捧着小外孙的遗照,蔡喜荣的父母悲痛欲绝
2002年5月25日15时29分左右,台湾华航飞往香港的班机在澎湖列岛上空失踪。机上206名乘客及19名机组人员同机遇难。
罹难9名祖国大陆居民中,有3名为广西桂林籍乘客。这3名遇难者,均系从桂林远嫁台湾的“大陆新娘”,此次都是由台湾经香港准备回桂林。可没想到,本是一个即将与家人团聚享天伦的喜庆日子,竟成了阴阳永隔的悲情日——
-遇难者:蔡喜荣,女,28岁,广西临桂人
(其8个月大的儿子及孩子的爷爷同机罹难)
-赴台亲属:姐姐姐夫
“妹妹在台湾的婚礼我没法参加,我的婚礼就想一定要有妹妹参加……”
5月25日那天上午10点多钟,姐夫在临桂家里接到了蔡喜荣从台湾打来的电话。马上就要启程回家了,蔡喜荣在电话里显得很高兴。下午4点多钟,姐姐和姐夫正准备出门到机场接妹妹,姐夫的手机收到了新浪网短信——华航CI611航班在起飞约20分钟后,在澎湖列岛上空失踪。妹妹喜荣乘坐的正是这趟班机!姐姐喜红心头被重重震击了一下,“妹妹……”
姐姐不敢再往下想,赶快打开电脑上网查找失事情况。也许妹妹不在这架飞机上呢?也许她改主意了?也许……姐姐心里想着千万个侥幸的理由,眼泪却快要倾泻而出。知道妹妹要带8个月大的儿子回家,孩子的爷爷也一起过来,全家都开心极了。一家人早早就买回了大堆婴儿用品,澡盆、尿布、奶瓶等等,还准备了大堆妹妹爱吃的菜……本来她说是定在26日回来,但她归心似箭,提早了一天,却从此一去不返。
母亲似乎感觉到了什么,“你们不是要去接妹妹吗?怎么还不出门,老看电脑干嘛?”姐姐已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那是唯一的妹妹,从小一起玩耍一起成长的知心妹妹。害怕家里老人受不了打击,姐夫赶快把姐姐推出了家门。
一个多小时后,台湾的妹夫还是把报丧电话打到了家中。老母亲当场眼前一黑就晕倒在地。父亲表面坚强,却难抑心中的痛楚,一会儿走出家,一会儿又回来,失魂一般地来来回回……
这难熬的几天里,姐姐喜红一想起妹妹,想起20多年的朝夕相处,眼泪就直往下掉。她正准备要办婚事,就一直等着妹妹回来,“妹妹在台湾的婚礼我没法参加,我的婚礼就想一定要有妹妹参加。下个月,就是妹妹的生日……”
27日晚,喜红到达机场时,看着那登机口,再也忍不住,失声痛哭。“妹妹原来就在机场工作,三年前嫁到台湾,跟妹夫的感情一直很好。这些年她每次来回,都是我接我送。去年5月26日她是挺着大肚子去台湾的,每次妹妹要走的时候,都是哭着舍不得,边走边回头望;每次我接她,总是伸长脖子在这里望,望着她出现在我面前。现在再也望不到了……”
记者28日早上赶到蔡家,蔡妈妈说,喜荣结婚后,两家人感情甚笃,常有走动,这次喜荣就是与家公一道带着小孩回来的,“我还从未抱过小外孙呀。”
据悉,蔡喜荣一家老小三口的遗体均已找到。姐夫说:“我们想尽最大努力把人带回来。老人家想见女儿最后一面。”
-遇难者:王芳梅,女,27岁,广西永福人
-赴台亲属:大哥、四姐、姐夫
“芳梅的父母都快70了,母亲身体不好,这消息至今不敢告诉她。”
27岁的王芳梅是家中5个孩子里最小的,原来在桂林开出租车,经人介绍与一位30多岁的台岛银行职员结婚。今年春节前,她才离开桂林,去台湾探亲。
前段时间,她来电说,5月1日已与丈夫办理了离婚手续,并说要过一段时间才回来。但25日中午1点钟,她打电话告诉姐姐,说乘坐25日的班机经香港将于当晚7点到达桂林,当天晚上,姐姐在桂林机场接机,然而一直等到晚上9点多,也没见到妹妹熟悉的身影,却接到了朋友电话,称有一从台湾飞往香港的班机坠海。王芳梅家人抱着一线希望与香港中华旅行社联系,但始终未能联系上。这是一个不眠之夜。次日清晨,终于传来确切消息,王芳梅的名字赫然在遇难者名单之列。
“芳梅是个娴静的女孩子”,姐夫林海明说,“芳梅的父母都快70了,母亲身体不好,这消息至今不敢告诉她。”
-遇难者:潘鸿念,女,26岁,广西龙胜人
-赴台亲属:父亲、弟弟
“我最远只到过金城江,这次坐飞机远飞到香港、台湾,却是为了料理女儿的身后事……”
