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门石窟被列入世界遗产名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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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灰窑冒出的滚滚黄烟几乎遮蔽了整个天空

村民们把石灰装入卡车

　　视点导读

　　洛阳龙门石窟东侧有两个村子叫郜庄、裴村。近来，一些人在这两个村子后边的山上大建工艺落后的石灰窑，而且没有任何污染防治措施。滚滚黄烟既影响周边群众的健康和生活，也对龙门石窟构成了潜在威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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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笔者调查：逾百石灰窑“吞云吐雾”

　　前不久，笔者来到龙门石窟风景区。跨过龙门桥，沿龙门东山(香山)的大路一直北行，刚走进郜庄(离石窟景区不到1公里)，就看到村南的山上“吐”着滚滚浓烟的石灰窑。这里有10多座石灰窑，全都依山而建，就像一座座炮楼布满半山坡。大部分石灰窑正在“作业”，窑顶冒出的滚滚黄烟飘散开来，天空变得灰蒙蒙的。

　　站在半山坡上，笔者感觉喉咙极不舒服，眼睛也开始发酸。顺着满是尘土的山路爬到山顶，发现上面还有10多座石灰窑。此时整个窑区一片“繁忙”景象：一辆辆拖拉机拉着石灰石往窑场送料，还有多辆汽车往外运送已加工好的白石灰。

　　粗略统计，郜庄的石灰窑至少有60座。

　　之后，笔者又来到和郜庄相邻的裴村。沿着东区学校旁的一条道路刚走了百米，数量更为惊人的石灰窑呈现在眼前：简陋的石灰炼制窑中冒出黄绿色的粉尘，使人睁不开眼。站在山顶，可以看见天空中灰暗色的烟尘随风向龙门石窟飘移。

　　石灰窑主要分布在郜庄、裴村等村庄。起初只是零星的十几座，从2003年七八月份开始，随着建材市场价格的上涨，当地一些人受经济利益的驱动，开始疯狂建造土石灰窑。据统计，郜庄、裴村共有石灰窑100多座。龙门石窟南侧还有一个草店村，该村有20座左右。

　　这些石灰窑，采用的都是国家1999年就明令淘汰的落后生产工艺，更没有任何防治污染措施，生产过程中产生的烟尘、粉尘等污染物超标准排放。专家介绍，石灰窑所排放出的污染物(二氧化硫和粉尘)形成酸雨，腐蚀和破坏石窟，对世界文化遗产的保护极为不利。

　　景区抱怨：取缔石灰窑，难！

　　龙门石窟管理处处长姚瑞有说：龙门石窟风景保护区目前分为核心区、重点区和一般区。其中，核心区是在1平方公里以内，重点区在4平方公里以内，一般区在16平方公里以内。几个村庄的石灰窑就在保护区内，存在着一定的污染问题。

　　龙门风景区管理局保卫处的一位处长说，前段时间，他们也曾多次到石灰窑看过，污染确实很严重。可是想取缔石灰窑没那么容易。窑主们说，每个石灰窑需每年以耕地占用费的名义向村里缴纳1500元，还向有关部门交过钱，一切手续合法。龙门石窟有的是钱，想取缔就拿钱来，必须补偿！

　　姚瑞有无奈地对笔者说：“我们哪儿有那么多钱补偿，龙门的修缮、保护等需要很多费用，再说就算有了钱，也只能用在龙门石窟上！”

　　这些石灰窑真的合法吗？洛阳市地矿局的一位领导说：“只要没有我们的审批，一律是非法的。”

　　1999年7月，洛阳市委、市政府曾用了40天时间，对石窟环境不协调建筑物进行彻底治理。当时就取缔了538家采矿场、163座石灰窑、7个碎石厂。

　　2000年11月，龙门石窟申报“世遗”成功后，一度消失的石灰窑又悄悄死灰复燃。

　　老板声称：我们烧窑交过钱

　　一个矿主告诉笔者：“每个窑要向村委会和上级部门上缴环保费、土地费、补偿费、治安费、工商、税务等多项费用，他们收了我们的钱，我们难道是非法的吗？”

　　郜庄的村民说：这里平均3至5家就有一个石灰窑，平均3个人有辆运石头的拖拉机。当问起石灰的烧制过程是不是需要特殊手艺时，一位60来岁的老大爷笑着说：“简单得很，上小学的孩子都会烧！”

