庞中英

　　第二轮关于朝鲜核问题的北京六方会谈，是一次复杂而微妙的外交机会。

　　尽管主办国中国为“促谈”做了无可替代的大量外交工作，但从实质的角度看，至少眼下看来，六方会谈能否取得进展，还是一个未知数。虽然人们看到了不少灵活性的表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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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美国和朝鲜代表团的立场仍然是强硬的和僵化的。会谈未始，美朝双方竟都不厌其烦地重申其“不可谈判”的众所周知的立场。

　　从外交谈判的角度看，开高走低，人们希望如此。然而，朝鲜核问题非常复杂和特殊。六方会谈能否最后取得一些进展，还要拭目以待。

　　我们暂且假定朝鲜就是不让步（实际上朝鲜具有很大的让步可能性），美国的这一“没有任何新的变化”的立场，将注定使这次谈判没有什么根本突破（没有突破不等于没有进展）。

　　国际外交界已经把美国参加新一轮六方会谈的立场简称为CVID，即要求“全面（完全）、可查证和不可逆转地裁军”的英文缩写（CompleteVerifiableIrreversibleDisarmament）。美国认为，在美国向朝鲜提供安全和发展援助前，朝鲜必须承诺放弃核计划，并开始实际的废除核武器的行动。

　　不仅如此，由于非常有利于美国的利比亚事态的惊人发展，布什政府要求朝鲜“学习”利比亚放弃核武器计划的“榜样”。

　　美国的CVID与朝鲜的立场差距太远，也与主张关切朝鲜安全、要求“相互安全”原则的中国和俄罗斯，以及韩国的立场有不少距离。

　　难道布什政府根本就不想与朝鲜谈？情况也不完全如此，布什政府既然主张多边会谈解决朝鲜核问题，那么还是重视北京会谈进程的。问题是，布什政府为多边会谈设定了难以理解的前提条件，那就是，只要朝鲜承诺了不可谈判的CVID，其他事情都好说。

　　这是宣示“缴枪不杀”的场合，却美其名曰多边“外交谈判”。如果美国真的持有这样的立场，朝鲜核武的前景无疑是悲观的。

　　那么，美国在第二次六方会谈中到底想达到什么目标？美国著名的独立研究机构纳特勒斯研究所的朝鲜核问题专家彼德·海因斯认为，最好的，美国代表团希望同意举行六方的未来工作层谈判。而若这个工作层谈判实现不了，则我们知道六方会谈将完全失败。朝鲜核问题陷入更大的僵局。这是布什政府中的强硬派希望和预期的。最坏的，这次会谈的失败，可能导致朝鲜进行核试验和布置核武器，甚至在韩朝边界非军事分界线发生不测。

　　海因斯把这次六方会谈叫做美国外交官搞的“伪外交”。也就是说，以美国助理国务卿凯利为首的代表团明知这次会谈操在美国人手里，他们不会让北京会谈失败，事情将有所进展，但是他们也不能成功迫使朝鲜向美国的CVID条件投降。

　　海因斯认为，这实际上反映了美国行政当局内部关于朝鲜问题的两派意见的分歧和冲突：一派主张采取务实的接触政策，而另一派（强硬派）则要在朝鲜改朝换代。

　　确实，由于种种因素，包括美国鹰派的对朝鲜立场自始至终也没有变化，而美国外交人士却希望能在这个问题上有所体现灵活性。掌握实权的美国鹰派，如副总统切尼和国防部长拉姆斯菲尔德一直在阻止美国外交部门的努力，降低了国务卿鲍威尔的外交灵活性。

　　2月20日，专程来华进行工作磋商的美国国务院朝鲜半岛问题特使狄长礼称，美国愿为六方会谈显示必要的灵活性。美国国务卿鲍威尔20日第一次表示，希望朝核问题六方会谈机制能固定下来，这样，各国外交官们就不必再为下一轮会谈何时举行而费尽周折。鲍威尔说，朝核问题六方会谈这一机制应该固定下来，这样就不必非得等到6个月后再决定下一轮会谈的日期。他希望有关各方成立工作小组并定期举行接触。

　　在强硬和僵化的CVID下，这些说法实际上是会谈前美国人不得不说的“空洞的外交辞令”？还是有助于真的打破僵局的真实表示？我们不得而知。

　　第二次六方会谈前，朝鲜的立场也是强硬的，至少在表面上是如此。朝鲜中央通讯社2月21日，称“在美国的核威胁日益加重的情况下，朝鲜拥有了自卫性质的核遏制力”，一点也没有表现出要对美国的CVID屈服、让步的意思。但朝鲜在公开场合上的僵化和私下场合的灵活却是有目共睹的。

　　从近期看，这次六方会谈能取得的最重要成就可能是六方会谈经常化（甚至机制化）。

　　从长远角度看，如果六方会谈被证明在谈论实质和具体问题上效果有限，一方面，美国和日本强硬派等将会把该问题提交联合国安理会；另一方面，估计朝鲜会像法国那样展示其已经获得的全方位的核打击能力（若朝鲜真的具有了核能力），即独立的核遏制战略。朝鲜核问题对抗势必升级。与此同时，包括中国、俄罗斯和韩国在内的东北亚国家几乎别无选择，不得不接受朝鲜已经是核国家的现实。朝鲜半岛无核化将遥遥无期。不仅如此，日本将以朝鲜核威胁为充足理由，加快其国家安全战略的彻底变革。

　　如果真的要解决朝鲜核问题，美国和朝鲜都得根本转变其政策和立场。这是解决问题的关键。特别是美国，它应该提出真正建设性的有关美国———朝鲜关系和朝核问题的路线图。美国要充分发挥韩国、中国等地区国家在解决朝鲜核问题上的作用。

　　相关专题：第二轮六方会谈将在北京举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