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湖之省的湖北，是中国水环境最复杂、治水任务最紧迫的省份之一。2023年初，《湖北省流域综合治理和统筹发展规划纲要》出台，将“统筹高水平保护与高质量发展”的标准，严控到每一片流域。同年8月，湖北启动5个小流域综合治理试点区域的先行探索。如今，一年过去了，这些小流域发生了怎样的变化？系列报道《用好关键一招》，来看记者的一线踏访。

　　记者胡禹：“我身后这条仙气飘飘的小河，名为带水河，是恩施的母亲河‘清江’的重要支流。河流既哺育着两岸的人，同时，也不得不承受着两岸生产生活带来的一些污染。而我们小流域综合治理的故事，就要从带水河的变化说起。”

　　游客张女士：“它青山绿水，每次来都有变化。”

　　恩施州恩施市龙凤镇杉木坝村村民王珍：“以前像街前街后、杉木老街，它就随时随地都可以看见污水。但特别是从去年小流域综合治理后，就感觉到一点一点的变化。”

　　变化，源于一场事关带水河“生死”的拉锯。早在10年前，带水河中游大力发展生猪养殖，大量的养殖尾水和生活污水直排，河水恶化成了四类水质。对此，2011年、2014年，养殖户们对老旧猪圈进行多轮改造，建设沼气池集中收储粪污，但带水河的“病”依然不见好转。

　　恩施州恩施市龙凤镇杉木坝村生猪养殖大户方荣：“我每天从桥上过，水质一天比一天差 ，青苔就一天比一天多，心情比较沉重。”

　　治污，不能“头痛医头、脚痛医脚”，要靠更科学、更系统的治理手段。2023年，《湖北省流域综合治理和统筹发展规划纲要》出台，在全国率先提出以流域综合治理为基础，统筹推进四化同步发展；统筹考虑流域单元内水、气、土、固废污染治理等多种因素。同年8月，湖北将恩施带水河等5个小流域纳入综合治理试点区域。一场自上而下的改革在湖北启动，第一步，就是要“摸清家底”！

　　眼前这五幅小流域治理规划图，是当地政府、企业和群众代表与专家一起，踏遍带水河流域每个角落后，将流域的水系分布、污染事项、土地利用情况等一个个细节“抠”出来，形成专用于带水河这类山区小流域的系统规划设计。

　　中国城市规划设计研究院高级工程师谭杪萌：“上游以生态保育为主，中游板块的最大特征就是恩施本地生猪的养殖量是非常大的，主要引导他们形成种养循环的模式。到了下游板块，因为它离州城就很近了，我们主要的策略就是提升镇区的公共服务水平，引导人口和产业向集镇集中，来带动整个小流域发展。”

　　根据不同的地形地貌、资源禀赋，治理的关键在于“因地制宜”。作为典型的鄂西山区，带水河流域的老百姓居住分散、房屋位置高低落差大，建造统一的污水管网设施成本极大。走访中记者发现，带水河流域内，已经改造出三种污水处理设施：在上游和中游，散户聚居区域，家家户户都建造了“三格化粪池”，污水就地处理后，流入门前农田；相对集中的村舍，则以30户或50户为单元，采用“预处理+人工湿地”的模式，用净水植物“美人蕉”净化污水。而在下游人口密集的村镇，建起两座污水处理厂，将污水统一收储、处置。

　　恩施州恩施市龙凤镇杉木坝村村民彭章翠：“家家户户都有化粪池，它们都划成一格一格的，那是随时都是干干净净的。”

　　生活污水处理的关键在于“分类施策”，养殖尾水治理则聚焦“循环利用”。在养殖尾水问题最突出的带水河中游，养殖户们采取“猪-沼-果”循环农业模式，将养殖粪污干湿分离、就地发酵、变废为宝，粪污综合利用率由85%提升至95%。在当地农业部门的推广下，带水河中游已完成16户规模养殖场、182家养殖专业户、1692户散养户的硬件设施改造升级。

　　恩施州恩施市龙凤镇杉木坝村生猪养殖大户方荣：“我们猪场周围800多亩全部是种的果树，沼液沼渣目前应该是可以全部消纳。”

　　长久保护的关键，还在于人的转变。当地运用共同缔造理念，以山区自然形成的“一塆”“一坡”“一坝”为单位，划分出234个治理院落，每个院落都成立了党小组，组织群众参与政策宣讲、生态保护、协商议事。比如，杉木坝村建立了正面激励清单和负面禁止清单，并在村广场立起“赏善除陋”榜，每季度一评比，引导群众从被动整改转变为主动保护。

　　恩施州恩施市龙凤镇杉木坝村村民王珍：“人人都想当榜首的，稍微积分高一点，那都是一种荣誉感。”

　　除了“因地制宜”保护，当地还“因地制宜”发展新业态：抓住生态优势，建起恩施州最大的抹茶基地和全国最大的堇叶碎米荠种植基地，成为农户增收的绿色“法宝”；配套文旅设施，龙马风情小镇成功创建3A级景区，带动320多户农户年均增收5000多元；区域联动发展，上游多肉产业园与中游杉木坝村联手打造“多肉主题”特色乡村景观……绿水青山正以全新的姿态回报两岸百姓。

　　恩施州恩施市龙凤镇多肉产业园负责人甘应娥：“我会提供一些相应的更多的岗位，让他们有更多的一些增收的项目。”

　　中国城市规划设计研究院高级工程师谭杪萌：“我们在小流域治理过程当中，保护好自然本底的条件之下，我们进行了这种产业的发展和引导，把富民和生态保护统一起来。”

　　眼下，湖北正组织多个专家团队，对十堰茅塔河、荆州崇湖、咸宁羊楼洞港等5个小流域综合治理试点，进行顶层规划、治污成效、基础设施建设、管理体制机制创新等多方位的评估。到今年底，将全面总结5个试点的先进经验，在全省3个一级流域、16个二级流域推广应用，推动小流域综合治理从“点上发力”到“面上开花”。

　　记者胡禹：“不论是大流域，还是小流域，治理起来都绕不开‘因地制宜’四个字。一地一策，让该干什么的地方干什么，才能有效实现群众生产和生活方式的转型，进而达到‘生态美、产业强、百姓富’的目标。”

　　（长江云新闻记者 胡禹 王戎 陈芳芳 恩施台 吴曦 通讯员 蒋祥辉 王东 易志培）

　　责任编辑 张智美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