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姚芸竹

　　在第60届联合国人权大会上，美国继两年平静之后，再次提出反华人权提案。要是放在上个世纪90年代中期，美国提出这种人权提案，不算什么新鲜事。可放在2004年——美国打响反恐战争揭晓后的第三个年头，则有几点奇怪之处令人深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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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一，美国在两年静默后突发提案。自布什开展反恐战争以来，美国已停止了在人权委员会上对华持续十多年的无休止的指责。美国最后一次在人权会上对华有所动作是在2001年。2002年，布什在签署人权报告时还特别提到，他签署该法案并不表明他接受其政策主张或使它们成为外交政策。可见，本届美国政府对人权的关注并不是持续和连贯的，那么这种在停止两年之后又突然老调重弹的做法就颇令人觉得奇怪。

　　其二，美国在内容和方式的处理上较为低调。从内容上来看，美国的提案轻描淡写，主要批评点落在两个方面：一是指责中国没有落实2002年人权对话中的承诺；二是指责中国没有扩大人权方面的合作。两者都没有从根本上否定中国近几年的人权进展，而只是对人权进展的速度和方式有些异议。从形式上来看，美国提交提案的同时，还特意标榜本提案的目的是为了“促进中国的改革与开放”，大谈该提案对“中美关系没有大的冲击”，就好像用棉花裹住大棒，打完后还安抚说，不疼不疼。

　　其三，第60届联合国人权大会以反恐为主题，关注点并不在人权。当前全球反恐形势吃紧，安全问题是重中之重。而此次联合国人权会正值西班牙马德里大爆炸发生不久，数百无辜平民死亡之际。国际形势的发展使人们更关心反恐问题以及由于恐怖活动而产生的人权伤害。即使美国提出了议案，也很明显力不从心，美国自身也不得不为了安全原因，加强了个人资料的搜集，加强了人身检查与物品检查的力度，降低了恐怖罪行的证据要求，对入境人员实行“生物标识”计划，要求按指纹。从安全角度说，这些措施有利于提高安全度；但从人权角度讲，却侵犯了隐私权、申诉权、人身权等种种权利。

　　最后，还有一点，中国人权状况的大幅度改观是全世界有目共睹的。2004年，全国人民代表大会将“尊重和保障人权”写入宪法，新一届政府在“非典”的后期处理，在禽流感、艾滋病等问题上，都采取了较好较迅速的保障措施，还取消《收容遣送条例》，颁布了《行政许可法》。中国媒体对重大事务的报道，也显得更及时有效。新闻监督与高层领导带来的双重压力使得政府部门更注重民生问题，以求做出政绩。新一届政府逐步树立其亲民爱民的形象。

　　综上所述，美国真是在一个不合适的时间，不合适的形势下，甚至主观意愿都不甚强烈的情况下，抛出了此次反华提案。那么，究竟是什么原因驱使美国这样做？

　　首当其冲的原因，应当说，仍然是美国大选的影响。布什给国内右翼一盘菜，让他们吃饱好投票。“9·11”事件之后，布什出于反恐需要，对中国采取一种更加合作的态度，两次撤回人权提案就是一个众所周知的明证。这些举措使美国国内的右翼派别与反华分子坐立不安。一些鼓吹“中国威胁论”并强调遏制中国的团体，虽然其叫嚣声浪一时被反恐大局所掩盖，却始终没有放弃努力。2004年不同于其他年份的，就在于这是大选年，布什要想挽回右翼选票，拉拢选民，就必须在这方面有所作为，即使做个样子，也要做出来。除了在贸易逆差、公司外迁、人民币升值等经济问题上予以杯葛外，这次专门找出人权问题，将过去的提案掐头去尾，就很容易做出一份平息指责的成果来。

　　其次，意在干扰欧盟对华军售解禁令的通过。欧盟正在加紧考虑对华军售的解除，这对于中国跻身世界强国，获取更多国际空间，无疑是一个福音，对中欧关系将是一大回升。这是美国所不愿意看到的。欧洲国家的一个传统就是重视人权，美国此次正是抓住了欧洲的心病。表面上是一个中美双边的角逐，实际上是意在向欧盟传递信息：中国的人权状况仍然落后，欧盟恐怕不宜开放某些禁令。

　　第三，转移国内注意力。美国国内正在进行对布什伊拉克战争的全面调查，这项调查对布什的民意损害相当之大，约有58%美国人相信参战理由与反恐无关。此项调查拖延时间越长，对布什的政治信誉的影响就越大。这期间，需要有一些外来因素转移美国民众的注意力。

　　第四，倡导“大中东计划”需要美国举起人权大棒。美国在二战后继马歇尔计划之后最大的外交计划恐怕就是“大中东计划”，该计划的实施，不仅仅关系到美国的安全与全球反恐战略的实施，而更关系到美国大国地位的巩固。美国急需在中东地区树立起重视民主人权的良好形象，而不是走向反面。伊战之后，到处都是美国大兵打打杀杀的镜头，还有美国国内加强反恐措施的报道，这些东西在中东百姓的眼前晃来晃去，不利于树立美国道义优势。应当说，在妇女解放以及受教育权、取消酷刑等方面，美国在伊拉克和阿富汗的不少举措是起到了邀揽人心的作用的，如何扩大此类举措的影响力，树立美国正义之师的良好形象，美国需要重新祭起人权大旗。此次联合国人权会议正是一个良好的机会。此次，美国重提中国人权问题，更可以顺便起到标榜其人权卫士的作用，对“大中东计划”将会起到良好的促进作用。

　　此次，中方的反应与美国的低调恰成比例，显得冷静理智，连过去每年人权会时所说的“反对霸权主义和强权政治”的提法似乎也都没见到。中方理智地注意到国际形势和美国提案与往年不同的地方，没有使用过多的火力，没有将这个问题闹大，因为那样反而可能招来更多人权团体的跟随攻击。同时，恰在人权会开始之前，中国宣布将与英、德等国家进行下一轮人权磋商，进一步抵消美国提案所带来的负面影响。

　　可以说，美国的失败是必然的，中国的胜利也是必然的。但是，中国看重的不应是结果，不应为这一次被动应战的胜利而洋洋自得。因为此次无论是客观形势，还是美国的主观意愿，都有一种弱化提案效果的指向。胜利并不完全来自于中方的实力。今后国际形势与美国国内政治的发展未必就一定按照这个模式来走，还会出现很多变数。中国应把注意力放在美国选择外交干扰工具的策略与用心上。

　　人权永远都会是美国鞭打中国的大棒，用与不用都在于美国。比如这一次，美国可以两年不提，而在大选年拿出来，抖抖灰尘，继续用。那么今后美国会在什么时候重提旧事？哪些美国国内与国际社会的形势发展可能导致美国重提人权？中国有没有相应的可以随取随用的外交筹码，在需要时可以进行干扰而不致破坏两国关系？这些确实是需要深思的问题。

　　相关专题：中国尊重和保障人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