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辽宁省人民医院收费乱 记者采访被非法拘禁(图)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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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ttp://www.sina.com.cn 2004年02月25日14:51 人民网 | |||||||||
  就是因为这张照片，本报记者被辽宁省人民医院非法拘禁、限制人身自由１个多小时。图中为辽宁省人民医院院长王者生。 健康时报记者 赵安平文／图 呼吸机插管谎称“气管切开”清理大便竟成“特大换药”多算患者4000余元条目竟达100多 2003年6月初，77岁的老八路谢兰芳在辽宁省人民医院做了胆囊切除手术，住院半个
“气管切开护理费”撩开了《辽宁省人民医院住院费用汇总表》神秘一角。经患者多次交流，医院冲减了100多个条目、4000多元费用。但是，辽宁省人民医院把这种张冠李戴给患者多算费用的行为解释为“误收” 2月19日下午，谢兰芳的儿子52岁的陈大泉忍受着肝癌的折磨，再一次到辽宁省人民医院讨说法。他说记不清来第几次了，只是来一次，憋屈一次。 老母亲去世已经快8个月了，可是老人家在辽宁省人民医院住院期间被多算的4000多元费用，到底是怎么个来龙去脉，医院就是不给一个明确的说法，只是说，该给你退的钱，已经退了，至于内部人员怎么处理，那是医院的事情。 去年6月12日，陈大泉的母亲、77岁的谢兰芳在辽宁省人民医院接受了胆囊切除手术，术后，老太太就处在昏迷-抢救-苏醒-再昏迷-再抢救-再苏醒的循环中。陈大泉说，6月25日下午，有大夫告诉他们，老太太这病也就这样子了，没什么办法，作为儿女也尽孝心了。第二天早8点，陈家姐弟把昏迷中的老人接回家里，车是医院的一位科领导给联系的，而且免费，善良的陈家姐弟连连道谢。当天下午，老人在家中去世。 料理完老人的后事，在结算住院费用的时候，陈家姐弟拿到一沓打印的《辽宁省人民医院住院费用汇总表》(以下简称《费用表》)，总费用为38155.34元，他们随便翻了几页就感到不对劲了。老人只做了胆囊切除手术，儿女们都看得清清楚楚，老人家只是在胆囊位置的皮肤上有一道手术创伤，但《费用表》上却赫然写着：气管切开护理，每天20元，共5天，总计100元。老人前后全算上在医院住院15天，住院检查费一项却按22天收取。更不可思议的是，只住院15天的病人，竟然使用了5种型号的一次性注射器309次。主治大夫也告诉家属，只给老人换过一次药，可《费用表》上却写着特大换药4次，总计100元，大换药1次，20元，小换药4次，40元…… 谢兰芳老人1944年参加工作，是离休老革命。老人6个儿女，在她住院前，老大、老二已经退休，每月拿几百元的退休金，其余4个儿女全是下岗工人，两个儿子合伙给人开出租车，姑娘给人当保姆。老母亲生病后，6个孝顺的儿女凑钱把老人送到辽宁省人民医院治疗，没想到15天后，老人没了，费用上又出现了这么多蹊跷的问题。陈大泉与姐姐一起找到医院。平时有个小病就抗过去，很少来医院的姐弟俩也不知道该找谁。他们就先去找ICU病房的护士长。陈大泉说，他们向护士长提出自己的疑问，护士长就让护士对记录，有时让陈家姐弟看，有时是人家到里面去看，然后出来答复一下。关于“气管切开护理”一项，院方的答复是：没有切开气管，但是进行了呼吸机插管等方面的护理，可是省卫生厅规定的收费名录上没有这一项，所以就比照气管切开护理收费了，这叫“比照收费”。住院检查费是收多了，属于误收。一次性注射器收多了也是误收。特大换药没有做，但是病人在住院的时候有时把大便拉到床上，同样卫生厅规定的收费项目上没有“大便清理费”这一项，所以就按特大换药收了。 陈大泉说，他们姐弟几人先后跑了医院好几次，提出了一些问题，后来还找过医院的医政处。 经过几次交涉，事情总算有了眉目。最终的《费用表》上总费用降到了33517.59元，比最先的《费用表》少了4637.75元。