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自新疆灾区的热线报告 地震,那三十秒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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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ttp://www.sina.com.cn 2003年02月27日09:58 解放日报 | ||
伽师,一个甜蜜的名字,伽师瓜香溢九州。伽师,一段燃情的岁月,曾经无数上海儿女,高唱“新疆好地方”,红旗西卷到边关。所以,当24日新疆伽师、巴楚发生强地震消息传来,牵动了多少上海心! 几经辗转,记者在昨天下午终于把电话打进伽师、打进第一位“上海老乡”的家里…… 炉子上泡饭刚开锅 “这么说吧,伽师地震家常便饭,一年里5级以上的,少说也有十多次!”年已花甲的当年上海知青沈荣裕,刚从伽师公安局长位置上退下来。昨天开口一句话,像煞天方夜谭。 2003年2月24日10点钟刚过,才起床的沈局长正同妻子沈阿姨忙碌早餐,一锅泡饭一盘馕,“沪疆合璧”。突然,地震到来,“眼见着房子摇得像舢板”,老俩口赶紧出逃,沈阿姨也不顾羞了,紧紧抱着沈局长。大约半分钟,大地复归平静。再进屋时,炉子上泡饭刚开锅。 上午地震,下午上海的长途就差没把电话打爆了。到晚上,连远在法国的女儿电话都来了,“怎么又地震了?”伽师地震实在多。 “伽师的县城里,这次损失不大,没伤一个人。想知道里面的情况?等等,我给你们找个巴楚电话。” ———又是“阿拉上海人”:巴楚法院行政办公室主任,陈玉新。 最后一节“跳跃运动” “侬讲巧不巧,地震来的辰光,阿拉法院正在做广播体操。做广播体操不能算巧,巧的是广播体操正做到‘跳跃运动’!”当时,正在“跳”的陈玉新觉得不大对劲,两只脚好像“跳”在棉花胎上,是血压高了还是脚骨软了?怪呀,怎么门也在跳,窗也在跳,一切都随着广播喇叭,全部在做直上直下的“跳跃运动”!30秒后,陈玉新终于回过神来:地震啦!只见20多位法院同事,此刻都瘫伏在大院里,横七竖八…… 这时猛然想起家,妻子还没起床呢!“我看到不少人就趴在地上,开始用手机心急火燎找亲人。”陈玉新颤抖着拨出号码,第一遍,家里没人接,再打一遍,还是没人接,心一下子吊到嗓子口…… 事后听他妻子讲,地震把她从梦里震醒,抓了件衣服就冲出楼去,但很快就觉得脚底发凉,一看,无鞋无袜光着脚。正羞愧,转眼看到旁边人,白呼呼一片光脚丫。这才坦然。 “对了,我隔壁的县经贸局长蒋光彬,明天就要退休回上海了,不想找他问两句?” 最后一天是地震 “说好今天的,核对完退休工资就回上海,进疆37年了,最后一天是地震!”电话里蒋光彬声音有些沙哑。在那天的“三十秒”里,蒋光彬裹着被窝紧靠墙,眼巴巴望着头顶上一根激烈晃荡中的日光灯管,心里坚守着一个奇怪的念头:“只要灯不碎,房子不会倒!” 蒋光彬告诉记者,昨天就已经正常上班了,女儿从上海打来五次电话了,“我说没啥,地震过去了,手续办好了,马上就要回来了!”蒋光彬愣是在行囊里塞进两只伽师瓜,37年的特别纪念。 谁到过震中现场? “可以问问农三师48团的蒋福祥,也是上海人。” 双手紧抱辣酱罐 “现在想来,那是先兆啊。”农垦48团的上海人蒋福祥,听他电话里的声音有点激动,“大清早,团里那条狗突然发起狂来,拼命挣链条,脖子勒得血淋滴答,后来链条断脱了,它没头没脑狂奔,差点撞死在阿拉团长小车的轮盘下。” 地震来的时候,蒋福祥回忆,“脚底下一阵热烘烘,身子三晃两晃就倒了,怎么也爬不起来的。” 上海男人疼老婆。地震甫定,脚跟刚稳,蒋福祥赶紧冲回家。一看笑了,老婆“川妹子”,人倒是无事,但莫名其妙抱着辣酱罐子不撒手。干嘛呀?“吃了辣子有胆子!” 蒋福祥说,尽管农垦团离震中才40多公里,好在是前两年团里把土坯房都拆了,所以这次地震,一屋未倒,一人未伤。“可惜的是震中,全是贫困乡,土坯房居多,损失大了。” 蒋福祥给了记者一个号码,阿拉根乡副乡长何新团的办公室电话,“那里更需要援助。” 阿拉根乡海啸声 “那天早晨刚起来,天晓得一头撞在窗框上,马上肿起一只包,这不能是算预兆吧?”阿拉根乡副乡长何新团电话里说。再忆震中三十秒,他印象最深的是,震前那轰鸣的地音,“大约持续了五秒钟吧,那声音由远而近,好像一千辆卡车开过来,不,还是更像海啸声。” 来不及细想声音来源,轰隆声骤停。大地,如马达开动般震颤,桌上电脑、笔筒、杯子、书本……仿佛都被抽了筋,上下左右乱蹦达。眨眼功夫,电脑显示屏歪了,笔筒倒了,台历散架了,散了架的零零碎碎,蹦得更狂。猛烈的纵跳后,便是更强劲的横向筛颤。何新团夺门而出,回头看,房子已是歪倒一边,墙上一条新缝刚绽开,接下来的半分钟,迅速“长”到两米多长、三指来宽,差一点把整座房子扯成两半! “我们阿拉根不是受灾最严重的,毕竟离震中还有30公里,你们给琼库尔恰克乡党委副书记吴华打个电话去吧,他正在办公室,那里是震中之中!” 多亏训话十分钟 “这里是震中之中的琼库尔恰克乡。266名死亡者中,这里占了230多个。”电话那头,乡党委副书记吴华哽咽着。 地震那刻,吴华正要离开办公室,突然一股强大的力,将他向上抛起,连滚带爬出了办公室,刚翻过走廊护栏,只听“轰隆”一声巨响,眼睁睁看着乡政府礼堂塌下了一只角。当时,百多名干部正在礼堂开会啊,他想往那里爬,他想喊,可谁能听得见?“我看见有人冲出来,急呀。”很快,礼堂的整个顶坍塌了。 孩子,学校的孩子!中学可有两千多个学生呢。分管教育的吴华赶紧往中学跑,一路上所有房屋全塌了,满目废墟,满耳嗟伤,“老远看见学校,我都傻了,三幢三层教学楼全倒了,腾起的土尘让人已经喘不过气来……”待到校门口,吴华大吃一惊:眼前全是活奔乱跳的孩子。学生两千,毫发无损! 咋回事?天意!每日都是10点正上课,偏偏今日早操做完后,校长要训话,而且训话来了情绪,这一讲就多花了10分钟。地震发生在10点零3分,学生因此在操场。幸运啊,两千条鲜花般灿烂的生命! 从地震当天下午起,救灾物资就源源不断地送来了,现在灾民吃喝都不成问题,御寒的帐篷、棉被也大部到位,各方支援仍在陆续赶到。吴副书记再三向记者表达,灾区一定能重建家园,请上海人民放心,请全国人民相信! 本报记者诸巍 郭泉真 尤莼洁 陈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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