入口的鸡肉食品。 就算世卫专家百般解释,并通过研究数据来说明,经过安全处理和烹调后,人不会从进食中感染禽流感,但各国还对受感染地区禽鸟食品实施管制。情形犹如上世纪人们以为艾滋病会经由吃饭握手传染一样可笑。 当前,最令人忧虑的是病毒会否继续变种,并在人群中不经禽鸟而互相感染。若情况真的发展成这样,世卫警告,将有大规模的人类感染和死亡发生。若禽流感没有在当地禽鸟中爆发,而却有人受感染,那么就等于是印证了上述的变种发展。专家们正沿着病者和其地区禽鸟死亡情况作这方面的观察研究。 各地于是倡议建立疫情通报系统,务求第一时间将感染个案汇报,令专家们可以有效率地追踪源,找出解救之法。而今看来,通报机制未能消释疑虑,反而增添了忧惧。你知道愈多所谓的“真相”———在影像和语言中变得虚拟和含糊的“真相”,你就愈是惊惧。 人们好像早已散失了游牧民族原始智慧中那种听天由命的精神,焦虑成了这个时代的时髦病。在讲究饮食、注重卫生的同时,我们还是不能放心,或者说,拿出勇气来面对生命。在先进文明的背后,人变得脆弱不堪。 《时代》杂志报道法国禽流感时,也指出法国当地居民对食用禽鸟产生担心,令禽鸟销售下跌两成。世界各地的人们都在玩着猜谜游戏,这会儿对中国的疫情通报起疑,那会儿又对本土的疫情忧心忡忡,任凭法国鸡农做尽预防措施,禁止禽鸟与候鸟的接触,人们的猜忌就是有增无减。真实的悖论是,禽流感造访,鸡农做足一切可做的,但愈做下去、愈努力预防,人们便愈是以为情况严重。这样的反应跟美国三年前出兵伊拉克时一样,华盛顿宣称对方拥有大规模杀伤性武器,当他们愈是找不到它,就愈是觉得它危险。战争正是对这种空无void进行填充,就像禽鸟的屠宰只是要消弭因无知而害怕坠入深渊的进退失据。 通报是一种将自己给出来的动作,它要求诚实。但人们看到的往往不是诚实的通报,而光光是一种姿态。这里不是要单方面指责谁,因为诚实需要在被信任之中体现,没有了信任,诚实只能是飘浮不定的。而从伊拉克战争,到关塔那摩虐囚事件,再到禽流感,其间若有什么共同点的话,那就是事件的演绎都弥漫着浓重的互不信任。 当它不断地被欺骗所利用,信任便面临了全面的破产。结果是,就算你拿出诚实来通报疫情,也总是得不到对方的称许与接受。这样一来,通报者在编排通报的内容时,便有了“二心”———我给出的不是诚实和事实的全部,而是你希望的东西而已。 在世纪疫病的威胁下,一篇国际评论,除了陈腔滥调地促请国家间加速合作外,似乎已没有别的可说。但在弹起“融合”、“调和”的论调前,我们不得不认清眼前如此脆弱的全球关系状况。作个不恰当的比喻,今天的世界就像一个荒谬的游戏吧,游戏者都谈论“费厄泼赖”(fairplay)。但故事却总是这样的,当一个意图不轨的男人,向着一名穿着单薄的女士走近,他跟她玩的第一个游戏———可能也是最后一个游戏———便是猜拳。游戏规则很简单,似乎也很“费厄泼赖”,输方每次需要脱去身上一件衣服。显然,男人穿的比较多,于是他输了,还可以继续下去,而女士输上两次,便所剩无几了。 这里,我们一再地遭遇着“通报”的困境,信任呈现为一种缺席的必须。而如果还不想让“合作”与今天的报纸一起被扔进明天的垃圾桶,那么从此刻起,我们有三件事要做:第一,承认自身与外在世界的匮乏,就像我们的先人们做的那样;第二,在证实禽鸟感染高致病性的H5N1之前,拒绝屠杀的诱惑;第三,在与别人“费厄泼赖”之前,多穿几件衣服。(作者系香港自由撰稿人,电邮:daseinyu@hotmail.com) 来源:东方早报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