滕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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爷爷滕永义

　　5月27日，央视《共同关注》播出了节目《谁为重伤孤儿埋单》，以下是节目实录：

　　主持人：民生、民情、民意，观众朋友中午好，欢迎您走进《共同关注》。最近，一个依靠着塑料管延续生命的3岁孩子引起了我们的注意。在去年年年底的一次车祸中，她失去了父母，她自己也一直没有苏醒过来。而进一步治疗需要的巨额医疗费用却还没有着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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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就是滕维，今年只有三周岁。当我们在999急救中心的病房中看到她的时候，她已经昏迷快半年了，头上的巴痕上是开颅手术后留下的。每天要靠着塑料管来呼吸、进食。

　　整个病房里她是年龄最小，却是病情最危重的一个病人。在急救中心的办公室里，神经外科主任冯雷向我们介绍了小滕维的病情。

　　神经外科主任冯雷：当时来的时候这个小孩已经昏迷了双色瞳孔已经很大了，这个来看这个出血量非常大，是一个右侧广泛硬模下血肿，你们可以看看这种血肿量，非常大，手术中清除这个血肿是100毫升，而且同时这侧脑挫伤比较严重，所以导致现在这个病人的愈后不好，六个月仍然昏迷不醒。

　　这么严重的外伤和血肿对于一个弱小的孩子来说意味着什么，孩子将面临怎样的未来？在这里，我们听到了最残酷的预计。

　　神经外科主任冯雷：这个小孩几乎可以说就是植物人，将来的愈后情况不好，咱们现在已经尽最大的努力治疗了，这个结果将来可能不会有什么太大的变化。即便是真的有一天醒了，在六个月之后还有醒的可能，这种可能非常小，但是醒了之后，这个小孩的生活质量是非常非常差。

　　夺去滕维双亲生命、又把滕维推向死亡的，是去年年底的一场车祸。

　　滕维的父母滕昭文和宋兰平是山东德州人。1999年来到北京，在昌平水屯市场租了一个小门脸做生意。2001年滕维就出生在这个小家里。

　　2003年12月11日晚上9点左右，滕维一家人从滕维的姑姑家吃晚饭回家。滕昭文骑着三轮车，宋兰平抱着两岁半的滕维坐在车后。在离家不远的公路上，灾难突然降临了。

　　滕维的二爷滕永军：出车祸的地点，这个人行道正修路呢，这边的路修好了。然后把必须走车行到。他媳妇抱着孩子跟三轮上。后边来了一个吉利牌的小卧车，就来了以后就跟后边顶了，撞了三个人，他闺女都去了那边人行道上了，他媳妇去了孩子头里去了，他这个轮都上了机动车中间了，撞出去有30多米。

　　肇事车辆并没有停下，而是拐了个弯仓忙逃逸。肇事车上其中两名是搭车的护士，却从车上跳了下来，立刻报了警并开始对受害者进行急救。当时，滕维的母亲宋兰平已经当场死亡。随后，滕昭文一家三口被送进昌平区中医院，后来，滕昭文和滕维被转移到999急救中心进行抢救。最终滕昭文因抢救无效死亡，小滕维虽然保住了一条命，却成了父母双亡的孤儿。

　　滕维的姑姑滕小红是亲属中第一个知道事故的。事发后的第二天中午，滕维的姑姑滕小红赶到了医院。

　　滕维的姑姑滕小红：当时我们也不知道，当时晚上我给他打手机，可能他手机关机，我已经回家累了睡觉了，到第二天，就是打电话找不找他们俩，我上他家去，都说，房东也说他俩一宿没回来，我们都找。我们找的县医院，说我听说是一个男的出了车祸，我还没往地方想，我们又找到中医院，到中医院听人家说，女的死了，孩子上急救中心了，跟一个男的，我们顺着医生说到，找到急救中心来了，找到这个时候已经都11点多了，我先看是孩子，孩子那时候已经动完手术了，当时……

　　原本在北京打工的其他亲属也都赶了过来。滕维的爷爷和小姑姑也很快从山东德州赶到北京，这5个人开始想方设法为处理后事、救治藤维而奔波。钱一下子成了最紧迫的问题。

　　到现在，已经欠下急救中心1万多医疗费用，没有钱做进一步的治疗，只能做一些营养维护，就连孩子的奶粉都只能挑10几块钱的买。听说天坛医院是治疗脑神经外科的权威医院，但是哪里有钱转院呢？

　　滕维的爷爷滕永义：和儿媳妇回老家安葬以后，一共给孩子两个大人一共花了有十几万。实在没钱了，把儿子和儿媳妇把他俩老家的房子卖了，

　　记者：卖了多少钱

　　滕永义：连宅子带房子8000块钱，农村的房子不值钱，宅基也不值钱，一开始结婚以前要宅子都是队上分的，现在才要钱回来以后，我在家待了几天，就把钱叫大闺女拿过来以后，交到医院。那8000块钱把那几天欠的堵上以后还是没钱，滕维每天治疗大约要花500多，一天费用要500多，这样没办法了。

