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立现代马来西亚的领导者就要退出政治舞台了。现在马来西亚需要一种新的经济模式，阿卜杜拉·巴达维行吗？

　　马哈蒂尔走了 马来西亚怎么办？

　　9月29日

　　徐丹阳 编译

　　下个月末（指10月末）的某个时候，一个低调的仪式将在新首都普特拉贾亚淡粉色宫殿的第四层举行。在一个私密的房间里，穆罕默德·马哈蒂尔将把他的所谓的工作手册——一份有象征意义的文件递到他的接班人阿卜杜拉·巴达维的手中。马哈蒂尔将漫步走过大理石的地板，把他的拇指放在大门的感应安全锁上，走出大门，把马来西亚托付给它22年来的第一位新总理。“我将什么都不是，”马哈蒂尔告诉马来西亚媒体。“我将成为地地道道的穆罕默德·马哈蒂尔医生。”

　　“他真的是这个国家的骄傲”

　　一个用独裁的手腕统治一个国家20多年的人，真的将会走出那个权力中心的长廊吗？一些人觉得很难相信一个和77岁的“马哈蒂尔医生”一样有号召力的领导者将会如此平静地退出政坛，但是吉隆坡的很多人说权力过渡已经有效地开始了。自从2002年6月，当过个医生的马哈蒂尔在流着泪宣布即将隐退开始，他已经将自己的权力缓慢地逐步交给阿卜杜拉·巴达维。的确，在去年春天，SARS沉重打击旅游业，伊拉克战争使马来西亚人愤怒地走上街头时候，马哈蒂尔把职权交给了巴达维，自己休了两个月的假。巴达维对伊拉克战争的外交辞令式的反对声明在国际社会中没有冒犯任何国家，同时他也平息了国内的反对声浪，显示了这位后继者的熟练的政治手腕。巴达维在8月末告诉一位美国官员：“马哈蒂尔医生的支持者很多，简直要多少有多少。”

　　在马哈蒂尔漫长的任期中，他无疑治愈了许多困扰马来西亚的弊病。在他1981年刚上台时，整个国家还陷于种族冲突和与顽固的叛军的长期战争之中。从那时起，马来西亚逐步成为亚洲国家繁荣、社会发展、经济增长的模范。马哈蒂尔鼓励出口导向型制造业的发展，使马来西亚经济摆脱对出口原油、橡胶和棕榈油的依赖。他的财政部长和央行行长使财政赤字始终保持在适度的低水平上。他修建了高质量的公路、一个世界级的电话系统和本地区最好的铁路。1980年，马来西亚国内总产值是120亿美元。去年则是2100亿美元。人均产值达到了3540美元，在东南亚地区仅次于新加坡和文莱列第三位。“马哈蒂尔创造了这个国家，”香港政治经济风险咨询公司常务董事罗伯特·布劳德伏特说，“他真的是这个国家的骄傲。”

　　虽然，在这一过程中，马来西亚发展出了一个先天舒适的商业和政治文化，而批评家们希望出现一个新总理来改变它。巴达维正显露他可能进行一些改革的迹象。但是他也是建立这套制度的成员之一。“为了巩固他的权力根基，他需要玩这个游戏，”华盛顿的保罗·H奈特兹高级国际研究学校的一位马来西亚专家圣布里奇特·威尔士说，“但是他需要把握住游戏的规则。那是个两难的选择。”

　　对抗西方的斗士和粗鲁的国内政治拳击手

　　没有人怀疑巴达维将会向世界展示一个完全不同的公众形象。马哈蒂尔已经赢得了一位对抗西方的亚洲斗士和一个粗鲁的国内政治拳击手的声誉。有一个显而易见的例子就是，他成功地以鸡奸和贪污的罪名起诉了他的副总理和竞争对手——安瓦尔，尽管可能他是清白的。他给西方人留下最深刻印象的可能是他激烈的反美和反闪族人的言论。相比之下，63岁的巴达维以意见调和者闻名，这是他在做外交部长的八年里学会的一项技能。他也是伊斯兰教学者的儿子和孙子，他本身也是伊斯兰教学生，这使他获得马来西亚正在成长的新的政治力量——新一代的信奉正统伊斯兰教的教徒们的支持。一位最近和巴达维会面的美国国防部官员说：“巴达维将比马哈蒂尔得到更多的伊斯兰教徒的信任，所以他一直保持低调。”而巴达维拒绝就这个问题接受采访。 有批评家曾指出马哈蒂尔政权充斥任人唯亲和腐败。在收到《亚洲商业周刊》要求对此说法作出评论的信件后，马哈蒂尔告诉在吉隆坡的记者，任何这样的断言都是“毫无意义”的。《新海峡时报》引用马哈蒂尔的话说：“这个世界存在说谎和伤害其他人民的国家和荣誉的新闻自由吗？”

