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威特士兵严阵以待。(宋念申 胡锡进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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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月15日，科威特全国进入更高一级戒备状态，受军事保护的目标骤然增多。记者是2月13日晚上乘坐CA—945号航班进入这个美国“倒萨”战争最前线国家的。飞机在经停巴基斯坦的卡拉奇时，绝大部分乘客呼啦啦都下去了，与我们同机抵达科威特的中国人只有十几个。一落地，接我们的朋友就说：这是最后一个从中国飞来的航班了，民航办事处的人已经走啦。

　　科威特人开始储存罐头

　　刚到科威特，第一个感觉是这个国家真的很有钱。从机场进市区，高速公路全程都有路灯照明。据说这个国家的所有高速公路都一样。如此气派阔绰全世界实属罕见。我们打开朋友带来的地图，一路上搞清了几个基本问题，一是科威特的国土面积和北京市(包括郊县)差不多，人口有200多万，其中一大半是外国劳工。这200多万人基本上居住在首都科威特城的狭小区域内，周围是一望无际的大沙漠，沙漠下是丰富的石油。科威特只有两个邻国，即沙特和伊拉克，科伊边境离首都地区的距离大约100公里左右，处于伊拉克导弹的射程之内。更糟糕的是，科威特大多刮西北风，处于伊拉克的下风向，这使得科威特城周围的很多居民谈起伊拉克生化武器而色变。

　　科威特城的中心区看上去很有生机，商业相当发达。但官方和非官方传出的所有消息都与商业区表面的繁荣和平静相反。2月1日开始，科威特已经进入四级战备，15日进入三级，全国北部60%的国土沿一条斜线被划为军事禁区，没有军方和情报部门的特许，任何人都不能进入北部地区。18日，议会还将讨论全国戒严的法律问题。不断有人警告我们，初来乍到，千万别在街上给军人拍照，因为美军已授权向可疑的人直接开火。几天前有记者为拍片被抓了，还有记者的汽车挨了一梭子子弹等等。听上去挺吓人的。

　　别管核查的进展怎么样，外界怎么说，在科威特生活的人大多相信战争已无法避免，除非萨达姆下台。在这里，战争打不打已经没人去猜了，议论更多的是美军部署得怎么样了，航空母舰在什么地方。联合国监核会主席布里克斯几句话在其他地区能够引起轰动，在这里都被美军坦克的轰鸣声淹没了。其实，从去年六七月起，这里的人就在担心战争。战争直到现在还没打响，已经让很多人感到万幸。对于战争将要爆发的具体日期，我们碰到的一位西方记者说，他认为从现在起，“随时都有可能”，“最远拖不过2月底3月初”。他认为让美国的十几万大军无所作为地呆在这里，“简直就是开玩笑”，因为他们一个月闲呆在这里要花费50亿美元。有这种预感的人看来很多。一位长期生活在这里的中国人对我们说，与以前相比，这几天街上的汽车明显少了，因为一些有钱人跑到沙特去避难了，外国人也走了不少。此外，商场里虽然没出现抢购风，但买罐头食品的人明显多了。“科威特人平时谁吃这玩意儿！”他说。

　　街上见不到美国兵

　　科威特实际上已成为美军攻伊部队的大本营。据说在科境内的美军已经有十几万了。但令我们惊讶的是，在科威特城内却几乎看不到美国兵，军警都是科威特人。一位开中餐馆的老板说，已经快一年没有美国兵来他的餐馆吃饭了。而美国大兵不进城消费，这太不像美国兵了。究其原因恐怕首先是防恐怖袭击，因为科威特境内连续有美国人被打死，最近一次几乎就发生在美国兵营的大门口。现在的季节是科威特“最好的季节”，“不冷不热”。但在我们看来，这只能算是科威特人的标准，其实已经挺热了，特别是中午，我们白天都穿衬衫和单裤，在街上一走就出汗，开车必须用空调。据说进入3月，白天的气温就要上升到30摄氏度左右。这实在让那些讲究舒服但却不得不穿着厚衣服并且全副武装的美国大兵难受。那么，他们还有耐心吗？

　　在多哈兵营外欣赏军车2月14日是记者抵达科威特的第一个白天，也是距离15日进入三级战备之前的最后一天，我们请朋友开车带着我们去多哈兵营看一看，再沿着科威特通往北部边境的80号公路北上，利用最后一天看看马上就要成为禁区的地方。