医院给陈大泉他们的收费明细表多达29页，最后3页是给患者退的多收费用明细，条目多达117个，该医院院长助理柳某指出，其中有三项是按规定退的药费，总计182.8元，不能算在误收的里面。 陈大泉发现，最后的《费用表》里，“气管切开护理”没有了；大便清理费——“特大换药”从4次减少到1次；一次性注射器从309次减少到83次；常规心电图从28次减少到2次，费用减少520元；持续呼吸功能检测从172小时减少到62小时，费用减少550元；肝素帽从14个减少到1个，费用减少67.6元；11个被更换的引流装置没有了，减少费用220元；2个总计420元的一次性呼吸机管道没有了；2个总计420元的一次性导线没有了；可控式吸痰管从75次减为30次，费用降低517.5元……辽宁省人民医院把他们的这种行为称作“误收”。 陈家姐弟实在不明白，辽宁省人民医院怎么能“误收”这么多？有些项目他们自己都承认是张冠李戴，怎么能是“误收”呢？陈大泉说打小父母就教育我们要说老实话、办老实事、做老实人。母亲老实正直了一生，我们家现在生活困难、穷，但不能欺负我们呀。堂堂的国家三甲医院，怎么能干这种事呢？陈大泉感到当初多算费用，算得荒唐离奇，现在退钱，也退得让人憋气，医院始终不肯承认做错了。这位正直的退休工人，决心把这件事情问个一清二楚，但是，他无数次往返医院，均一无所获。他说自己就像一个皮球一样被踢来踢去。院方的答复就一句：该退的已经给你退了，事情就算是了结了。 2月19日，陈大泉再次找到辽宁省人民医院，就他们在费用上新发现的问题，比如母亲住院期间，被验了三次血型，他们不明白，人的血型难道也会变？有必要验三次吗？包括对母亲的用药，他们经过向专家请教，也产生了疑问。而且他们认为辽宁省人民医院在收费方面的做法严重侵犯了患者家属的知情权，要求把这件事情讲清楚，处分责任人并公开赔礼道歉。 辽宁省人民医院党委书记王文新说：“不是(退赔)，那是照顾你们的钱。”辽宁省人民医院院长王者生说：“你让新闻单位给你解决吧！找我干什么？我没有错！” 2月19日下午5时许，陈大泉忍着病痛，在辽宁省人民医院4楼会议室门口等了3个小时后，医院党委书记王文新和院长助理柳某接待了他。王文新书记明确告诉陈大泉，你给我们说什么也没有用，我认为我们已经处理完了。陈大泉问他医院给退钱是不是事实？是不是多收了？书记说：“不是，那是照顾你们的钱。”至于公开赔礼道歉一事，院长助理柳某说：“那得先要有人说医院错了以后，医院才能赔礼道歉。我们院长说了，只要在最后结账之前把多收的退了，就不叫多收，应该叫做误收。” 辽宁省人民医院多算患者费用一事曾被当地一家报纸进行了报道，但是用语非常谨慎，也说辽宁省人民医院的做法为“误收”。 代表辽宁省人民医院与陈大泉对话的院长助理柳某虽然认同沈阳这家报社的“误收论”，但是对他们的报道表示非常不满。他说：“本来是要处分有关科室和责任人的，可你找了新闻媒体，一见报对医院影响特别大。就好像两国谈判，你都动枪了，还谈判，已经没意义了。” 他说：“X报对医院是有恩怨的，他的出现基本上是一个打击报复的态度。报纸可以胡说八道，现在咱们国家对新闻媒体的监督力度非常差，他有胡说八道的权利，今天说错了，明天再道歉。可你道歉也无法把影响挽回呀。你找新闻媒体没有用，他不是管医院的，顶多埋汰埋汰医院，你就埋汰吧，你愿意咋埋汰咋埋汰，医院已经认了，也不计较这些了。不少媒体转载，我们开始还看，后来都不稀罕看了。天要下雨，娘要嫁人，由他去吧。” 最后，柳某代表医院明确表态：“医院误收的已经给你退了，甚至该收的，也给你退了一些，医院认为这件事对你们家已经仁至义尽了，不管误收多少项，你不满意，你找一个能管医院的部门，让他告诉医院应该怎么做。你说我杀人犯法，但要是没有法院的话，杀人就不犯法。没有管杀人的人的话，杀人就不犯法，对不？你没有个规定、规章说收了退，就是犯法的，就是错的，比如我前面收一条，我后面退一条，人家就说了，你这是乱收费，如果有这个定义的话，医院就认了。只要你不是结账后发现的，就不算多收费。” 最后他有些不解地说他不明白为什么让他这个主管医疗质量的院长助理来接待医疗收费方面的投诉。 陈大泉问他：“如果我们不找你们的话，你们会不会主动退钱？”对方没有正面回答。 陈大泉认为医院在敷衍他，表示明天还要来找医院的领导理论。 