　　马来西亚已受到竞争的挤压

　　在马来西亚准备接受向巴达维政府过渡的时候，这个国家的很多指标都呈现出良好的状态。自从1月份开始，证券交易指数已经上扬了20%，今年的经济增长率可望达到4.5%。马来西亚能够提供外国投资者一向喜欢的稳定的政治环境，优良的基础设施和相对廉价的劳动力。作为交换，外国投资者必须遵守法律，必须和马来西亚本地人即马来西亚的穆斯林信徒合作。这些信徒通常是马哈蒂尔所在政党——马来民族联合机构（巫统，UMNO）的成员。虽然有些工业的出口商可以例外，但这些规定基本上都得到了认可和遵守。

　　今天，投资者可以避开马来西亚错综复杂的法人游戏，在其他国家如中国建立工厂，那些国家也可以提供廉价劳动力和良好的基础设施。马来西亚的平均工资是每月159美元，而中国则是每月125美元，印尼是38美元，越南则只有18美元。“马来西亚已被像中国、印度、越南那样的低成本制造商挤压得喘不过气来，”新加坡高级经济师瑞杰夫·马立克说，“但是它能够提升它的价值链，转而和韩国、台湾以及新加坡竞争。”

　　在需要把马来西亚推上更高台阶的时刻，巴达维必须要有耐心。在经济繁荣的年代，马哈蒂尔提出2020年景象的计划，要在2020年前把马来西亚建成发达国家。这是一个建立以下假设前提上的计划：大量投资教育、信息技术和其他能为马来西亚2400万人提供和日本、韩国相近的现代工业。

　　商业计划中的一部分是耗资40亿美元的“马来西亚超级走廊”，一个专门为高科技公司设计的办公公园。在中国成为一个有竞争力的工业强国之前，马来西亚政府认为这个园区是成功的，但是近来科技开发者不肯加入，迫使这个园区按照市场化的要求为一些低技术呼叫中心和办公室数据处理公司提供办公场所。

　　虽然希捷科技、摩托罗拉等久经事故的公司还把产品设计工作留在马来西亚，但它们已经采取行动准备在近两年内把这些工作也转移到中国。Solectron马来西亚区副总裁琼·瑭说：“我们所有人都很关注这个国家领导人的更替是否会对它的工业产生积极或者消极的影响，”瑭希望马来西亚跟随中国的领导，中国已经通过招引外国投资者，建设配套基础设施积极带动本地区科技企业的增长。

　　巴达维：不热衷形象工程

　　如果巴达维和马哈蒂尔一样也乐衷于形象工程的话，和巫统有联系的商业领袖们就更加感到忧虑。从1991年开始，马来西亚已经花费了超过150亿美元用于像吉隆坡国际机场这样的基础设施建设。耗费24亿美元建造外形像一群阿拉伯帐篷的吉隆坡国际机场，设计每年接待2500万旅客，但今年看来只有1600万。虽然吉隆坡的老机场很明显有点不堪重负，但是新机场估计直到2011年才能满负荷运转。花费29亿美元建造的吉隆坡双子塔是世界最高的摩天大楼，但是代理商透露，一个塔楼里有三分之一房间闲置。

　　只有在大选后，他才能不生活在马哈蒂尔的阴影下

　　巴达维不仅仅是一个对政府基础建设的批评家。好几个月来，他已经着手反对其他政治方面的腐败。他在3月份的一次演讲中说：“我们不能讲这是马来西亚的办事方式而无视贿赂问题，”他也在继续调整新的经济政策，继续马哈蒂尔已开始的改革计划。去年，公立学校的数学和自然科学教材的说明语言由马来文改成了英文。大学入学考试对本地人的优惠政策也被调整。6月17日，要求外国投资者必须和马来本地人合作的法律条文也被废止。现在，外国人可以在大部分领域拥有自己的独资企业。

　　巴达维就职的大背景是马来西亚和其他亚洲国家一样正受益于全球经济复苏。国内生产总值比去年同期增长2.6个百分点。从长远看，在更多的企业将制造业迁往中国的情况下，这些战略不会长久。但是它现在正在发挥作用：国外资金流入上半年已经达到14.6亿美元，比去年同期增加9.28亿美元。但是马来西亚需要为应对前面的挑战做更多的准备。

　　无论经济搞得再好，巴达维都不得不面对东南亚恐怖主义日益猖獗的形势。在反恐方面，他已经得到西方外交家的高度评价，他们评价马来西亚为美国人和澳大利亚人提供了一个比泰国和印尼更加安全的环境。在国内，巴达维签署“拘禁条例”不经审判和正式指控可以拘捕嫌疑犯。

　　没有人怀疑政权交接在一开始应该比较顺利。但是巴达维将面临很大的压力去迅速确立他在政治圈内的地位。他最先面临的挑战之一就是在明年春季的大选中为马来民族统一机构赢得胜利。“如果他做得好，他就可以提出他自己的政策、计划和日程表，”马来西亚一位著名的经济学家说。“只有在大选后，他才能不生活在马哈蒂尔的阴影下。”当那些事成功后，对巴达维真正的挑战就是——重建商业文化，改革经济结构。而这些问题的答案是无法在马哈蒂尔在交给他的工作手册中找到的。只有马来西亚和世界知道，巴达维是否能把好马哈蒂尔医生离开时交给他的事业做得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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