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神舟”飞船总指挥袁家军讲述载人航天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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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ttp://www.sina.com.cn 2003年10月14日09:03 BTV—《世纪之约》 | |
袁家军在飞船回收现场 嘉宾:袁家军 主持人:曾涛 编导:马磊 贾咏继 主持人:那么大家现在在媒体里,就听说了很多关于神舟三号的事情,尤其是很多年轻人,特别是小伙子对这个特感兴趣。但是我想还是借今天这个机会,想请您介绍一下就是这个神舟三号,我们怎么应该更准确地去理解它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情况? 袁家军:神舟三号飞船是我们国家在准备进行载人飞行之前进行的试验性质的飞船,那么它是无人的。但是涉及到与航天员有关的一些技术状态,那么都是和载人的状态基本上是一致的。所以我们为了确保航天员在升空的时候,能够安全地上去,在轨运行的时候也能顺利地在轨运行,以及准确地返回地面,所以需要进行几次试验性质的飞行。所以神舟三号也就是几次飞行试验中的一次。 主持人:这是一个标准的回答。那么一开始我就介绍了,您是年轻的总指挥是吧?应该是到今天为止,到我们演播室来我们科学人生系列(节目)当中最年轻的一位科学家。那么说到总指挥,很多人都在想,各式各样总指挥都有所听说,可是关于这么大一个飞船工程,或者说这样一项系列的总指挥,他究竟是干什么的,应该怎么准确地理解? 袁家军:作为我们国家的载人航天工程,和其他国际上的载人航天工程是一样的。那么它应该是一个科学技术和工程相结合起来这么一项综合的大系统工程。那么作为总指挥,只是从整个工程对于飞船系统,比如说对我这个飞船系统来说,我们要对整个工程要负全责,应该说在我们系统内部叫做第一责任人。就是对它的成功运行,及时地发射成功地运行和圆满地返回所有地方都要负全责责任很重大。 主持人:您觉得责任很重大。我还挺替您担心的,可能是瞎担心,我觉得咱们一说科学家,大家都想到很老、有很长时间的经历,那么您这样的一位年轻的总指挥,去指挥这么多的部门,应该说是这么多的科学家,能指挥动吗?就是当您见到那些,就是特别有杰出成就又很威严的老科学家的时候,您要指挥他的时候有没有发怵过? 袁家军:开始的时候应该说是还有的。但是随着工作的大家协同工作以后,因为我们每个人要把每个人工作做好,那么我的工作性质其中一个很重要的方面,就是让这些有经验有能力有水平的这些专家,能够尽他们最大的可能发挥作用,所以我要尽我的可能为他们的工作创造条件。所以这样的话,他们的工作成功也是我工作的成功。所以我们应该说合作得还是很愉快。 主持人:很愉快。我觉得刚刚才做这个开头,我已经对这总指挥有点体会了。你看不管我怎么问你您,都是语调一致平缓沉稳回答,而且还略带一点领导口吻。我们知道神舟三号,我看到一个资料说,在上天试验的过程当中,它有三个步骤,一个是飞船生产的出厂,然后上天回收。是这样吧?您作为总的指挥,在这过程里面您是一直很紧张,还是说哪一个环节会特别紧张? 袁家军:应该讲的话,始终应该是一个非常,也不叫很紧张,应该保持一个非常清醒的头脑,应该是这样,那么对研制各个环节上,应该对它有一个很系统的把握。 主持人:不管你们怎么样,就说像刚才讲的,检查和保证它,它毕竟上天的时候是一个试验对吧? 袁家军:是,是这样。 主持人:像您刚才讲的,所以在这个过程当中,我想您一定会有,就心提到嗓子眼的时候,当然我这个可能…… 袁家军:有是这样,我们虽然有,飞船本身有可靠性指标,但是你毕竟还是有一些很小的概率时间,有可能出问题在这个环节上。所以每当发射升空的时候,我的心也是很紧张,而且返回之前,在轨运行,我们这个神舟三号在轨运行七天,返回之前也是非常紧张,那么就是虽然我心里知道,我们有很多备份的手段,应该能够保证这个飞船能够安全回来,但是也许出现某些意外的情况的话,可能进入一种非正常的状态。所以这个时候应该说,还是非常紧张。但是每次成功以后,我心里的底就更高,应该说是更有底了。 主持人:更沉稳一些了。那么你的同事有没有告诉过你,就是在你提到嗓子眼那个时候,您是什么表情?有没有人事后告诉过你? 袁家军:他们也都挺紧张的。 主持人:就没功夫看你了。 袁家军:没功夫。 主持人:他们自己也挺紧张。 主持人:当时你负责这个项目的时候应该是在…… 袁家军:我是33岁。 主持人:是在95年的时候? 袁家军:对。 主持人:那95年您接到这个任务,应该是您人生非常大的一个转折点。是不是? 袁家军:是的,95年的时候我是从卫星的研制这个岗位,从技术岗位转到了载人飞船的项目,当时我们院里的领导跟我谈,说让我来转到载人飞船的领域。 主持人:您能不能透露一下当时跟您谈的更具体一点的话? 袁家军:是这样当时我们院里的院长,就是我们现在的戚发韧院士。当时他任院长,还有我们党委书记张浩同志。他们两个找我谈,说我们现在载人航天这个工程,现在到了非常关键的时期,由于这项工程应该说是一个跨世纪的工程,那么因为系统非常庞大,现在的一些工程的有关的,院里的有关的一些年纪比较大的领导,都不再适合担任这项工作,所以经过院里的研究,想从年轻人当中选一名同志来参与这项工作的组织领导工作。