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白云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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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机场的界碑默默见证这段风云岁月

住在白云

　　从1911年至今，广州这片热土上先后出现过十座机场。翻开这段历史，重温那远去的人和故事，一幅幅泛黄的老照片就像一枚枚印章，见证着广州百年的历史变迁。

　　燕塘机场 广州最早的机场

　　位于现在广州东站附近的解放军体育学院内的一片操场就是广州最早的飞机场遗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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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11年，比利时飞行家云甸邦为准备一次飞行表演，将原广州市东北郊燕塘村外的一片草地进行修整，这就是广州历史上第一个飞机场，史称燕塘机场。机场建成后，于当年4月8日在试飞了广州第一架飞机。1912年8月，“中国飞行之父”冯如在此驾驶自制飞机试飞，因发动机故障不幸坠毁，年仅29岁。

　　冯如不仅是中国近代飞天的第一人，他还在燕塘主持开办广东飞行器公司，首创广东航空制造业。但是随着他的陨落，燕塘机场的使命也宣告结束。

　　大沙头机场 航空史上首次长途飞行

　　位于现在大沙头三、四马路一带，南起沿江东路、北至大沙头新市场都是大沙头水陆两用机场的范围。1918年，当时的中华民国军政府在广州大沙头修建水陆两用机场，用来训练飞行队抗击北洋军阀。1923年，孙中山在机场附近兴建了广东飞机制造厂，并于1923年成功研制试飞了第一架军用侦察机“乐士文号”，宋庆龄随机试飞，成为中国试飞女性的第一人。

　　中国近代航空史上的第一次长途飞行，也是从大沙头机场起飞的。大沙头飞机场分水上飞机场和陆上飞机场。水上飞机场即大沙头南岸对开江面，停泊在码头的水上飞机可由码头开到江面，在水上滑行起飞。陆上飞机场则是一条东西向的跑道，在大沙头岛中间，与今天的大沙头三马路、四马路成直角相交。1928年11月11日，“广州”号在大沙头机场起飞，飞经汉口(今武汉)、南京、北平(今北京)、奉天(今沈阳)、天津、上海、南昌，于12月18日成功降落在大沙头机场。但是不久以后，由于更大、更好的天河机场建成投入使用，1931年大沙头机场最终停用。

　　石牌跑马场机场 开通我国首条国际航线

　　石牌跑马场机场并不在如今的广州赛马场，而是在华南师范大学的校园内，机场的跑道就是从现在华师大西门开始，沿玉兰路和紫荆路之间的路面一直延伸。1930年5月，当时的广州市政府在广州东郊一个叫石牌的乱葬岗上修建了面积达19万平方米的跑马场，第二年4月落成并举行赛马。1933年，国民革命军第一集团军司令部把原石牌跑马场修建为飞机场，名为石牌机场(又称启明机场)。由西南航空公司、欧亚航空公司管理使用。

　　作为当时西南航空公司的“大本营”，石牌机场拥有一条长732米、宽240多米的跑道，以及机棚、飞机修理厂、办公用房等比较完备的附属设施。西南航空拥有的9架飞机也全部在这里起飞和降落。从1933年到1938年，西南航空共开通了8条航线，其中广州到越南河内的航线是我国开通的第一条国际航线，石牌跑马场机场也成为中国第一个通航国外的机场。

　　1938年6月由于日军多次轰炸，加之西南航空内部贪污，西南航空公司无法维系最终被迫停止营业，石牌跑马场机场随之停航。抗日战争胜利后，由于国民政府未批准西南航空公司复航，石牌跑马场机场终被废弃。

　　天河机场 抗日战斗名扬全国

　　如今的天河体育中心所在地，就是60年前的天河机场，它东南是石牌，北邻瘦狗岭，又称瘦狗岭机场。在白云机场前，天河机场是广州航空史上设备最先进、存在时间最长的机场。

　　天河机场于1928年动工建设，1931年建成使用。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它一直作为军用机场使用，并不被广州市民所知。作为军用机场，天河机场在抗击日寇入侵的战斗中名扬全国。

