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惟愿笑容不再扭曲--兰州市七里河戒毒所见闻(图)

http://www.sina.com.cn 2002年06月25日00:22 兰州晨报

操场上的戒毒人员

  6月14日,记者在七里河公安分局有关人员的陪同下,来到了位于韩家河的七里河戒毒所。在去戒毒所的路上,一个个骨瘦如柴、双眼无神打着哈欠的“瘾君子”的样子在记者脑海中闪现着。“这些吸毒者真有改变吗?”记者怀疑地询问着七里河公安分局副局长张昆,张副局长表情平静地说道:“你去看看就知道了。”十几分钟之后,车终于停在了戒毒所门口。花园、二层小楼,一切显得宁静、整洁,在工作人员的带领下,记者通过一个小门走进了管教区。眼前是一个操场,在操场周围一圈平房的窗口上,隐约能看见些人影。在这就居住
着七里河戒毒所803名吸毒人员。

  “集合!”在工作人员的口令下,戒毒者从宿舍内跑出,很快他们就聚集在了操场中央,形成了一个整齐的方队。统一的白T恤,绿色长裤黑布鞋,这就是那些饱受毒品摧残的吸毒者么?眼前的情形和记者之前的想象大相径庭。在随后的半个小时里,他们开始练方队、围着操场跑步,在结束锻炼时,还唱起了歌,“一辈子有多少忏悔多少忏悔问一问黄河问一问黄河,好日子里还有没有我有没有我我不问你再问谁”,虽然歌声很整齐,但听来却带着那么些忧伤。“锻炼、唱歌、学习,是这些戒毒者生活中重要的内容”,一位工作人员告诉记者。一番训练后,这些戒毒者又重新集合在了操场中央,规矩地坐在了随身携带的小方凳上。今天他们要观看自己排练多日的节目,快板《夸兰州》引来了不少笑声、歌曲《天亮了》得到了最热烈的掌声。“他们中的许多人,在吸毒之前都是些多才多艺的年轻人”,看着眼前的这些戒毒人员,七里河戒毒所老所长倪德俊惋惜地说道。

  年轻的朱亚敏应该算是被“爱情”拖下水的吸毒者。她曾经是一名军人,那时她健康活泼,无论在家里还是学校总能得到比别人多一些的疼爱。高中毕业后,朱亚敏参了军。由于聪明好学、积极上进,她很快成为部队医院的一名护士。穿着军装,又干着自己想做的护士工作,朱亚敏对自己的现状感到非常满意。但此时父母却突然催促她立即退伍,回到地方顶替母亲上班。看到父母的电报后朱亚敏哭了,但为了以后能有个稳定的工作,朱亚敏还是回到了兰州,成了一名铁路职工。工作没多久,朱亚敏就认识了一个年轻帅气的男孩,在相互的交往中两人相爱了。但时间一长,她就发现对方总是精神不振无精打采,缺少一份年轻人该有的热情和活力,而且有时说出的话也让她感到莫名其妙,但在爱的面前,这一切都不重要。终于,两人在一个双方父母选出的好日子里结婚了。一年以后,他们有了一个可爱的儿子。看着自己的小家和亲人,朱亚敏感到温暖和幸福。有一天,朱亚敏回到家里听见卧室里传出打火机的声音,起初她以为是丈夫在抽烟,并没有在意,可当她走进卧室时却被眼前的一切惊呆了,他的丈夫竟偷偷地吸食着毒品。一瞬间,朱亚敏的世界坍塌了。伤心失望过后,她还是四处给丈夫购买戒毒药品,寻找戒毒偏方,希望他能够戒掉毒品。然而她所做的一切却只换来丈夫表面的应付,私下里他还在继续吸毒。看着眼前这样一个“瘾君子”丈夫,朱亚敏彻底绝望了。有一天,当丈夫在他面前肆无忌惮地拿出毒品吸食时,几乎要发疯的朱亚敏带着报复的心理学着丈夫的样子吸食了毁灭她一生的海洛因,她就这样加入了吸毒者的行列。

  一段时间下来,朱亚敏的毒瘾也越来越大,她和丈夫的工资根本无法满足两人的需求,于是他们就以种种理由去借、去骗。之后朱亚敏的丈夫学会了注射,这时,朱亚敏才感到有些害怕,她劝丈夫,但还是没有任何的作用。终于有一天,朱亚敏害怕的事情发生了,因为注射时用量过大,她的丈夫死了,死的时候,胳膊上还有一根没有来得及拔出的针管。丈夫走了,可是自己的毒瘾却不会和丈夫一起消失。为了吸毒,朱亚敏想尽各种办法找钱。儿子一声声带着哭腔的“妈妈”,也很难唤起朱亚敏的感情。“我们吸毒的起因也许不同,但结果却都一样,那就是家破人亡”。如今生活在戒毒所已经逐渐戒掉毒瘾的朱亚敏十分想念自己的儿子,她后悔当初自己为什么那么冲动。“如果没有那一口毒品,我绝不是今天这个样子”。