那么最后经过讨论以后,就选中了我。我当时脑子还是非常空白,一点都没有思想准备,一个晚上没睡着觉。但是最后我还是觉得应该拼一下,从年轻人从我的角度,我工作以来的,一般来说就是希望能够承担一些有挑战性的项目。 主持人:那时候你想到如果拼一下,拼成功罢了,要是拼失败了怎么办? 袁家军:当时应该说,我就想就说,如果说我这一辈子,我当时确实有这么个想法,我就说我这一辈子如果能做成这一件事情,也值了。所以当时就下定决心去要搏一下。 主持人:我们的记者在一开始跟您接触和采访的时候,看过您所有的履历表,发现实在是太出色了。从小学中学到大学,一路以来就是成绩好体育好,好像没说唱歌跳舞什么,全都非常好。所以您别生气,他们就开了一句玩笑,说袁家军同志怎么有点像无缝的蛋。您不要生气,就是说您太完美了,没有缺点。但是我想或者说一般人来理解是强者,就一路以来是不是在所有的事情上您都非常非常有自信心? 袁家军:应该说自信心还是很强的,但是我想的话,一个人的生命还是有限的,我希望能够生活能够丰富多彩。从我本身来说。 主持人:那您的这种非常强的自信心,在您碰到刚才讲的就是上任以后这种巨大的压力的时候,这种自信心有没有被动摇过? 袁家军:应该说还没有动摇过。有一些挫折,那么我始终是认为一分耕耘一分收获。只要我们能够做,肯定会有好的结果。而且我想搞这个项目也好,或者是生活也好,都是需要你用心。你只要功到自然成。你只要用心的话,我相信还是有好的结果。 主持人:我不知道,您知不知道这样的事情?有可能您知道,就说您在当上副院长之后,当时五院开过一次家属的联欢会,结果在这个联欢会,院长就问咱们所有的家属,你们都有什么意见,你们都提提吧。结果当时您爱人就放声大哭,在这个大会上,这事您知道吗? 袁家军:不应该说是放声大哭,可能是流眼泪了。 主持人:她在您面前肯定也哭过。 袁家军:当然,也是因为,确实从生了孩子以后,我的孩子生下24天,我就到德国,到德国去学习。那么回来的时候快一岁半了。 主持人:这两年你是不是很想? 袁家军:是很想,但是通过照片。那么回国以后,就从事这工作就非常紧张,基本上也没有怎样管这个小孩,没有怎样管家里面的事情,孩子的事情我管得很少。所以应该说我的妻子她承担了比别的人可能更多的一些义务。应该成功(者)的背后都有一位坚强的女性来支持。 主持人:那您自己呢?您自己有没有在承担这么多的压力和重任之后,背着别人的时候有没有流过眼泪? 袁家军:没有。 主持人:刚才又说回到您在过去的这样一些成长的经历的时候,我从某一个地方借来了一张您高中时代的成绩单,我不知道您还记不记得? 袁家军:不记得。 主持人:看一下,通化市一中高中二年级3班袁家军同学,80年的7月15号填的,这是自己亲笔的吧?可以确认一下是自己写的。 袁家军:不敢确定。 主持人:这里详细内容的一些保密的,我就不问了。我给大家看一下咱们袁家军同志的成绩。政治是90分,语文是95,数学是100分,外语是100分,物理是95分,化学是100分,不过我觉得这个鼓掌好像还有点太早了,因为我听说,也需要您现场确认一下,就是在考应该是大学的时候,对吧,高考的时候,好像是物理和数学都只差一分就是满分,是这样的吗? 袁家军:是的。 主持人:这时候好像真的应该鼓一下掌。那么我刚才想您刚才讲到,说您8岁的时候就有过那么一个模模糊糊的印象,那么我觉得这种故事也许在您父亲的记忆里会更加清楚一些,我们一起来看一下。 袁父:爸爸,哪一个是中国的卫星呀?我说爸爸说不大清楚,但是我可以断定卫星是动的,不是静止的,那你看看哪个在活动,大约就是中国的卫星。看呀看呀。爸爸,那你看呢?我说爸爸对天文学了解很少,也看不清楚,你看吧。爸爸我看不见呀。我就把他扛在我的肩膀上。我说你就骑在爸爸的肩膀上,看看看。爸爸我看见了,有一个在动是不是它呀?我说这个也许是吧,因为爸爸实在说不清楚。爸爸那为什么卫星能上天呢?我说这需要很多高科技,你好好念书,长大了就会懂了。 主持人:是不是这个有好奇心的孩子长大了肯定会有出息呀?那个时候我看您父亲说话就是一个非常爽朗的人。 袁家军:对,我父亲是教师。那么他非常热爱自己的工作,现在他还在工作。 主持人:我觉得可能就是一路以来,你的优秀成绩,作为一个学生的非常好的表现,包括最后走上工作岗位,可能是你父亲的一种骄傲,或者是一种安慰。但是当你走上了工作岗位之后,特别是现在,就是在承担了这样一个巨大的系统工程的负责人这样的一些工作之后,像刚才我们看到的日程表那样,会非常非常忙。 袁家军:对。 主持人:那在这样的时候,你会有多少时间去看你的父母呢? 袁家军:应该说我是不是能够坚持,或者说尽可能地,最少要半个月要去看他们一次。但是我只要能抽出点时间,我就希望去看一看。因为我父母亲身体都不是特别好,都不是特别好。 主持人:您回家的时候有没有问过他们,您不在的时候,或者很长时间不回去的时候,他们是怎么想的? 袁家军:那他们肯定还是很想我的,很想我的。但是他很理解,也是理解我的。 主持人:那有的时候,你想到有很长时间不跟他们在一起的时候,心里,或者说他们生病或者其他生日这样情况,不能去跟他们在一起的时候,心里会不会很难受,也是? 袁家军:应该讲有的时候也很愧疚,应该讲忠孝不能两全,很愧疚的。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