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月11日，印度执政党国大党总书记拉胡尔·甘地被捕后向媒体示意。

拉胡尔·甘地与北方邦农民交谈。

他们（北方邦农民）告诉我说想见总理，于是我就帮了他们。 　　——印度国大党总书记拉胡尔

　　他（拉胡尔）不该来北方邦制造麻烦，他本应该在国会为农民们争取权益。 　　——印度北方邦首席部长马亚瓦提

　　上周的一天，一个面容儒雅的印度男子趁着夜色，跨上一辆摩托车的后座，悄悄来到了印度北方邦的大诺伊达。在这里，当地的农民正聚集在一起，抗议北方邦地方政府强征土地修公路。

　　“潜到”农民身边的党首脑

　　这名男子乘摩托车赶来，正是为了参加这场示威活动。在与农民们一起静坐12小时后，这名男子被当地警方铐上手铐逮捕。这一事件立即惊动全国。因为这名被捕者身份特殊，他叫拉胡尔·甘地、印度执政的国大党总书记，也是国大党主席索尼娅·甘地之子。

　　拉胡尔·甘地是当前印度政坛重要人物，40岁的他不仅是执政党总书记，也是北方邦当选的国会议员。拉胡尔甚至被誉为“未来总理”。

　　上周三，生活在新德里的拉胡尔从保安身边溜走，跨上一辆摩托车，径直来到北方邦的“闹事区”。在这里，农民和当地警方正因征地而闹得不可开交。北方邦是印度北方一个大邦，有着世界闻名的泰姬陵。这个邦由印度大众社会党执政，该党是印度最大反对党之一。

　　拉胡尔加入示威队伍后，前来控制局势的警方一开始未认出这就是印度执政党的总书记，直到他开始接见当地的农民，听取他们的抱怨，准备进一步展开示威活动时，警方才意识到这位年轻领导人的身份，他们给他铐上了手铐，强行带到了警局。

　　根据当时现场农民的回忆，一位年老的妇女向拉胡尔哭诉，警察们粗暴地对待当地的游行妇女，一些人因被警棍袭击而受伤。拉胡尔则再三向农民保证，他全力支持维护农民的权益，保证他们将得到足够的土地补偿。拉胡尔一边谴责当地警察对农民施暴，一边要求农民们要保护好自己。

　　拉胡尔对农民们说，看到这里发生的一切，他感到耻辱。他随后和农民们一起静坐抗议，并表示国大党不会抛弃这些即将失地的农民。

　　一条高速路引发农民大抗议

　　北方邦政府征地是为了修一条从新德里通往泰姬陵的高速公路，现有的公路因为旅游人数越来越多，已经不堪重负，确实是到了要修建新公路的时候。但印度媒体后来曝光，当地政府只给了失地农民每人每平方米800卢比(约合人民币125元)的补偿金，但却以每平方米3200卢比的价格卖给了房地产商。

　　消息一经流出，立即引发被征地农民的强烈不满，一周前，他们发起抗议游行，要求当地政府给予更多补偿，抗议越演越烈。最终引发警方与示威农民的流血冲突。两名警察和一名农民在冲突中丧生。

　　上周日，农民抗议席卷了整个北方邦，农民们纵火烧了高速公路建造办公室的办公楼，并与警方发生冲突。当地政府派出了2000人的警力和农民对峙，逮捕了诸多抗议者，但依然未解决问题。此后，北方邦的农民们还占据了公路和铁路，持续向地方政府施压。

　　拉胡尔被捕，加剧了北方邦农民示威在印度全国引发的争论。

　　在被扣押两个小时后，拉胡尔被保释，由警方押送回了新德里。第二天，拉胡尔被铐上手铐的照片登上了印度各大报纸的头条。国大党发言人辛格事后对媒体说，“邦政府怎能逮捕甘地？他是在为农民奋战，又不是犯罪行为。北方邦政府觊觎农地，正在攻击农民、残害百姓、毁坏农作物，我们不能坐视不管。”

　　但北方邦首席部长马亚瓦提则将拉胡尔称为“麻烦制造者”，她13日称，“拉胡尔涉嫌在这里制造法律法规方面的困扰，”马亚瓦提说，“他不该来北方邦制造麻烦，他本应该在国会为农民们争取权益。”

　　马亚瓦提说，印度国会的反对党们应该对执政的国大党施加压力，尽快通过一项长期悬而未决的征地法规。由于国大党议员担心该法侵犯农民的权益，一直未对该法案予以批准。

　　征地拆房是个“印度难题”

　　印度问题专家分析称，这次北方邦农民示威之所以出现中央政府对抗地方政府的奇特现象，主要与印度目前的政治现状有关。

　　中国现代国际关系研究院南亚问题专家胡仕胜介绍，印度独立后，采取了多党政治体制，中央执政党与地方执政党往往是不同党派。中央政府的政策，也常常和地方政府的政策不一致。

　　另一方面，这次农民示威，也体现了印度公民组织的强大力量。胡仕胜说，印度民间组织相当成熟，各行各业都有着非常发达的公民组织或团体。以这些组织为基础，印度农民也就能形成强大的力量，对当地政府施压。

　　此外，由于这些农民手中都握有选票，一旦他们团结起来谋权益，无论是地方政府和中央政府，都会忌惮三分。“拉胡尔的行为，就有点政治秀的味道，他要成为未来的印度领导人，须表现出亲民的姿态。”胡仕胜说。

　　印度问题专家王庆东介绍，印度宪法规定“迁徙自由”，国民可以自由流动，城市对来者也一律不拒，不论贫富。这些没有地的农民往往在铁路公路边，或城市里找一块国有的土地搭一个棚子，便成为自己的家。人一旦聚集起来了，便形成了壮观的“贫民窟”。

　　这些“贫民窟”成为印度发展基础建设的最大障碍。如果要扩建铁路或公路，必须给予这些“地主”满意的补偿，否则，政府就是侵犯了贫民窟居民的权利，地方诸多公民组织将会站起来抗议。一旦过于触怒这些穷选民，政府很可能就会被赶下台。

　　“非理性的强拆，不管是地方政府还是中央政府，都不敢干，谁干谁倒霉。”胡仕胜说。

　　“印度不需要破坏型城市化”

　　拉胡尔事件后，印度媒体呼吁拆迁必须确保被拆迁者的合法权益。

　　《印度经济时报》刊发评论称，印度需要城市化，需要拆迁，但更需要为被拆迁者重建生活。“印度的确需要城市化，在这一过程中，一些人的生活被影响也许不可避免。对这些被城市化影响的人，需要为他们重建生活，而非破坏。”

　　评论说，如果希望从农民手里获得土地，那就必须保障这些农民未来有稳定的收入，并获得公平的补偿，“必须有一个清晰的原则，对那些失去土地的人们而言，在土地上进行的任何建设，他们都应拥有持续的影响力。”

　　评论还说，对于国大党而言，除了声援示威农民以外，还应把更多力气花在确保被拆迁者权益的政策制定上。“他们应在国大党执政地区率先树立起榜样，推动印度向‘后土地经济时代’和谐过渡。”

　　16日，在拉胡尔的带领下，一个北方邦农民的代表团来到新德里，他们将直接向印度总理告北方邦政府的“状”。

　　“他们告诉我说想见总理，于是我就帮了他们。”拉胡尔说。

　　本报记者 金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