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报记者崔立东

　　21日16时，李贵珍病情“急剧恶化”的消息是在高度保密的状态下不胫而走的，4个小时后，20时55分，虽经过解放军203医院全力抢救，李贵珍还是渐渐停止了呼吸。203医院烧伤病房长长的走廊瞬时安静下来，雪亮的白炽灯泡照亮的长廊里，与芥子气鏖战了18个昼夜的医护人员沉痛地从危重隔离病房走出……

　　18天，432个小时，遗毒芥子气耗尽了李贵珍全部的生机与活力。

　　经过特许，21日21时40分，李贵珍的父亲李国松、妻子刘爱萍、弟弟李安民和来自河南的老乡们一同走进李贵珍生存了18天的危重病房。他们要和他们心爱的人作最后诀别。

　　虽然没有获准再看一眼李贵珍，而这一瞬，记者眼前浮现的仍是插满管子、不停抖动的赤裸着身体的他。想必，这一刻李贵珍会很平静地躺在那里，不再遭受日军遗弃毒剂的折磨。这一刻，他终于解脱了！这是怎样的一种解脱啊！

　　眼前这个干枯、丑陋、惨不忍睹的男人就是他的儿子、她的丈夫、他的哥哥吗？

　　妻子刘爱萍缓缓走近李贵珍，家里的顶梁柱折了。撇下她和两个孩子。天塌啦！

　　父亲李国松嘴唇蠕动了几下，泪水从他布满沟壑的脸上奔涌而下。

　　弟弟李安民轻轻走到哥哥身边：哥哥，你就这样走了，这个家的重担你舍得让我一个人扛吗？

　　“李贵珍的状态现在不太好，你得有心理准备！”前天晚上，当妻子刘爱萍接到周医生的电话时，已经到了崩溃边缘的她泪水再也忍不住了，这个承受着巨大压力陪丈夫最后走过18个昼夜的坚强女子，感情的闸门再也抑制不住，她放声痛哭。实际上，早在10天前，203医院就已给家属发出了病危通知书，自从下发病危通知书的那天起，她一下子意识到：死亡竟然距离自己这样近。她仿佛看到了死神已经悄悄降临到丈夫身边，她强烈感受到了死亡的恐怖。

　　父亲李国松是在8月13日从邻村村民的议论中得知大儿子病危的消息的。此前，他和老伴一直蒙在鼓里。他感到了事态的严重，从来没出过远门的他在当地媒体和乡亲们的资助下与李贵珍的堂兄李长见、孙女李晶坐了两天的“硬板”赶到了齐齐哈尔。

　　21日下午，医生告诉刘爱萍，李贵珍心、肝、肾、胰等多器官衰竭，基本没有生还的希望。抢救是从21日18时许开始的，医护人员用尽了所有的抢救办法：呼吸、吸氧、升压，20时刚过的时候，他的血压剂的指示突然上升了一点点，但很快又降了下去……

　　令人窒息的悲痛过后，刘爱萍是被老乡背出危重病房的；李国松也是被人连搀带抬才拖出来的。之后他就一直蹲在墙角处一声不吭。

　　李安民手里摆弄着哥哥的身份证自顾在那里发呆。接下来的事情该怎么办，他不知道。此情此景，一屋子的河南老乡都在默默落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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