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毛飞

　　又到了民工返城的季节，数千万民工兄弟抱着希望、背负着生存的压力与家庭的重托，如潮般涌入了各大中型城市。值得注意的一个现象是，很多民工在找工作时不去中介——无论是劳动部门设立的正规职业介绍，还是私人开设的非正规职介中介，而是径直来到他们所熟悉的非法劳务市场，通过与“买方”的直接交易出卖自己的劳动力。

　　现代市场经济催生了大量中介组织，因为这些中介组织起着降低买卖双方交易成本的作用，一个成熟的劳动力市场应该不能缺少中介组织的存在。所谓的合法劳务市场主要是由政府批准下所成立的众多职介中介构建而成的。而所谓非法劳务市场乃是未经政府有关部门批准而存在的劳动力买卖双方的交易场所；这类非法劳务市场的一大特色就是排斥中介组织而推崇买卖双方面对面的直接交易。依据现代经济学原理，无中介的市场是严重缺乏经济效率的；但在民工兄弟眼中，依靠这些非法劳务市场恰恰是他们最为理性的选择。

　　我们不能蔑视民工兄弟们的智慧，与合法劳务市场相比，非法劳务市场确实具有独特的“优势”。

　　首先，非法劳务市场的进入成本最小。对于广大民工兄弟而言，合法劳务市场的进入门槛有些偏高；由政府部门所设立的正规职业介绍机构要么收钱，要么收门票，而非法劳务市场则是完全的免费，民工们可以自由出入。

　　其次，非法劳务市场的交易成本较小。按照经济学原理，中介组织的作用在于减少买卖双方的交易成本，但现实却开了理论一个大大的玩笑。恰恰是这些正规与不正规的中介组织增加了民工与用工单位的交易成本。“黑中介”坑害民工、侵害民工权益的事例已经举不胜举，这里暂且不提；即使是合法中介也并没有切实减少民工们找工作的交易成本。烦琐的登记手续、附加的各种培训费用、漫长的等待时间无不在增加民工求职的成本；并且即便民工们付清了各种费用，耐心捱过了等待期限，结果也未必能够得到合适的岗位。

　　非法劳务市场却恰恰相反。由于采取了买卖方直接交易的形式，无论是否能找到工作，民工们至少不必承担中介组织带来的额外成本；非法劳务市场里没有烦琐的程序，没有需要种种证书证明，没有各种各样的中介费；甚至即使是在受骗上当的情况下，民工的损失也低于遭遇“黑中介”时的损失。

　　第三，非法劳务市场已经具有了一定信息权威。信息不对称是民工求职过程中最大的困难之一，因为对工作需求状况等基本信息不了解，民工往往难以轻松地找到工作。一个信息交流通畅、真实信息多于虚假信息的劳务市场对于民工求职具有相当重要的意义。先不论合法劳务市场能否提供足够、真实的信息，至少部分非法劳务市场已经在民工心目中树立起了一定的信息权威，不少民工可以免费得到可用的信息——当然，这些信息的可靠度也存在严重问题，但合法劳务市场也未必能够提供更为可靠的信息。

　　当然，非法劳务市场存在的问题也很多，最重要的是民工的合法权益得不到权威机构的保障！

　　非法劳务市场的优势所在正是合法劳务市场的“软肋”；正因为合法劳务市场不能真正发挥促进劳动力买卖双方依据市场原则交易的作用，非法劳务市场才能大行其道。合法劳务市场不但未必能给民工们带来足够的好处，还无形中增加了他们求职的艰辛程度；而非法劳务市场也未必能够真正改变民工求职窘境，但至少可以让他们少受些苦楚。然而，我们毕竟不能期望依靠这些非法劳务市场来创造一个健康的劳动力大市场。

　　　(作者单位：中国人民大学行政学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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