　　声名显赫的多哈兵营位于科威特城西北，也是美军在科威特最早的军营。

　　资料显示，它是美国陆军在中东地区的核心基地和后勤支援中心。海湾战争后，美国陆军在科威特长期驻有一个旅和一个步兵加强营及各类勤务部队等共约1万多人，其中绝大部分就部署在这里。2001年11月11日，美国中央司令部陆军总部进驻该基地。

　　整个科威特如同环绕着科威特城而建的一座大城市，而多哈就相当于距离市中心十几公里的一个区。驱车从科威特城出发，表面上一切祥和平静，直到进入多哈地区，我们才第一次看到美国的军车。军车不知道从哪个方向开过来，开进同一个路口。路口十几米远的地方，竖了一块大路牌，上面的箭头指着路口的方向，用英文和阿拉伯文写着：“多哈兵营”。我们下车，向把守在那里的美军士兵询问是否可以与兵营的新闻官取得联系，商谈采访事宜。

　　卫兵的身上挂着一支冲锋枪和一把手枪，他看了证件，用步话机通知了里面，然后让我们等在原地，说会有人出来。我们试图与他交谈，但他总是说，自己什么都不能告诉我们，一切要等里面的人出来说。

　　在等候的半个多小时里，这条路口进进出出了百余辆军车，几乎每隔半分钟到一分钟，就有零散或成队的军车出入。其中大部分是美国运输军用物资的车辆，无数食品、饮料、建筑材料以及集装箱开了进去。此外运兵车和吉普车也不少，偶尔也能见到英军的军用医疗车，当然，也有一些攻击性的军车，比如顶上架着机关枪的巡逻车，所有车辆都必须经过卫兵的严格盘查后才可进入，我们在车辆暂停的时候看见，年轻的士兵大都裹着厚厚的迷彩防弹衣，头戴迷彩钢盔，全副武装。多哈兵营让我们感到自己站在一个火药桶的边缘，擦一个火星就会导致爆炸。

　　这天是西方的情人节，路口摆放着几十箱红色康乃馨，每枝康乃馨上都别着一个卡片，上面以科威特人民的名义，祝美国兵情人节快乐。看守路口的卫兵一边检查来往车辆的证件，一边往车里送花。同行的朋友说，这一定是政府或者哪个大公司有意安排的。而我们则很想知道，穿着防弹衣，戴着钢盔，在远离家乡的军营里过情人节，年轻的美国大兵们这时会是怎样一种心情。

　　被请到警察局“做客”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我们身后多了一个卫兵和两个着便装的美国人，他们和前一位卫兵交谈了几句，然后开始记录我们的车牌照，还画着车的外观。我们很奇怪为什么要这样做，他们先是不作任何回答，然后走过来说，我们必须持有科威特新闻部发的记者证以及美国使馆的许可，才能来这里采访，或者拍照，“因为现在这里非常敏感”。

　　然而没想到，当检查了我们数码相机里的照片后，一贯大大咧咧的美国兵竟会为一张路牌的照片而纠缠不休。由于从路口到多哈兵营的这段路属于科威特多哈地区的警察局与美军共管路段，8位科威特警察也被叫了过来，把我们各自分开询问情况并登记表格。记者的数码相机也被拿去再次查验。其中一位英语较好的警官告诉我们，必须要到多哈警察局去办个手续，把事情解决完。我们问需要多长时间，科威特警察说，很快。

　　早就听说在科威特，如果一个官员跟你说，这件事5分钟后就解决好了，那么你要有花5个小时的心理准备。我们在警局果然就呆了5个小时！我们眼看着拿来拿去的文件越来越多，警察们走马灯似的走来走去，每个人都问了一遍情况，捏了一遍护照，每个人都不停地打手机，然后每个人都彬彬有礼地跟我们说，不是什么大事情，你们耐心等等就好了，再过5分钟。

　　5个小时以后，记者和警察局的“领导”已经很熟了，科威特人实在、友善、幽默，非常容易相处。警察局的“领导”说：“我的朋友，事情是很简单，没什么大不了的，但是你要知道目前的局势很特殊。而且关键在于这不是科威特的事情，这是美国的事情。”本报赴海湾特派记者 胡锡进 宋念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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