诈骗犯？筹款人？徐咏芫的角色转换

　　一个潜逃15年的诈骗犯选择高调地以另外一个身份——民主党筹款人的身份活跃于公众视线中。诈骗是为了筹款？抑或筹款的最终目的是为了更好地诈骗？

　　徐咏芫，香港华人。随着美国民主党总统候选人领衔竞争者希拉里宣布归还由“一名可疑的个人筹款者”为她筹集的共计85万美元捐款，这个名字也引起了媒体和公众的特别关注。

　　美国东部时间9月20日，拥有民主党“十大募款金主”称号的香港华人徐咏芫被美国检方正式起诉至纽约联邦地区法院。指控涉及三项罪名：邮件欺诈、汇款欺诈和破坏联邦竞选法案。

　　诈骗犯？神秘捐款人？究竟徐咏芫是一个什么样的人？这仍然是个谜。

　　捐款人

　　为接近希拉里，不惜花时间为其普通员工在曼哈顿日式餐厅提前订位。

　　大约两三年前，纽约的民主党政治选举派对里忽然多了一个高宽额头、将黑发抹到脑后的中年华裔男子。

　　这个自称是位成功的成衣商人的港籍华裔男子，英文名叫Norman Hsu（徐）。据派对参加者回忆，这个“徐诺曼”看上去“笨拙而不搭调”——他的英语说得不那么流利，和政治明星们合影时也显得有些受宠若惊，刚刚不请自来、花了一大把钱挤进一场筹款庆典，就又忙着向人们打听何时何地会有下一场派对、下一次晚宴。

　　有时候，他也反客为主。比如今年，他以为希拉里庆祝的名义，掏了几万美元在纽约现代艺术博物馆奢华的餐厅里举办了一场百人晚宴。这场晚宴既没有筹资目的，也没有特别可庆贺的理由，而且希拉里本人也未到场。

　　但这并没有让徐咏芫失望。在最近4年里，徐给民主党联邦和州政府候选人的直接捐款高达60万美元，其中给民主党总统候选人希拉里的直接捐款有2.3万美元。他还承诺要成为第一个给希拉里总统竞选筹集到100万美元的人。他差一点就实现了目标，在短短6个月时间里，他从260个人那里筹集了85万美元。

　　这位为了和希拉里竞选班子交好而不惜花时间帮其普通员工在座位紧张的曼哈顿日式餐厅提前订位的大方富豪，居然看上去没有什么野心、没有什么政治诉求，被了解他的纽约民主党筹款同僚看作是“只想结交几个有权力的朋友”而已。难怪连纽约和华盛顿深谙政治游戏规则的政客、说客和捐款人都看不明白。

　　好人

　　他看起来是个大好人，非常喜欢逗人开心。

　　熟悉他的人在介绍他时说，上世纪80年代，徐咏芫确实在美国西海岸的男式服装界掀起过一阵旋风。

　　徐咏芫毕业于加州大学，并在宾西法尼亚大学的沃顿学院获得了工商管理硕士学位。1982年，徐咏芫开创了他的服装品牌LEV-ANO，当时，专为年轻人设计的服装还不是很普及。1986年，徐咏芫曾说：“创业后我们犯了不少错误，比如说，我们的箱子只有一种尺码，如果我们发出的货物装不满一箱时，总是要在里面塞进去一些泡沫块。直到后来聘请了专门的仓库员工，我们才开始改进这些细节错误。”

　　霍华德·鲁本是名编辑，他曾于上世纪80年代时写过关于徐咏芫的报道。他说：“他看起来确实是一个好人，有些自我嘲弄，并且真的非常喜欢逗人开心。他希望自己能够在运动服装市场上获得巨大的成功，他希望自己成为一个杰出的商人。”杰克·阿伯尔森是一名服装店的零售顾问及负责人，在接受采访时他说：“徐看起来是个大好人。在服装零售生意中，他显得非常游刃有余。如果他不是真有本事的话，那什么花言巧语都是没用的。”

　　然而，1985年，LEVANO 宣告破产，而事实上，徐咏芫早在1984年就已离开了公司。

　　据说后来，徐咏芫曾于1986年打算召集一帮投资者们集资500万美元收购零售店格罗丁斯，但是他出价太迟，所以此次收购计划失败了。次年，他又到过一家女性服装公司工作。