52岁的潘禄玉是龙胜和平乡金边村人,一双儿女都走出了山村在外面打工。他和老伴儿在家中,一直过着平安的日子。可5月26日凌晨3点,一个电话打破了他家的这份祥和。乡派出所通知他,他女儿潘鸿念从台湾回来时,因飞机失事不幸遇难。潘鸿念此前一直在桂林打工,曾经有过一次婚姻,有一个1岁大的儿子。离婚后,她又嫁到了台湾。潘鸿念的弟弟一直在广东打工,他说今年他曾接到过两三次姐姐从台湾打来的电话,才知她已到台湾,什么时间、怎么嫁到台湾的,她没说明,潘家人更是没见过那位台湾女婿。弟弟也曾想与姐姐再通一次话,但考虑到长话太昂贵,加之不日即可面谈,也就没有再与姐姐联系,岂料竟留下了永远的遗憾。
潘鸿念的妈妈一听到消息就哭了。虽然女儿难得回家一次,长久不在身边,可毕竟是心头肉。一下子人说没了就没了,两个老人怎么也无法接受。26日下午5点钟,潘禄玉夫妇赶到了桂林。在市台办的安排下,所有手续都已办好。但潘母身体不好,在来桂林途中就晕车,无法前行。失去了见女儿最后一面的机会,她伤心极了。潘禄玉说他最远只到过金城江,这还是10多年前的事,更别说坐飞机了。这次坐飞机远飞到香港、台湾,却是为了料理女儿的身后事……
-文/桂林晚报记者黄凌艳李黎
-摄/桂林晚报记者黄启超蔡一鸣
-幕后故事-
紧急寻找
罹难者家属
5月25日下午4点10分,正在家中享受周末的张胜林心里突然“咯噔”一跳——电视中插播的字幕带来一则不好的消息:一架从台北飞往香港的台湾“中华航空公司”CI611航班客机在澎湖海域失事。
张胜林愣了一阵,猛地跳起来,收拾起公文包就向自己的工作单位——位于航天桥附近的海峡两岸关系协会赶去。张胜林是海协会协调部的主任,当他进入办公室的时候,有不少领导和同事也已经得到消息,陆续回到办公室。
简单分了一下工,大家就开始分头忙活,通过手头掌握的各种渠道与台湾有关方面保持联系,密切关注搜救情况。海协会还代表祖国大陆有关方面表示,如台湾方面需要,祖国大陆有关方面愿随时提供相关协助。
夜色降临的时候,传来失事飞机上有若干名祖国大陆人员的消息。通过民航方面的沟通,最后落实祖国大陆遇难人员有9名,不过只有名单和所在省市的简单资料。寻找家属——海协会的工作人员又不停气地忙了起来,找到遇难人员所在省市的台办,请他们逐一排查当地赴台人员的名单。
时针就要指向午夜零点,终于,所有遇难者的性别、出生年月和户口所在地等详细资料全部汇总了过来。工作人员们再接再励,迅速联系当地的公安部门,连夜查找遇难人员家属的住址。
5月26日早晨9时,一份标有具体住址的家属详尽名单摆在了张胜林的办公桌上。“很多工作人员都是一夜没合眼。”张胜林说。黑龙江籍遇难人员任京京和李红的家乡因地处偏远,还没有实现档案的电脑管理,工作人员只能通过人工翻找铁皮柜里大量的户口卡片,来寻找他们家人的线索。
到了26日这天晚上7时,赴台的35名家属名单最后确定了下来。按照常规的做法申请入台,恐怕需要个把月的时间,“特事特办,急事急办,让遇难者家属等这么久显然说不过去。”海协会的工作人员经过与台湾方面的努力交涉,终于达成协议,让遇难者家属能在很快时间内办妥入境手续。接下来海协会又与公安部门协调,简化出境手续。在当地台办工作人员的陪同下,遇难人员家属都很快办好了有关手续。
5月27日下午,第一批遇难人员的家属从福建启程。其他各地的家属也陆续从所在地方出发,前往台湾处理善后。
-文/本报特约记者舒文丁峰
-最新消息-
记者5月28日致电“华航”香港分公司得知,28日凌晨1时,3名桂林籍遇难者的亲属一行7人已顺利抵达台湾。
5月25日晚9时50分左右,桂林市台办得到自治区台办通知,有3名桂林籍乘客在华航班机的空难事故中罹难。由于3名遇难者的家均在县乡,给查找工作带来一定的困难,到26日中午1时,3名遇难者的家属均找到。27日早晨8时,国台办批准遇难人员亲属赴台处理后事。市公安局出入境管理科迅速为遇难者家属办妥了手续。同时,市台办也与香港方面取得联系,妥当安排了家属赴台途中的一切事项。
27日晚上,市台办将遇难人员家属一行7人送到机场,并再三交代好赴台理赔的注意事项,维护自己的合法权益。细心的市台办工作人员还为每人准备了水果、话梅等小吃。7人抵达香港后,按原计划是次日早上飞赴台北,但经多方努力,7人已于当晚23时登机直飞台北。28日凌晨1时左右,桂林遇难者的7名家属已平安抵达台北。另据悉,蔡喜荣姐姐、姐夫于凌晨3时到达台湾妹夫家中。
-文/桂林晚报记者李黎黄凌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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