　　滕维治病，再加上安葬滕昭文夫妇已经花了十几万了，滕家人的积蓄早就花光了，能借到的地方也已经借遍了。但是滕家还是没有选择放弃，哪怕面对最残酷的结局。

　　记者：有一个假设，这个小孩成了植物人以后怎么办？

　　滕维的爷爷滕永义：成了植物人以后，我跟他奶奶都得养活他，就是每天伺候孩子，咱也没有什么办法，都将来我和他奶奶死了以后，孩子再说吧，到时候他两个姑姑，也有孩子能不能给找过。

　　记者采访时看到，滕家五口挤在昌平区水屯市场附近的一间不足20平米的租住房里，住了5、6个人，里面住男人，外面住女人。屋里的陈设非常简陋，锅碗瓢盆、桌椅板凳全都挤在外间小屋里。

　　在白发人送黑发人之后，滕维的爷爷整整瘦了30多斤，身体残疾的老人陷入了重病缠身的境地。但他最担心的还是孩子。

　　滕维的爷爷滕永义：我都60多岁了，现在还可以照顾他两年，但我死后谁照顾这孩子呀？

　　藤永义告诉记者，他听说肾脏很值钱，他想趁着自己还活着，卖掉一个肾给孩子治病。

　　滕维的爷爷滕永义：我实在给孩子治病无能为力，跟亲戚朋友实在没法跟人借钱。我准备说给孩子，给我身上摘个肾，我给孩子献出个东西，卖个十万五万也好，十万八万也好，值多少钱，给孩子治病，我们没办法。

　　这一场车祸毁掉了两个成年人的生命，把一个孩子变成了植物人。半年时间已经过去了，滕家没有从肇事者那里拿到一分钱的赔偿，也没有从保险公司那里拿到一分钱。藤家人被推到了一无所有的边缘。

　　滕维的姑姑滕小红：我在北京一个亲人都没有找人脱关系我们没钱，就是说可以救我们滕维的了，这么小遭这么大的罪。她才几岁，才三岁，遭这么大的罪。滕维醒醒吧。

　　肇事司机王海涛于出事当晚投案自首，根据昌平区交警队道路交通事故责任认定，经过认定，王海涛当晚驾驶的是朋友王朋的车，而且在驾车过程中注意力不集中，造成重大交通事故，负有主要责任。2004年4月22日昌平区人民法院对这起交通事故进行了一审判决，肇事司机王海涛被判有期徒刑5年。

　　刑事责任已经被确认，肇事者也入狱了，但是民事赔偿却没有进展。

　　滕维的二爷滕永军：后来就是说交通队叫王海涛和王鹏他的家属去医院给孩子交钱，始终一分钱没交，到现在六个月一分钱没交，也没有去医院看过一趟孩子。

　　今年4月 14日，滕家向昌平区法院提交诉状，要求肇事司机王海涛和车主王鹏赔偿，要求肇事司机王海涛及车主王某，赔偿滕维的医疗费、生活费、残疾补偿费及滕永义夫妇、宋兰平母亲的赡养费、死者的丧葬费等费用合计人民币74万元。昌平区法院近期将对此进行判决。

　　但是，藤家人担心的是，即使判决下来了，滕家能拿到这笔来给藤维治病吗？74万元这么大的一笔数目，肇事司机和车主能赔得起吗？

　　记者来到昌平区马池口镇百泉庄村肇事司机王海涛家，见到了他的母亲，老人告诉记者，不是他们不愿意赔偿，而是实在没有能力赔偿。

　　王海涛的母亲何玉珍：我啊，我一分钱都没有，我这儿活着很够呛着呢？够活着呢？我老伴也有毛病，他要没有毛病，他就不在学校里做事了，一个月400块钱，还要埋头在那儿，学校还挺紧的，今天这儿丢，那儿还丢的，根本就不敢离，成天就在那儿呆着。

　　记者：那您家里就是说现在每个月，就是仅靠你老伴这400块钱，是吗？

　　何玉珍：嗯，我老伴还捡破烂呢？你说我哪儿有能力培人家这个钱呢？我要有钱，我也不是说不同情，我也同情，就是说甭管是冤谁不冤谁，有钱，你儿子把人家碰了，把人家压死了，你有钱，谁都知道给他两个钱，我实在没有，要是没有，我那个什么啊，咱们能干那个缺德的事吗？是不是？就是说他不跟我一块儿过，那我儿子出事了，那我能不管吗？我真是没有能力管。

　　在王海涛家里的桌子上摆满了腐乳瓶子，老太太告诉记者，家里没钱买菜，只能用腐乳凑合着下饭。在他家里最值钱的恐怕是那台老电视机了。

　　王海涛的母亲何玉珍：你看那个破电视，你有在这儿摆着，是我闺女买的，破电视还是我早买的，破电视也不出人了，就在这儿扔着呢？多摆设着呢。

　　在滕家这纸诉状中，肇事车车主王鹏成为第二被告，被要求承担连带责任。22号上午，记者来到肇事车主王朋家，没能见到王鹏，王鹏姐姐告诉记者，王鹏已经外出，对于责任承担问题，觉得很冤枉，即使赔偿也实在没这个经济条件。