　　然而，在上世纪80年代后期，基本上已经很少再传出与徐咏芫有关的消息。直到上世纪90年代初传出消息，徐咏芫在加利福尼亚州被控以做乳胶手套生意为名，从十多名投资人处诈骗了100万美元。1992年，他在法庭上对诈骗事实供认不讳，接受了入狱3年以及1万美元罚款的处罚。

　　骗子

　　在一个网络无所不在的世界里，搜索徐咏芫的公司和品牌几乎是徒劳。

　　然而，法庭宣判之后，徐咏芫就神秘失踪了。在之后的15年时间里，他一直都在潜逃。有意思的是，他的潜逃并非“人间蒸发”，可以这么说，徐咏芫一直都没有刻意躲起来，而是始终处在公众的视线中，摇身一变为民主党的重要筹款人。

　　自2003年9月起，徐咏芫以CoolPlanet Ltd公司常务董事的身份给2004年民主党总统候选人克里的总统选举捐款2000美元，接着，他又几十次以NextComponents Ltd、Coopgors Ltd、Because Men’sclothing等公司董事、供应商、顾问等身份向民主党捐出超过17万美元。

　　现在，人们开始寻找这些公司的下落，他们吃惊地发现，在一个网络无所不在的世界里，搜索徐咏芫的公司和品牌几乎是徒劳——没有网页、没有推销、没有供求信息——好奇者拿着地图找过去，也没有见着一架缝纫机或是一位前台接待员。顺着几个公司共有的一个电话号码打过去，还是无人接听。2004年，徐咏芫开始为希拉里及其他民主党总统竞选人筹集资金。他在希拉里的竞选阵营中承诺，自己将会为希拉里的竞选筹集100万美元。另外，他还为包括奥巴马在内的其他民主党候选人筹集竞选资金。

　　难以想象这两个徐咏芫会是同一个人。然而，8月28日，华盛顿代表民主党资金筹集的律师巴塞拉证实了《洛杉矶时报》两名记者的猜测。三天后，56岁的徐咏芫向加州法院自首，并在交付200万美元保释现金后获得假释。但到9月5日法庭传讯徐咏芫时，历史又一次重演——徐咏芫再次“蒸发”。

　　但这一次，他没能跑远——9月6日晚，美国联邦调查局在科罗拉多州GrandJunction 的圣玛丽医院逮捕了正在接受治疗的徐咏芫。

　　徐咏芫的蹊跷故事因美国2008年总统大选的逼近而备受关注。徐自首当天，美国司法部就宣布调查徐所从事的政治筹款活动是否违法。几乎每一家美国主流媒体都想从过往的法律卷宗、捐款数据和徐的新朋故交那里，挖掘出更多的信息来解释他们的疑团。《华尔街日报》的调查显示，徐咏芫的历史里充满了失败的商业计划、绑架、讨债、更换住址、诉讼、财政崩溃和之后难以解释的东山再起。

　　徐曾两次注册破产：1990年，在美国加州的破产让他丢了钱和工作，除了一辆丰田车和一只玉环戒指之外几乎一无所有；1992年，他逃回香港成立了牛顿服装公司，住处临近维多利亚湾的一处住宅，生活奢华。但之后公司日渐败落，并于1998年宣布破产。于是，徐咏芫又回到加州，在湾区购置房产、开办服装企业。几年后，徐搬到纽约，神奇地登上政治竞选的筹资舞台。

　　徐咏芫就这样神奇地使自己成为政治与经济的一个连接点。

　　然而令人费解的是，虽然徐咏芫被追查15年有余，但至今他的个人身世及他是如何与政界搭上关系仍充满了疑问。即使是他的中文名字也有多个不同的版本，有称其为徐咏芫，有称其为徐诺曼，也有人叫他徐元源的。

　　据美国中文媒体报道，希拉里竞选总部发言人沃尔福森11日表示，当初未对华裔筹款商人徐咏芫的身份提出质疑，原因是在查核背景时姓名输入不完整。计算机查核时未以徐咏芫的英文全名进行查找，仅使用Norman Hsu，因此无法得到相符的信息。

　　如果罪名成立，徐咏芫将有可能在监狱里呆上40年。据说他已草拟了一封遗书，《纽约时报》说，他在遗书里表示，要以前为希拉里纽约站负责筹款的一名年轻女性职员负责组织他的葬礼。听上去仍然充满了神秘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