  26岁的马海志是一名农村青年,父母虽然没有多少文化,但却很重视子女的学业。可就是这样一个家庭,毒品却过早地侵入了。马海志12岁时,父亲就开始吸毒,家庭的气氛随之改变。虽然十分痛恨毒品,但马海志更恨自己的父亲,他认为是父亲没有毅力才无法戒毒的。1998年冬天,已经是一个乡村小学见习教师的马海志放假在家。看着并不富裕的家庭,想想自己目前的生活和工作,再看看整日和毒品泡在一起、对自己的儿女毫不关心的父亲,22岁的马海志感到深深的孤独和绝望。终于在一个同学家,两人谈到对毒品的感受时一拍即合,他们根本不相信毒品那么不可战胜。在一种好奇以及对父亲挑战的心理作用下,马海志吸食了一生中第一口毒品。一阵难受过后,马海志心想,这难道就是让父亲欲罢不能的毒品?“我要向父亲证明,毒品并不是那么难戒。”马海志暗暗下了决心。可短短的几天之后,毒品的影子却一次次飘荡在脑海中,“再抽最后一次”,马海志就这样向自己妥协了。从此以后,人们认识的那个勤快的小伙子马海志不见了。回到学校,马海志只想着毒品,再也没有心思花在教学上,人也变得懒惰、萎靡不振,理想、前途此刻再也没有什么意义了,对他而言,眼下最快乐也最满足的事就是得到毒品。然而对于一个见习乡村教师来说,为数不多的工资根本无法供应日见增长的毒量。于是,欺骗领导同事、向朋友家人撒谎成了马海志筹集毒资的“渠道和来源”。一年的见习期很快结束了,马海志有一个机会可以走进梦寐以求的大学。在最初得知这个消息时,马海志表现出了很久没有过的激动,他知道如果能抓住这次机会,自己当初向往的生活就不会太远,为此马海志下决心戒毒,父母知道他这个决定后也非常支持。这之后的几天时间里,他们将马海志反锁在家,禁止他和周围的人来往,任凭犯着毒瘾的马海志声嘶力竭地叫喊和哀号。总之,能够想到的办法他们都尝试过了。马海志痛苦的结束了第一次戒毒的经历。带着父母的失望和担忧,马海志走进了大学。

  大学校园的许多事都让马海志感到新鲜,他也试着和周围的同学一样生活,但环境的改变无法消磨掉毒品对他的诱惑和折磨。每隔几天,马海志就要千方百计地找钱吸毒,在一次次解决完毒瘾之后那短暂的平静里,马海志似乎隐约已经看到自己以后的生活:绝望、死亡。2001年1月16日中午,放学不久的马海志又来到常购买毒品的地方解决毒瘾,但让他不曾想到的时,在他面前的是一副无情的手铐。就这样,马海志在周围人异样的注视下被送到了戒毒所。从乡村小学到大学校园,再来到戒毒所,几年来的几次改变有着巨大的反差,马海志认定自己的一生就这样完了。但一个月后,通过毒瘾的减弱,管教人员的开导,那个爱说爱笑的马海志似乎又回来了。“我还想回到学校学习”,马海志说出了自己的愿望。

  在众多的吸毒者中,类似以上这些吸毒者遭遇的还有很多。在建成13年的七里河戒毒所,截至目前共累计接受戒吸毒人员11563人,男性10632人,女性931人。在长期的工作中,戒毒所总结了“军事化、学校化、医院化”的管理模式。力求能让来这里戒毒的吸毒人员彻底摆脱毒品的危害。但记者同时也了解到,戒毒人员的复吸率也相当高,有不少吸毒人员已经来这里戒毒三四次了。

  当记者结束采访时,张昆副局长说:“有关部门对贩毒行为的打击是减少毒品危害的手段之一,但家庭的关心、亲人的关爱、整个社会的关注,也是让这些吸毒者远离毒品的重要元素。2002年是实施全省禁毒三年规划的关键年,我们的工作就是为了让社会上少一些因为毒品家破人亡的悲剧,让更多的家庭远离毒品,多一些健康和快乐”。

  就在记者准备离开戒毒所时,一队女戒毒者正提着水桶排着队去打水,在她们年轻的脸上,记者看到了动人的笑容。但愿通过戒毒,她们今后的笑容不会再因为毒瘾而扭曲,真正告别毒品的伤害,拥有作为一个正常人的幸福和快乐。

  文/图本报记者田海珠王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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