　　在郜庄一家石灰窑前，笔者和两个工人攀谈起来。

　　笔者：每个月能拿多少钱啊，老乡？

　　工人：这可不好说，上面拉青石的和下面运石灰的不一样。

　　笔者：一个窑需要几个人？

　　工人：一般4个人就行了，上面2个，下面2个。

　　笔者：一天能出几窑石灰？

　　工人：这也不一定，有时2窑，也有1窑的。

　　笔者：烧石灰很赚钱吗，成本高不高？

　　工人：还可以吧，1吨(石灰)再加上炭也就五六十块。

　　笔者：1吨白灰卖多少钱呢？

　　工人：一百多，质量好的能卖两百多。

　　建一个这样的小石灰窑只需要1万多元，3个多月就能收回本钱，在当地不少人看来，可谓投资小、见效快。

　　不过，即使是在裴村、郜庄，一些群众提及石灰窑造成的影响，均表现出气愤的神情。

　　一位30来岁的妇女说：“石灰窑让少数人得利，大部分人受苦。我们村的道路、房屋都笼罩在烟尘中，地上的白灰有三四厘米厚。出门一趟，身上脸上尽是灰，连吐的唾沫都成了黑黄色，呛得人没法忍受！”

　　专家分析：为石窟立法非常急迫

　　在采访中，有专家提到，目前龙门石窟需要一部法来保护，一部实实在在的法，从制度上细则上进行量化。

　　1999年5月，河南省人大常委会批准了《龙门石窟保护管理条例》，将龙门石窟保护纳入法治化管理的轨道，洛阳市还专门为龙门石窟编制了《龙门石窟保护规划》。可是，有关专家认为：不能否认，当时这些举措有“应急”的成分存在，目的就是为了申报“世遗”。

　　“龙门要立法，而且非常急迫，必须依法治理。”风景区管理处处长姚瑞有认为。

　　目前，风景区的石灰窑污染主要来自3个村子：郜庄、裴庄和草店，其中郜庄归洛龙区管，裴庄归偃师市管，草店归伊川县管。而根据洛阳市政府有关规定，龙门石窟景区由“龙门石窟文物保护区风景名胜区管理局”(简称管理局)实行封闭式管理。不同的行政所属，管理局根本没办法协调石灰窑问题。

　　另一个摆在面前的现实问题是经济。目前郜庄人均耕地只有0.7亩，基本上都是山坡旱地，烧石灰成了当地村民主要收入来源。石灰窑被取缔后，群众损失怎么办？谁来照管他们的生活？一系列的问题令人深思。

　　环保部门态度：石灰窑应尽快关停

　　洛阳市环保局污控科有关负责人说，春节前，洛阳市环保局曾派人到裴村和郜庄，对石灰窑污染的情况作过调查。调查发现，这些地区环境污染问题仍十分突出，应立即取缔关闭。

　　洛阳市环保局法制科科长吕晓辉接受笔者采访时明确表示，石灰窑违反了国家有关条例，在开工建设之前，没有到环保局办理“环境影响评价”和环境审批手续。

　　吕晓辉说，取缔石灰窑需要多个部门的配合，应由当地经贸委牵头。目前，环保局所做的，只能根据环境影响评价法、大气污染防治法等进行处罚，罚金5万元以上、10万元以下。

　　笔者随后到洛阳市经贸委采访，经贸委有关人士表示，目前还没有相关的方案，并拒绝接受进一步采访。

　　洛阳市环保局一位不愿透露姓名的人士的评论是，取缔石灰窑一定要加大责任追究力度，否则，解决龙门石窟的污染问题就不可能得到保证。这位人士说，首先是政府要重视起来，要拿出当初申报“世遗”的决心，对石灰窑彻底整治。检查督促不实导致污染反弹严重、影响人民群众健康的，要严肃追究当地政府及有关部门相关责任人的行政责任。

　　据了解，今年的农历正月十二，洛阳市副市长郭丛斌在得知石灰窑污染情况后，曾召集有关部门负责人到现场开会，明确指示洛龙区的负责人要用最快的速度关停这批石灰窑。特约撰稿/摄影 吴怀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