　　新中国成立后，人民解放军空军接管了天河机场，并于1950年改作民用机场使用。此时天河机场已具有一个中等机场的规模。它拥有一条南北长1400米的主跑道，可供起飞重量18吨以下的小型飞机起降，同时还有一条长1000米的副跑道。

　　上世纪60年代后期，考虑到附近的地理、气象条件，天河机场没有再进行扩建，最终被废弃。1984年，在它的废址上，一座新的体育中心破土动工。

　　白云机场 国内三大门户机场之一

　　老白云国际机场始建于上世纪30年代，1932年东破土动工，1933年主体工程竣工后，一直被作为军用机场使用。直到上世纪60年代才被改作民用机场。从1964年到1967年，白云机场进行了第三次也是最大的一次扩建，跑道从1400米延长的3800米，宽度60米，能够满足180吨起飞重量的飞机起降，具备了与国际通航的基本条件。1964年，一架巴基斯坦班机在白云机场成功着陆，拉开了白云机场与世界通航的新篇章。

　　经过70年的风雨发展，如今的白云机场平均每天起降飞机400多架次，迎送旅客4万人次，与国内77个城市和国外22个城市实现了通航，开辟了124条国内国际航线，是我国连接世界各地，特别是东南亚各国的重要口岸和航空枢纽。白云机场与北京国际机场和上海机场一起并称国内三大门户机场。

　　“短命”四兄弟

　　南石头机场建于1933年，位于珠江南河道三山口河段，南岸为东拔村大尾围，北岸为南石头村，2年后停用。现在南石西街的珠江河段以及对面的造船厂和丫髻沙大桥附近水面就是当时机场的跑道。

　　河南沙头机场在广州曾经存在的机场中，不幸夭折的河南沙头机场规模最小，设备最为简陋。这个夭折的机场位于广州市河南公和乡沙头地段，北至莘庄村，南至沙尾村，东至五凤村、沙头东约、中约，西至仁济医院义山旁，机场全场面积约为42万平方米。1933年7月由广州市政府批准修建，历经多次停工复建，至1937年因日军南侵而最终停建。抗战胜利后，河南沙头机场被拨做苗圃及农事试验场。

　　二沙头水上机场曾经的二沙头位于现在的二沙岛上广东省体育馆附近，1935年，位于广州市珠江北河道二沙头附近河段上，出现了以水面做跑道的一座民用机场——“二沙头水上机场”，但同样随着日寇南侵，该机场于1937年停用。

　　黄村机场现在的奥林匹克体育中心，原来是黄村机场所在地，是1945年初由日军修建。刚开始平整场地，就发觉在其西北面还有更理想的地方，就放弃了。

　　他们与飞机“相依为命”的人

　　他们之中有以拍飞机为乐的发烧友，有长年与飞机相邻为伴的居民，也有为之工作了数十年的管理者、飞行员，在他们身上，可以听到看到太多旧机场的变迁与故事……

　　南航地保客服处冼书记 见证没有安检的年代

　　南航地保旅客服务处的冼丽珍书记已经在民航工作了20多年，几乎所有地面服务的工种都做过，用她的话来说，是因为“以前都是一个人干活，什么活都是你干的”，包括飞机的配载平衡；为旅客办理登机手续；旅客上飞机后清点旅客；出发航班结束后，还要帮忙发放到达旅客的行李。

　　登机牌曾是用手写

　　“幸好以前的航班少，还能忙得过来。如果像现在这么多航班，根本分不了身！”冼书记回忆说，1980年她参加工作时一天就20多个航班，几乎全手工操作，连登机牌也是手写座位号的。工作人员在机票上写上座位号，再在值机舱单上填上号码，表示该座位已经安排了旅客，于是旅客就拿着手写的登机牌上飞机了。那时候的登机牌上根本就不显示旅客的姓名。

