改革勇涉深水区施政四年，成就与阻力并现

　　文/李一言

　　两大背景因素

　　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今年的“两会”都具有不可低估的重要意义。

　　4年前，本届政府在万众瞩目中组成，政府总理朱镕基在记者招待会上“不管前面是地雷阵还是万丈深渊，都将一往无前，义无反顾”的誓言，言犹在耳。现在，九届全国人大代表和政协委员将是最后一次履行职责，本届政府最后一年的任期即将开始。而在此次人代会闭幕之后，朱镕基将举行他在本届总理任期内最后一次中外记者招待会。

　　当年，朱镕基宣布了本届政府在一系列领域的重大改革举措：机构改革、人员精减、国企三年脱困、住房和医疗体制根本变革……这些举措，以其改革力度之大，影响之深，震动了海内外。如今，本届政府已走完4／5的历程，有必要对过去整整4年的工作进行一番回顾和梳理。

　　通过对专家、学者、人大代表和政协委员的深入采访可以看出：尽管遇到了许多意想不到的困难与阻碍，但本届政府在过去4年所进行的一系列重大改革，无疑是卓有成效的，并将对中国今后的改革和发展产生深远影响。

　　这一结论，是在充分考虑了两个大的背景因素之后得出的：

　　其一，这4年，国际局势风云变幻、世界经济形势发生深刻变化。1997年亚洲金融危机对中国的深层次影响开始显现，1998年罕见的特大洪水又造成前所未有的破坏。在周边国家货币贬值的情况下，中国出口竞争力下降，对外贸易额连续3年大幅下滑。2000年出口刚刚回升，美国新经济泡沫的破灭带来全球经济衰退，又给中国经济发展蒙上沉重阴影。用一句通俗的话来说，这4年适逢“多事之秋”。

　　其二，从整个中国改革的大背景来看，中国改革已然进入“过大关”的阶段。情况的错综复杂，利益格局的重新调整，皆使改革“牵一发而动全身”；更何况，任何改革均是在不断“试错”中锁定可行方案。所以，对改革“一蹴而就”的心理期待显然是幼稚的。

　　市场经济走上轨道

　　再来看本届政府4年的施政脉络。

　　在过去的4年中，经济改革无疑占据了举足轻重的地位。本届政府将经济改革推向纵深，着力建设法治背景下的市场经济体系。

　　在经济改革上面，本届政府的一个根本特点在于根据国内外形势的变化，实行了以“扩大内需”为中心的经济方针和积极的财政政策，完善了政府的宏观调控体系。

　　在今年的政府工作报告中，“扩大和培育内需，促进经济较快增长”仍列在2002年政府工作的首位。而综观这4年可以发现，“扩大内需”实际上已成为本届政府经济政策的一个基本指导思想。

　　这一政策的选择，是在世界经济衰退、依靠对外贸易高速增长亦即靠“外需”拉动经济日渐困难的情况下，政府所采取的应对之策。实践证明，此举不仅在相当程度上抵御了世界经济衰退的不利影响，同时也使中国经济“逆风而上”，保持了令人瞩目的发展速度。

　　扩大内需的途径，正如今年政府工作报告指出的，无外乎两点，一是投资，二是消费。为了推动投资的快速增长，政府连续几年实行了积极的财政政策，通过发放国债的形式兴建了一大批基础设施工程。实施西部大开发的宏伟战略，其要义之一也是以大规模的建设扩大内需。

　　为了推动消费的快速增长，使国民有钱消费，政府在城市推行了给公务员加薪的政策；在农村，则是试图大力减轻农民负担，千方百计增加农民收入。农村税费改革便是本届政府为从根本上杜绝乱收费、切实减轻农民负担而推出的一项重大改革措施。

　　然而，农村税费改革的试点，因为在部分试点地区引发了基层政府财政困难和农村义务教育危机而被迫暂缓推广。它引起的是一连串反应：本来是为了增强农民消费能力从而扩大内需才推行税费改革，然而税费改革的暂缓却使减轻农民负担的努力受阻，农民收入增长缓慢，从而在实际上影响到扩大内需政策的实现。不少论者认为，如果有效启动农村需求，中国经济的增速肯定会快得多。

　　农村税费改革的推行历程，充分表明了当前中国改革所面临的复杂与艰难。

　　本届政府在经济改革上的另一个特点体现在国企改革上。“国企三年脱困”是本届政府的一个主要目标。经过建立现代企业制度以及债转股等多种努力，国企三年脱困的目标基本完成。但正如本次政府工作报告所说，“国有企业改革取得了很大进展，但是任务仍然相当艰巨”。

　　与此相关的是，去年下半年推出的“国有股减持”举措，因为牵涉各方面的切身利益而引起社会各界的广泛关注，并引发一场史无前例的大辩论。让部分经济学家感到兴奋的是，“国有股减持”举措的出台，表明中国经济改革终于开始触摸到最敏感的地带———国有企业的产权问题。而“国有股减持”的最直接目的———为出现危机的社保筹集资金，则表现改革已进入大规模重组、再分配，社会利益格局的阶段。因此，此项改革虽然争议激烈，然而如果各方都能接受的妥协方案一旦达成并进入实施，其正面影响将不可估量。

　　本届政府在经济改革上的第三个特点是，在党中央的决策下，经过本届政府的积极推动，终于使加入世贸组织这一历史事件在本届政府任内实现。正如中国入世谈判代表吴家煌所指出的，中国20余年的改革开放已经积累和沉淀了很多问题，在内部改革动力不足的情况下，打开大门，借助外力来推动改革的深入进行，便成为明智的选择。从这个角度来看，“入世”是本届政府在经济改革上面的一大成就。它将中国经济彻底推向世界。从此，再也没有退缩的道路。

　　廉洁高效政府和社会稳定

　　在经济改革之外，本届政府的主要作为，是试图建立一个廉洁高效的政府，同时确保社会稳定。事实上，仔细分析可以看出，这两点也是紧紧围绕着促进经济改革和发展的目标展开的。

　　建立一个廉洁高效的政府，就是为了使政府成为经济的推动者而不是阻碍者。所以，本届政府推行机构改革的最大举措是，一举取消了国务院系统内9个管理工业的部，将其最终转变成行业协会。此举就是为了彻底改变政府直接介入经济运行的格局，由经济的参与者变为管理和服务者。

　　而没有一个稳定的社会环境，经济改革、社会发展都将成为空谈。所以，本届政府在建立社会保障制度，实施城镇最低生活保障等方面，亦作了大量努力。

　　由此我们可以得出结论，本届政府在过去4年里的核心工作，便是从政治、经济、社会等各个方面采取一系列改革举措，以最终推进经济改革的顺利进行。

　　在此过程中，有的改革已在一定程度上取得成功，有的至少已经“破题”，有的则已进入改革的核心层面。

　　因此，我们完全有理由对本届政府最后一年的工作寄予更大的期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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