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因为自己吸毒劳教,儿子可以天天叫爸爸。 白发母亲希望戒了毒的儿子有好未来。
引言
明代旅游大家徐霞客曾描绘过一种植物————“花殷红,干叶茂、朵甚巨而密,丰艳不减芍药也!”这就是罂粟花,似乎暗合“二律背反”原则,美丽的罂粟花却有使人沉恋的毒素。如果有人误闯罂粟花的迷界,等待他们的将会是死神。
圣经上记载,撒旦是恶魔,常幻化成各种丽影,只要与之一吻,人就会变成魔鬼。罂粟花可能就是魔鬼的丽影,不小心的一次尝试,可能就会导致终生的后悔。
在位于三水市郊的省第二戒毒劳教所,笔者亲眼目睹数百名戒毒者与亲人的一次亲密接触。几百平方米的会见厅内,有的抱头痛哭,有的低头不语,还有爸爸逗儿子的温馨场面,面对面的简单交流中,似乎在刹那间凝聚了很多很多的故事。流露在戒毒者脸上的,除了无奈,更多的是悔恨;亲属们除了期望戒毒者改过自新、重新做人之外,别无他求。
省第二戒毒劳教所的用意,就是想利用亲情这一武器,让吸毒者们迷途知返。管理者用心良苦,但最终决定自己命运的,还是戒毒者自己———没有人能够代替他们,即使是他们最亲的人。回头太难,但不回头就会走向深渊。让我们看看戒毒者的故事,听听他们的忏悔,再次体会那句简单的广告语:拒绝毒品,珍惜生命。
真实忏悔期待真实将来
省第二戒毒劳教所访谈录
他们的人生轨迹因毒品而改变。好学上进的中学生成了爱撒谎的坏孩子,风华正茂的大学生整天沉迷毒品,做生意的小老板成了人见人厌的“害人精”。面对记者,他们表达了最朴实的忏悔:“如果生命能够重新开始,就是死也不会再沾毒品!”
邂逅14岁吸毒者
人群中,杰仔的面容特别稚嫩。他的左手臂上套着一个红袖章,这表明他是“班长”,但他的一举一动,却像一个拘谨的中学生。
问他是什么时候开始吸毒的,回答让我吃了一惊:初中一年级!一个只有14岁的少年,就成了“瘾君子”!
引诱杰仔吸毒的竟是同学,“几个对我特别好的人”。用不太流畅的表达,杰仔慢慢讲述了他误入歧途和后悔。
1996年,杰仔升上了初中,某一天杰仔在一个同学的家里学习时,发现他用吸管在吸一些东西。同学神秘地告诉他,那是一种很好的东西,能够提神醒脑,吸了非常舒服,并要杰仔也试一试。杰仔吸了一口,但很快就作呕,呕完之后,杰仔却体会到一种奇怪的感觉,他说:“整个人好像一下子轻了。”以后到那个同学家里,杰仔都要吸上几口,开始时是每个星期吸一次,后来是一星期两三次,发展到后来是每天必吸,如果不吸上几口的话,就会整天不舒服。一开始是同学无偿地让他吸几口,到后来,那个同学就要杰仔拿钱买,杰仔不得不变着法子跟家里人要。
杰仔的“神秘行动”是在读初二时暴露的。有一次,杰仔因到一档口买“白粉”被派出所抓住,家里人才恍然大悟,明白杰仔成绩越来越差、身体越来越消瘦的原因。14岁的独生子居然沾上了毒品,杰仔的父亲怎么也不相信,但在派出所看到杰仔毒瘾发作时鼻涕横流的痛苦状,做父亲的无奈接受了现实。他花5000元把杰仔“赎”了出来,然后请来乡村医生,给杰仔强行戒毒。整整8个月,杰仔没有去上学,除了每天打针吃药外,家里人轮流看着他,不让他踏出家门一步。
老虎也有打盹的时候。几个月过后,杰仔借口在家里闷得慌,心情很不好,想到一些亲戚朋友家聊聊天,医生也劝杰仔的家人不能把他看得太紧,以免闷出病来。家里人无奈只好时不时放杰仔出去。那料得杰仔的毒瘾虽然戒掉,但心瘾还在,在一些“损友”的撩拨下,杰仔又偷偷地吸上了“白粉”。家人跟踪杰仔,终于发现了秘密,父亲把杰仔关在家里狠狠打了一顿。但打归打,杰仔却始终没有戒断毒瘾,几年的时间中,杰仔戒了又吸,吸了又戒,始终不能戒断毒瘾,最近一次被派出所抓住后,因为属于顽固吸毒者,被送进省第二戒毒劳教所劳教两年。杰仔似乎有一些悔意,他说他还年轻,就这样过一辈子太不应该。从劳教所出来之后,一定要离开汕尾,到一个全新环境中重新开始过自己的生活。杰仔的姐姐告诉我,弟弟之所以会这样,是因为他太老实,太相信别人了。那些害他的人,他反而认为是朋友。
大学毕业自毁前程
张文豪本是华南理工大学96届的毕业生,在走上工作岗位不到一年的时间里,张文豪就染上了毒品,丢了工作,也丢了美好的前程。