　　到了80年代末，市场经济比较活跃，登机牌不再是一张白纸，广告开始延伸到登机牌上。冼书记回忆道，刚开始是香烟广告，当时登机牌的座位号还是要手工填写。

　　检不检查以貌取人

　　不需要安检的年代旅客行李的托运不用安检，在现在看来是不可思议的。在80年代初确实如此。“当时的检查更注重查获走私物品。如果发现了走私物品，工作人员将按比例得到奖励。”冼书记说。

　　到了1982年前后，才开始有简单的安检：摆设了几张桌子，上飞机前，工作人员会抽检部分旅客的行李。由于没有机器，即使检查也是靠人手来翻旅客的包，工作人员大多是“以貌取人”。

　　想尽快搬到新机场

　　与以前相比，现在老机场的工作条件和旅客乘机条件都已经大大改善。但冼书记还是希望能尽快搬到新机场去：“现在旅客太多了，尤其到了节假日，简直人山人海。作为工作人员看到旅客太多，没有好的环境休息，心里很不舒服。”老机场目前的拥挤是出了名的，有人甚至将它与周末的北京路相提并论。

　　老机长冯学仁 在这里站完最后一班岗

　　刚刚退役的老机长冯学仁在飞行的岗位上奉献了自己的青春，直到4月4日执行最后一个航班归来，老冯才真正从工作岗位上退下来。没有“飞”进新机场，老冯说，并不算一个遗憾，作为飞行员，只要平平安安，做好每一个起落就行了。

　　走下飞机时热泪盈眶

　　4月4日那天，从厦门到广州，是冯学仁飞的最后一个起落，从来都是追求尽善尽美的老飞行员自然希望有一个圆满的结束。后来有乘务员对老冯说，“最后一个起落是你飞的吧，真不错呢。”

　　老冯执行完最后一个航班，走下弦梯的一刹那，看到接机的领导和同事，露出灿烂的笑容。然后是他手捧鲜花，在飞机前留影。但想到从此，就永远离开飞机驾驶舱的座位，老冯突然间真情流露，泪洒当场。老冯说是自己太脆弱，离开飞机的那一瞬间百感交集，心中的不舍竟然无法控制，不能自已。如果不是对飞行深沉的爱恋，那一颗颗的热泪从何而来？

　　安全让我没有遗憾

　　老冯在53岁的时候才从B737改开A320，从波音到空客，飞行理念的转变非常明显，从B737到A320，英语更是一道关卡。但最终冯学仁还是顺利地当上了南航A320机队的老机长。

　　还差几个月，老冯就能“飞”进新机场了。但对此，老冯并不认为是一个憾事：“新机场确实很先进，但以后作为普通旅客，还是可以去参观一下的嘛。作为一个飞行员，最重要是平安，做好每个起降就好了。”冯学仁感慨，我这一辈子的飞行历程真正是平平淡淡走过。但，平淡不正是飞行员永远的追求吗？而且，从来的平淡中都蕴含着不平凡。

　　居民小杨 飞机起降声音伴我入眠

　　小杨是河南人，在萧岗村租了一套房子住。小杨说，他当初选择租这房子就是因为它的位置在中间，能看到跑道的两边。刚搬过来的时候，也没有考虑到靠近机场，噪音很大。小杨房子的阳台正对着机场停机坪，如果刚好有一架飞机停放在对面，站在阳台看飞机，人的鼻子与飞机的“鼻子”也是相隔三十米左右。

　　刚住进去时，小杨也觉得很吵，有时简直吵得睡不了觉，睁着眼睛等天亮。“现在觉得没什么了，都习惯了。”现在，小杨已经觉得白云机场的那些飞机是自己的“老朋友”了，不需要每天都跟他们打招呼，只是闲来无事，在阳台站站，与“老朋友”见见面。

