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落幕的台北、高雄两地市长选举，被称作2004年“总统”大选的“前哨战”。民进党“走衰”趋势难以扼制。台湾民众正逐渐摆脱狭隘的“省籍矛盾”的束缚走向理性

　　本刊记者/胡奎

　　高雄的选战“差点要了民进党的命”。直到12月7日晚上6点多，执政的民进党人才松下一口气来，这口气松得非常艰难，获得连任的高雄市长谢长廷仅仅赢得了不到2个百分点的优势，这2个百分点，让陈水扁和谢长廷们足足紧张了一个多月。

　　当胜利的欢呼声传来时，陈水扁嘶哑的喉咙只是亢奋却无力地扯动了一下，他用手本能地扶了一下还沾着汗汽的眼镜，一张幽灵般的笑脸此刻开始在他眯缝的双眼里来回晃动：1998年，这张笑脸曾经以同样微弱的多数打败过现在坐在“总统”府里的陈水扁，赢得了台北市长的职位；而今，又是这张脸，以领先40个百分点的优势击败了陈水扁亲自指定的心腹大将李应元，再次被“不听使唤”的台北人捧上市长宝座。毫无疑问，这张脸就是国民党的“小马哥”马英九。

　　选举游戏暂时告一段落。但陈水扁的好日子似乎走到头了。台湾媒体当晚进行的一份民调显示：五成四的台湾民众希望，下届大选“换党做做看”。民进党的支持率则降到了23%的历史新低。陈水扁的“总统”宝座第一次出现如此剧烈的动荡。

　　悲情笼罩

　　诸多事端，使民进党当局在这次“市长”选举伊始就感到形势严峻，并作好死拼“基本盘”的准备。

　　“阿扁没本事，我们饿肚子”，一句大俗话道出了台湾许多普通民众的辛酸，也道出他们对民进党政权深深的失望情绪。这种悲情气氛自始至终笼罩着这场看似热闹的选战。

　　回顾两年前，陈水扁之所以在岛内经济唱衰的背景下以微弱多数赢得大选，原因就是许多岛内民众对国民党的腐败深感不满，想“换个党做做看”。

　　但换个党又如何呢？以前的连年调薪两年来再未听说过。两年来，阿扁带给台湾人的除了“拼经济”的空洞口号，就是股市的一跌再跌，消费的一再低迷，失业率的不断攀升。

　　刚刚从台湾访问回来的北京联合大学台湾研究所副所长朱显龙对中国《新闻周刊》说，两年来，多数台湾人的收入减少了二成左右，相应的，各大城市的百货商场、酒楼和其它服务场所的客流量与营业额也大都只有以前高峰时的两三成。夜市烧烤排当的业主都普遍抱怨“生意难做”。几十块钱一斤的水果，现在只卖到几块钱。在高雄，一套原来价格500万台币的住房，现在250万都没有要。

　　在经过教师和劳工等团体组织的游行示威后，11月份台湾又爆发了十几万人的农渔会大游行，主要来自中南部的农渔民们将斗争的矛盾直指曾经被他们视作“救星”的陈水扁。这次规模空前的大游行，为民进党的“市长”选举蒙上了一层巨大的阴影。

　　而由中国时报揭发的450万元涉及陈水扁和谢长廷的政治献金案，则使民进党在选举中途遭遇到一次沉重打击，并差点引发台湾有史以来第一个"总统"要告媒体案。此事以陈水扁宣布接受中国时报的道歉而简单告结。

　　民进党走到十字路口

　　就台北的选举而言，民进党曾为找不到合适人选来与人气冲天的“小马哥”对抗而烦恼，后几经考虑，陈水扁决定将心腹大将、总统府秘书长李应元推上前台。朱显龙分析说，李应元与马英九确有不少共同点，都是美国名校学毕业生，年龄接近，李在总统府任让“泛蓝”阵营要借马英九的百万高票羞辱陈水扁的愿望功亏一篑。

　　李应元总共获得了48万总票数，看似完成“使命”。不过，他在台北12个区，包括民进党传统“票仓”的大同、万华、士林、北投区全都输给马英九，总票数差距近40万票，显示民进党传统势力的其实已动摇。

　　如果说台北的选举结果大体在预料之中的话，高雄选战的跌宕起伏则几乎令民进党人“心惊肉跳”。在这块民进党的传统“福地”，谢长廷携在任“市长”的优势，并由现任和前任两大“总统”的强力护卫，却一度被泛蓝军新推出来的黄俊英领先2个百分点，支持率一度跌至40%以下，真令人大跌眼镜。台湾媒体指出，这显示民进党在南部遭遇到严重的信任威机。

　　据岛内媒体报道，在选举结束后，有不少民进党人曾以“保住了基本面”感到庆幸。台湾《新新闻》周刊总编辑杨照在中天台评论说，这种侥幸自喜的心态本身就显示了民进党的底气不足，仿佛中间票的大量流失为当然的事。

　　据朱显龙介绍，台北市的此次投票率是70.61%，比1998年的80.89%低许多，显示中间选民并没有踊跃投票。而在有4名候选人(另两名独立候选人分别是施明德和张博雅，前者做过民进党主席，后离党；后者是台“内政部长”)、动员较充分的高雄市，投票率也只有70%，低于前次的75%。

　　中国国际问题研究所郭震远研究员认为：“两年来岛内局势积累演变，都通过这次投票表现出来了，标志民进党开始下转走衰。”

　　摆脱省籍矛盾民众变得理性

　　与“市长”选举的瞩目光芒相比，同日投票的两市“议员”选举略显冷清，但其结果，其实更加凸显各个政党在台湾南北的势力版图。泛蓝阵营的亲民党、新党及鼓吹台独的台联的处境备受关注。

　　80岁的李登辉在退休之后，一直玩强地扮演着台湾政坛的“超级明星”的角色，每次选举都脱不掉他的身影，此番自不例外。据中国台湾网报道，“阿辉伯”一次晚间在高雄“台联”的造势会上，大批“立法院”有225名“立委”，但多数都没做事，还不如“台联”的13位“立委”做得多。因为说得太激动，“阿辉伯”上排的假牙不慎松动，险些脱口而出，立刻又被塞回去了，电视媒体对此细节进行了特效处理，“笑”果十足。

　　如此“笑”果，难保李登辉的政治体面。台联在台北市议员选举提名7人，结果全军覆没，无一当选。在票仓高雄市议员选举中，提名7人只中2席，得票率仅占6.72%。台湾媒体评论说，这是“李登辉效应首度失效”，显示李“天王”已渐在选民心中“边缘化”，其光环愈来愈暗。

　　搬弄省籍情结，以此攻击对手，是李登辉和陈水扁一贯做法。两位“总统”在台北的助选过程中，都试图把市长选举的基调从市政提升到“国家认同”的高度，刻意煽动省籍情绪，陈水扁还公开攻击马英九不是用“台湾脚走路”，但投票结果显示，多数民众没有买他们的账。

　　北京著名台湾问题专家辛旗认为，民进党和台联党的获票情况显示，台湾民众正摆脱省籍矛盾的束缚，而回归到“求安定，求发展、求和平”的基本面，他们的投票越来越趋于理性的分析和务实的判断，这些符合岛内中产阶级居多的特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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