张的父亲有一次跪在祖宗的牌位前,痛哭流涕地说“我对不起列祖列宗,竟然养育出这样一个不肖子孙!”他还指着张文豪的鼻子说:“人家说‘父亲英雄儿好汉’,你怎么这么让人失望。”闻听此言,张文豪拿出一把西瓜刀,手起刀落,在自己的左手腕斩了一刀,顿时血流如注。张文豪对父亲说“以血为证,我张文豪一定戒毒。”可惜,这份悲壮并没有让张文豪彻底戒除毒瘾,他在短暂地戒毒之后仍然不能抵御毒品的诱惑,迷失在“飘飘欲仙”的虚幻世界中。
据张文豪说,大学毕业后他分配到开平市某建筑公司,老板非常器重他,很快就把他培养成技术骨干,凡有应酬都带着他。应酬时不免要喝酒,张文豪原来就有胃病,但为了工作,他还是死撑着。有一次,他喝完酒后又犯病了,由于天较晚了,买不到他平时常用的胃药,就在他满街找药之际,遇见了一个初中同学,这位同学一听张文豪胃痛,马上就说他有特效药。张文豪跟他到家后,这位初中同学拿出一包粉末状的东西对他说:“这是‘白粉’,止痛特别有效。”在同学的指导下,张文豪吸了半包“白粉”。
以后每次胃痛,张文豪就找那个同学。只要吸上几口,张文豪就觉得自己的胃不痛了。不幸的是,他却感觉到全身乏力。为了让自己的精神好一点,他一次次找同学要毒品。那个同学后来对他说:“老同学归老同学,这东西挺贵的,你如果要就得拿钱来买。”
张文豪说,刚开始吸时他还有钱,因为毒品很苦,他就买了一些零食带到厕所中,吸几口就吃些零食,再抽支烟。当时很自豪,感觉自己会飞一样。在厕所呆的时间长了,老板听到一些员工的反映,一脚踢开了厕所的门,发现了张文豪的秘密。老板板着脸让他进办公室,说如果还想干下去就必须戒毒,张文豪答应了。老板让张文豪把手机关掉,把他关进了自己的别墅中,用铁链锁上门,每天派人给他送饭。一连6天,张文豪坐也不是,躺也不是,身上好像有数千只蚂蚁在爬。一个月后,老板见张文豪已戒除毒瘾,就把他放了出来。出来后,张文豪还是没有戒除心瘾,他说当时明知毒品不好,但就是想再抽一口,回味一下,就不吸了。谁知一吸又欲罢不能了。
老板不能容忍自己的助手整天精神不振。1997年8月,他找来张文豪的双亲,要他们带走张去戒毒。被强制呆在家里10多天后,张文豪再也忍受不住了,他趁家人不注意,撞开门跑了出来,又吸上了毒。父母无奈,通过关系把张文豪送到在广州的朋友处学做装修,有了钱,张文豪越吸越多,有时还旷工。老板渐渐地看不下去了,找了个借口把张文豪打发回家。张文豪想开一间时装店,父亲拿出了7万元,但张后来又觉得不好做,就放弃了。但7万元却全部用于吸毒。与他谈恋爱达8年之久的女朋友,在2000年跟他摊牌:“白粉和我你选择谁?”张文豪沉默不语,他说当时对自己没有信心,所以女朋友哭泣着离开了。
从1997年起,张文豪每年都被抓去强制戒毒,但每次出来又染上了毒瘾。去年7月2日,张文豪被送到了省第二戒毒劳教所。
家长误解破罐破摔
邝君吸毒10年,散尽了家财,现在他身在劳教所,3岁的儿子只好由妻子单独抚养。
邝君是广宁人,今年30岁,已有11年的吸毒史。他走上吸毒的道路,也缘于“损友”。19岁那年有一次在跳舞时,有朋友拿出摇头丸,说吃了会更“high”,邝君就吃了半粒,在药物的作用下,他玩得更疯了。一个多月后,他不再满足于吃摇头丸了,在朋友的帮助下,他们搞到了“白粉”,吞云吐雾之后,邝君彻底沉迷了。据邝说,在几个月的时间里,他四处借钱借了五六万元,全部用于吸毒。1991年,邝君被抓时戒毒所强行戒毒,3个月后,他出来了,在家人的规劝和管束下,邝君大约一年没有沾毒品。
邝君再沾上毒品,是因为找不到工作,家里人又误解他,故而破罐破摔。邝君说,有一天晚上,他因为找不到工作,心情很烦躁,就和几个朋友到外面喝了点酒,回家时晚了一点,爸爸当即骂他,说一定是去外面吸毒了。邝君一气之下离开了家,当晚,他用身上的钱买了毒品。从此,家里就和他断绝了关系。
1995年,邝君遇见了他现在的妻子,他们相爱了,不久作为女朋友的阿梅知道丈夫吸毒,但因为爱他,就和他结了婚。可婚后,承诺戒毒的邝君却仍摆脱不开毒瘾的纠缠。去年6月,邝君被送到了劳教所,阿梅只能孤身照顾幼小的儿子。我们问邝君这样做对不起家庭,对不起阿梅和孩子,心里会不会内疚,邝君抬起头怜爱地看了阿梅和孩子一眼,又低下头说“我也想戒,可人一吃了那东西就麻木了,虽然觉得对不住很多人,但没有办法。”阿梅拉着丈夫的手对我说:“我不怪他,在这里戒毒环境好,我相信慢慢地他肯定能戒断。”邝君拭了拭眼角。
本报记者戎明昌 通讯员刘洪群 冯党生
动感短信、闪烁图片,让您的手机个性飞扬!
订阅短信头条新闻,第一时间获得重大新闻突发事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