　　“我也不知道机场搬了能否适应。可能也会像刚来这里那样，会失眠一段时间。”提起白云机场搬迁，小杨也流露出依依不舍的神情，“机场到了晚上就很好看，那些车没有了，全部都是飞机，停得满满的，很好看。”。但作为一个居民，他也知道老机场实在太小了，在他住的地方，一眼就能看到整个停机坪，包括旅客和货运都尽收眼皮底下。用他自己的话来说，“按比例，(在老机场)飞机呆的地方比我呆的地方还小。”小杨住的地方除了阳台就只有一间十平方不到的房间。

　　发烧友SUPERJET “长枪短炮”记录瞬间

　　几乎每周六、日都有一群人拿着“长枪短炮”瞄准白云机场。他们并非专业的摄影和摄像师，但他们有着与专业人士同样的执着。他们是因为相同的爱好而聚在一起——他们热爱每一架从天上掠过的飞机；他们熟悉机场的布局；他们掌握飞机的动态细节……他们甚至不惜投入大量资金，为的就是记录下机场的瞬间。他们就是一群飞机发烧友。“五边”、“03跑道”在谈话中，他们还经常夹杂着这些只有民航人才懂的专业术语。

　　SUPERJET就是这群飞机发烧友的一员。他家并不安在广州，他是香港人，但经常在澳门作逗留，年纪轻轻就已经有了8年的飞机拍摄经验。随着白云机场的搬迁，SUPERJET与一群飞机发烧友拍飞机的据点也要发生转移。但他们更喜欢到老机场去拍飞机。“在新机场很难找到这么好的地方拍飞机了。”发烧友一早已经到新机场寻找他们日后的新据点。随着机场搬迁时间的倒数，SUPERJET到广州来拍飞机的频率越来越密集，近来甚至到达了每周到白云机场“报到”三次。他们并不是拍飞机机身上的喷漆，也不是拍每种机型，他们拍的是每一架飞机的不同动作、不同角度。“这架飞机很少到广州来的！”“我才拍了这架飞机两次！”

　　对机场的搬迁，他们既表现出对老机场的依恋，又流露出对新机场的期待：“到了新机场，飞机多很多，尤其不少外航的飞机近来，我们就有更多的飞机拍了。”

　　拿什么惜别我的“白云”

　　告别的日子近了，怀念的思绪浓了。“怀旧”的缱绻亦如“咏新”的激情。惜别时，惟恐如烟似雾，随风而逝，总想设计一种仪式，承载“人是物非”的那一段岁月。

　　对老“白云”最热闹的惜别莫过于“摄影留念”，这种对历史最静态客观真实的还原方式，已被“飞机发烧友”掺入“狂热”因子，架起“长枪短炮”，热切的目光一次次流连于那“美丽优雅健硕的一跃”，思绪宛若“凌霄花”般绽放。在这群“发烧友”中，最“高烧”的是一周来白云机场“报到”三次的“港客”。而“直观转场夜”、“飞机拍摄区”在为“痴情”提供释放场所时，也不忘狠宰一回“发烧友”的荷包。

　　对老“白云”最冷静的惜别是民航人为搬迁而忙碌的脚步，忙里忙外忙学车，以适应新环境的挑战。

　　对老“白云”最惆怅的惜别也许是附近居民的“噪音之恋”。“大隐隐于市”，他们的生命是否还能承受之“静”！那引擎“噪音”犹如伴侣的鼾声，“惯性”昭示着活生生的“存在”，有一天，“寂静”凝固了周遭的日子，弧形的起落美态逝于眼前，沉于心底，一种湿热的情感便汩汩升腾……

　　惜别，不管以何种方式祭奠，只要是发自心底的情愫，便弥足珍贵。惜别，不管有多少感伤咏叹，只要为了美好的前行，便释然从容。

　　谢谢，老“白云”！ (李鹤鸣 陈永华 李继翃 孟永宁 徐国基 黄亦民 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