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乌军事冲突爆发以来,欧洲国家极力摆脱对俄罗斯的能源依赖,转而购买美国液化天然气(LNG)以显示欧美的团结。但美国LNG过于昂贵的价格,让不少欧洲国家苦不堪言。
当地时间10月11日,德国总理朔尔茨就明确表示,能源价格必须“降低到可以接受的水平”。此前,法国总统马克龙、经济和财政部长勒梅尔,德国副总理兼经济和气候保护部部长哈贝克,匈牙利总理欧尔班,也先后对美国大发战争财的行为提出了尖锐批评。
从依赖俄罗斯能源转而依赖美国能源的欧洲,也终于醒过味来了?
对美国的不满声音越来越大
当地时间10月6日,法国总统马克龙在公开场合称,“本着伟大友谊的精神,我们将对我们的美国和挪威朋友说,你们太棒了,你们为我们提供能源和天然气。但让我们支付4倍价格这个事不能再继续下去了。这可不是友谊的真谛。”
10月10日,法国经济和财政部部长勒梅尔对美国的批评升级。他表示,不能接受美国作为合作伙伴,卖给欧盟的LNG价格却是其国内价格的4倍以上,不能让美国利用俄乌冲突主导欧洲能源市场。
宣称与美国“绝对团结”的德国,也开始把矛头指向了美国。据德国当地媒体报道, 在一次专访中,德国副总理兼经济和气候保护部部长哈贝克表示:“一些国家,包括‘友好’国家,有时会向我们供应天价的天然气。这变成了我们必须讨论的问题。”他指出,“在美国需要石油的时候,美国请求我们一起抛储,这种互助也应该用在抑制天然气价格上。”
匈牙利总理欧尔班的措辞,要比哈贝克坦率得多。当地时间11日,欧尔班接受德国媒体采访时警告称,不要以对美国的依赖取代对俄罗斯的依赖。他表示,“这样形式的制裁正在扼杀我们。”
美国每艘LNG船净赚1亿美元
目前,欧洲从美国进口的液化天然气比例已从去年的28%增加到今年的45%。
欧洲转向依赖美国液化天然气的结果,就是相关链条各个环节普遍暴涨,形成了“欧洲溢价”。
据统计,目前全球LNG船队规模约704艘,载容约为1.04亿立方米——相较而言,受损的波罗的海北溪天然气管道中含有的天然气高达7.78亿立方米。
LNG船载容有限,进一步提高了船运费用价格。今年上半年,16万立方米的LNG船运费一直在10万美元左右,到9月下旬涨到了20万美元以上,进入10月,又涨到了30万美元以上。
LNG船造价也节节飙升。一艘17万立方米的LNG新船,现在的造价为2.4亿美元,约是超大型油轮的2倍、好望角型散货船的3.7倍。但船只能在中国和韩国制造。
如果说LNG船运费和造船价格暴涨幅度还可承受的话,美国液化天然气价格的加价幅度则过于惊人了。能源专家估算,美国公司以大约6000万美元的价格将美国的一艘大船装满LNG,到了欧洲价格立刻飙升至2.75亿美元。这也意味着美国公司每一艘驶往欧洲的LNG船都可净赚1亿美元以上的利润。
令欧洲难受的是,由于天气已经转冷,无论美国怎么涨价,也必须高价购买现货LNG以满足过冬需要。
欧洲主要经济体已遭受重创
天然气价格昂贵,已经重创了欧洲主要经济体。七国俱乐部中的四个欧洲国家,今明两年经济都充满了阴影。
抛开遭遇股债汇三杀、陷入苦苦挣扎的英国不说,欧盟三大经济体德国、法国、意大利都可能滑向负增长。
国际货币基金组织预计,德国今年经济增长率约为1.5%,但明年将转为-0.3%。法国今年经济增长率约2.5%,明年只能增长0.7%。意大利今年经济增长可以达到3.2%,但明年将转为-0.2%。
德国副总理兼经济和气候保护部部长哈贝克称,由于被迫购买昂贵的能源,德国将在2022年因此造成600亿欧元的经济损失,2023年的经济损失为1000亿欧元。
为此,德国总理朔尔茨在10月11日的讲话中呼吁,所有的国际会议就“相互的责任”进行讨论,“我们需要一套经过协调的程序,让(能源)价格回归到合理的水平”。
不仅如此,朔尔茨还罕见地批评了美国的气候保护计划,称该计划可能引起“一场巨大的关税战”。朔尔茨同时表示,德国与欧盟必须建立更广泛、更稳健的贸易关系,非但不能与个别国家脱钩,而且“必须与包括中国在内的许多国家,与亚洲、非洲和拉丁美洲的新兴国家开展贸易”。
结合欧洲国家领导人近期的这些表态看,美国“价值观外交”对欧洲的吸引力显然在下降。事实上,平衡外交政策、追求经济贸易多样化,也确实是欧洲国家摆脱当下的能源、经济和民生危机的唯一选择。
撰稿 / 徐立凡(专栏作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