　　王鹏的姐姐：他爷爷也60了，现在还天天干活，也是靠这点钱生活呢，他就想买这个车挣钱。说开着玩儿，原来要不出这个事，朋友互相借车都是挺随便的。我想谁家有车干什么什么事，出这事真是挺什么的，说实在最倒霉，我们家王鹏，我们家王鹏本来想一个转折点，什么工作都没有，开着车，本身没有对象，开车着挣点钱，想搞一个对象，是不是，这会一下子完了。

　　根据有关法律规定，机动车必须购买第三者责任险，这一保险的目的就是用来保证一旦发生事故，受害人能够得到赔偿。根据王涛姐姐介绍，这辆肇事车倒是按照规定购买了相关保险。保险公司能否承担部分理赔义务呢？记者就此采访了王涛投保的中国人民保险公司北京分公司朝阳分理处的负责处理客户理赔业务的刘主任。

　　刘主任：王朋在我们公司投保了四个险种包括：机动车辆损失险、第三者责任险、盗抢险以及不计免赔特约险。

　　记者：在这次事故中，王朋的车辆造成了第三者伤害。按照规定的话，他能得到多少赔偿？

　　保险公司：按照规定的话，对于第三者的人员包括财产呢，应该属于第三者责任险范围之内的损失。但是呢，这次事故经过我们调查，公安机关认定这次事故属于肇事后逃逸。根据我们的条款规定，肇事逃逸属于我们责任免除范围。为此，我们对这起事故也无法进行赔偿。

　　在处理事故的诸多办法中，最后一条是拍卖肇事车，但这条路也走不通。

　　由于车主王鹏的小客车是以分期付款方式购买的，所以虽说车辆行驶证上的名字是王鹏，但车已经被抵押给了银行。在小客车的总车款没交清之前，车辆的所有债务都优先清偿给发放贷款的银行，其他任何单位和个人无权拍卖或变卖此车，用于受害人经济损失的赔偿。

　　王鹏的姐姐：首付可能交了一万一吧，都是借的。

　　如此看来，要想这笔钱从车主或者肇事司机身上出已经几乎没有可能。越欠越多的医药费也开始让急救中心方面焦虑起来。

　　999急救中心院长李立兵：从我们999急救中心的来讲，对于车祸的病人，我们是先治病，先抢救。当然从手续钱我们基本上一部分收回来，还有一部分收不回来。还有这些问题，我们一个积极的采取治疗的措施，第二积极和有关部门联系，和家属联系，另外一个实在没有钱了，像这些问题，对于我们医院每年也是比较头痛的问题，也是对医院一个亏损的现状

　　李院长告诉记者，像小滕维这种状况，在急救中心已经不是第一例了，他认为应该引起有关部门的重视，从而使得这样的人群能得到教好的治疗。他提出新出台的道路交通安全法当中关于交通管理基金的一个规定，应该能给藤维这样情况的家庭一些帮助。

　　新实施的《中华人民共和国道路交通安全法》第七十五条规定：肇事车辆参加机动车第三者责任保险的，由保险公司在责任限额范围内支付抢救费用；抢救费用超过责任限额的，未参加机动车第三者责任强制保险或肇事后逃逸的，由道路交通事故社会救助基金先行垫付部分或者全部抢救费用，道路交通事故社会救助基金机构有权向交通事故责任人追偿。

　　999急救中心院长李立兵：从5月1号出台的交通管理基金，我觉得这是一个非常好的事情，这个好的事情，我想也应该从政府或者有关部门也应该完善的规范一下，这些病人的报销，基金办公室他这个钱怎么出，哪些规那些不规这些还没有太细致出来，从我们的建议或者我们的想法，凡是能够按照交通管理基金够标准的这些人，规范到一家或者是两家，来进行后期的救治甚至于抢救，北京市医院也多，可能都来做这个。毕竟管理基金办公室还得有一个人员能力这些的考虑的后续的问题，所以我想这些有关部门应该考虑进去，

　　为此，记者联系了北京市交通管理部门的同志，他们表示，按照规定，道路交通安全法的实施细则要北京市人大制定，这个工作还在进行中，具体由谁来负责基金的管理，基金的来源在哪里，暂时还是一个未知数。不过今年八九月份之后， 情况就会有明显的好转。

　　这似乎成了救治小滕维最后一线希望

　　滕维的姑姑：这么小遭这么大的罪。她才几岁，才三岁，遭这么大的罪。滕维醒醒吧。

　　主持人：一场车祸，让孩子失去父母，失去了健康。在急救中心的病房里，小滕维幼小的生命还在痛苦地挣扎。她的亲人至今依然在茫然地奔走着，谁都无法预料，将来会怎样。现在有很多好心人纷纷来到医院看望孩子，但是，他们提供的帮助毕竟是杯水车薪，救治孩子是摆在人们面前的一个很现实的问题，谁来为这个可怜的孩子买单？希望这条道路不会太长。感谢您的收看，下期节目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