2月20日下午14时许，陈大泉听说辽宁省人民医院院长王者生在医院开会，他决定找这位医院的一把手反映情况去。 刚到医院4楼会议室门口，陈大泉看到王者生从卫生间里出来，就急忙迎过去，说王院长我母亲住院费用的事情想再向您反映一下。王者生一边往会议室走，一边极其不耐烦地说：“你不要找我，不是找新闻单位了吗？你让新闻单位给你解决好了！”陈大泉说您怎么这个态度，你们做错了还不许人说？王者生一听更火了，大喊道：“说了你不要找我！我没错！”这一切，都被本报记者看在眼里。 辽宁省人民医院为什么对多算患者费用一事如此讳莫如深？ 辽宁省人民医院院长助理柳某一语道破天机：新的收费目录上没有的，ICU就找相似的做“比照收费”。2003年，辽宁省物价局和卫生厅联合发文：“本通知及《医疗价格》自2003年5月1日起执行，现行的医疗服务价格项目、价格及相关价格管理政策与本通知及《医疗价格》相抵触的同时废止。” 2月20日上午，本报记者来到辽宁省人民医院要求采访该院给患者多算费用一事，被拒绝。从医院出来后，记者又来到辽宁省卫生厅规财处，该处负责收费工作的刘副处长得知记者的采访意图后，他说这应该是物价局的事情，不过他还是给记者介绍了辽宁省医疗服务方面收费的原则、政策、软件管理的方法。他说现在的收费项目是国家定的，辽宁省都没有权力动，收费的财务软件是厅里统一装的。 至于辽宁省人民医院多算费用的事情，他看了记者提供的辽宁省人民医院给患者家属出具的收费清单后，说这种清单早在去年5月1日起就不让用了，改用统一的软件做出的表格清单，现行的跟过去的收费单子差老了，内容、结构、名称都不一样了。如果有人想在现行的上面做手脚，增加新的收费名目的话，电脑里是输不进去的，但是如果把没做的项目给列上，电脑查不出来，或者张冠李戴，电脑也没有办法。 刘副处长还给了记者一本《辽宁省医疗服务价格手册》。这个《手册》收录的第一个文件就是辽宁省物价局和辽宁省卫生厅联合下发的“关于印发《辽宁省医疗服务价格(试行)》的通知”。“通知”要求各医疗机构未经审批不得收费。要提高医疗服务价格透明度，接受患者和社会的监督。各医疗机构要严格规范自身价格行为，坚决取消各种违规项目及乱收费、乱加价，严禁肢解项目、重复收费、自立项目等价格违法行为。要加强医德医风教育，切实减轻患者负担。“本通知及《医疗价格》自2003年5月1日起执行，现行的医疗服务价格项目、价格及相关价格管理政策与本通知及《医疗价格》相抵触的同时废止。” 2月19日下午，辽宁省人民医院接待陈大泉投诉的院长助理柳某，在谈到多算费用是一种什么性质的问题时说：“ICU科主任问我，类似于没有明确说法的项目该不该收费？新的物价标准执行以后，很多原来都该收的项目，现在也不知是不是该收，反正物价本上只有类似的，差一个字两个字的，我怎么办呢？我工作都做了，所以就做了所谓的‘比照收费’。从财务上严格讲，这不能收。所以把这些东西都退了。” 来沈阳之前，记者在网上查阅辽宁省人民医院的有关材料，看到一篇介绍该医院院长王者生的文章，上面说：“1992年，他被调到辽宁省人民医院任院长时，面对500多万元的外债，他大胆的实行改革新举措，严格执行科学的管理方法，医院在收入上以每两年翻一番的速度向上增长。经济效益突破亿元大关。医院的面貌焕然一新，1994年进入三级甲等医院行列，1995年被评为沈阳市文明单位，并从1992年连年被评为沈阳地区最佳服务单位。1998年曾被新闻媒体表扬近150次。” 那么，自2003年5月1日以来，有多少人住过辽宁省人民医院的ICU？有多少患者被“比照收费”？辽宁省人民医院的其他业务科室还有多少在“比照收费”？这些问题，本报记者在当天下午再次到辽宁省人民医院准备采访该院院长王者生的时候，还没来得及问，就被王者生带人非法拘禁1个多小时，采访被迫中断。 正常采访非法拘禁辽宁省人民医院院长胆子不小 2月20日下午，辽宁省人民医院院长王者生冷漠对待反映问题的患者家属陈大泉，本报记者现场拍摄照片时，王者生恼羞成怒，亲自动手与其他人一起，将本报记者团团围住，打掉记者眼镜，夺相机、抢胶卷、斥责、推搡记者，就连记者上厕所都有两个人跟着，并且不许记者关闭厕所内小阁子的门。王者生扬言，新闻单位没资格查他，记者如果不交出胶卷，就不能走，还说将来看谁写检查。此事经本报领导多方努力，本报记者被非法拘禁1个多小时后，才得以脱身。相机和胶卷经记者奋力保护，终“幸免于难”。这是发生在我国医疗卫生领域的一起罕见的医院院长非法拘禁记者、肆意践踏新闻工作者采访权的恶性事件。 2月20日上午，记者来到辽宁省人民医院，在医院的行政处，一位女士很客气地接待了记者，看了记者的介绍信和记者证后，她告诉记者，医院的采访是党委工作部负责的，并告诉我去那里的路线。记者随即又赶到党委工作部，该部一位负责宣传的女士正在整理宣传稿件的复印件，验看了记者的介绍信和记者证，了解清楚记者的采访意图后，她说需要请示领导就离开了。大约5分钟后，她回来告诉记者，医院负责的领导都不在，请改日再来吧。记者很诚恳地告诉她，这次前来采访，主要是想了解医院这次多收费的原因是什么。记者从患者家属那里听到一些反映，但是还需要找院方求证。这位女士再一次出去请示，很快回来明确传达领导指示：拒绝接受采访。 2月20日下午，得知辽宁省人民医院一把手、院长王者生在医院，记者就跟随陈大泉去医院找王院长，想完成上午没能完成的采访。 没想到王者生竟用极其蛮横的态度对待患者家属，他说：“你不要找我，不是找新闻单位了吗？你让新闻单位给你解决好了！”陈大泉说您怎么这个态度，你们做错了还不许人说？王者生一听更火了，大喊道：“说了你不要找我！我没错！” 记者举起手中的相机，拍下了王者生冷漠对待患者家属、癌症患者陈大泉的镜头。相机的闪光灯提醒了王者生，只听他大喊一声：把胶卷交出来！一下子冲了过来，紧接着，几个男女也冲了出来，把记者团团围住，有人拽记者的袖子，有人拽记者的领子，还有好几只手抓住记者的相机使劲夺，被推搡中，记者的眼镜被打掉。陈大泉一看记者遭到围攻，一下子就急了，说你们怎么能这样？忙乱中记者看到陈大泉被人强行挡住，动弹不得。很快，记者就被推进了会议室，门被关上。王者生厉声呵问：你是什么人？拿出你的证件。我说我是人民日报社子报健康时报的记者，边说边把介绍信掏给他，他一甩手说，不看，要看你的证件。我又把记者证递给他，同时把相机紧紧抱在怀里。 王者生反复验看了我的记者证后，把证件给了他的一个手下，说好好查查，给宣传部联系。 王者生侧对着记者，坐在会议室一进门的一把椅子上，抡着胳膊不停地大喊大叫。说：“你权力太大了，要物价局干什么？是你查我还是物价部门查我？这是你新闻记者管的事吗？法院、检察院可以查我，但不是你新闻界来查我。把胶卷拿出来！” 记者问他们是否多算患者费用？对方回答：没必要告诉你。 这时，王者生已经非法拘禁记者、限制记者人身自由半个多小时了。 我扭头往门口走，立即有几个男的把门堵住，并且再次抢夺记者的相机。争执一番后，我说我不走了，上厕所总可以吧？王者生示意两个人跟着我到了厕所。 出了会议室，陈大泉把在地上捡起的我的眼镜递给了我，幸好，眼镜没有破。 进了厕所，我刚要关小阁子的门，没想到跟进来的两个男人一下子就把门拉开了，说大小便可以，但不能关门，除非把相机交出来。 出了厕所，我站在楼道口，跟着我进厕所的一个穿黑衣服的中年男子警惕地把住了楼梯口。我问黑衣人是干什么的？他说自己是保卫处的。 在楼道口，在陈大泉的掩护下，我悄悄倒出了胶卷，塞到陈大泉的衣兜里，让他快走，陈大泉心领神会，急匆匆走了。 直到2月20日下午4时许，在被非法拘禁了1个多小时后，经多方努力，我才得以脱身。 记者回到宾馆后，陈大泉的弟弟陈海泉送来了那卷胶卷。他告诉记者，哥哥陈大泉的病，是在为母亲讨说法期间查出来的。他感到自己的身体越来越差，实在撑不住时，在另一家医院检查出癌症。不得已，他住院治疗了两次，感觉效果不错，可是没钱了，只好出院，现在靠吃汤药维持，感觉还好。他认为自己可能被误诊了，可他又不愿意到医院重新检查，担心检查的结果，所以他宁肯相信自己的感觉。 陈大泉在电话里告诉记者：“我们没有提出什么经济赔偿，只是想要个说法，让他们公开赔礼道歉。实在对不住，让您跟着受委屈了，我们也没想到他们会对记者下手。”陈大泉哽咽着说不下去了。人民网-《健康时报》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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