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察与思考：“食品吃人”

　　观察记者 刘晓林

　　本刊去年曾为中国的“吃”做过一篇文章《为了让吃不再恐惧》，文章试图通过对绿色生态食品的呼唤，来让中国有更多可以迎接未来的食品。

　　然而，文人的理想总是高于现实，我们的境界早已想到了2010年上海世界博览会、

2006年杭州世界休闲博览会、2008年北京奥运会时那些老外们有什么可吃的(因为老外们在食品的卫生、健康、生态上似乎更早文明一些)，但残酷的事实使我们有了苦为“后人忧”，而忘了今人之痛——

　　我们发现今天的中国有许多地方几乎“谈吃色变”，更别奢谈绿色生态了：此起彼伏的毒大米、毒蔬菜、毒火腿、毒咸鱼、毒奶粉、毒山楂、毒罐头……神出鬼没，无孔不入，一不小心就跑到了人们的餐桌上！

　　别以为可以隔岸观火。按着这样的食品造假制毒的生产规模和流通速度、流通区域，以及现存的管若不管的管理方式，很快，下一个必定会轮到您！那些食物在您的口中、肠道里、胃里漫游，然后，有些毒素渗透到您的血管中、肌肤里，最后，您进了医院(能及时送到医院那是不幸之中的万幸)，成了无数食物中毒者中的光荣的一员，被毒素折磨得死去活来；或者要么是您的孩子在腹中就成了一个因食物中毒的怪胎(能生出孩子还算幸运的)。

　　人大代表、两院院士钟南山说：“食品安全问题已经是一个很严重的问题，如果不采取相应的解决办法，再过50年，很多人将生不了孩子。”钟南山说，现在的广州，肠癌、宫颈癌、卵巢癌的发病率呈现出了快速增长的趋势，而这些和农药、添加剂、防腐剂和催生剂的过量使用都有很大的关系。钟南山说，由于近年来食品问题越来越突出，男性的精子浓度已经出现了很大的变化，以前男性的精子浓度1亿到五千万算是正常，而现在3千万都算正常了，比40年前下降了将近一半……

　　只要您耐心读完本文，就会发现记者不是在夸大事实危言耸听，而是在描述中国眼下无比严峻的活生生的现实；更不是在无故制造恐怖气氛，而是借机顺便教育一下那些连起码的人性、道德、良心都还没长好(或者生来就没有，或者被狗啊猫啊他们的注水猪之类的吞吃掉了)的制假、制毒者，以及光拿薪水不做实事的、对那些制假制毒现象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甚至拿了好处成为那些人的保护伞的“管理者”——“始作俑者，必无后乎”，这样下去，惩罚总有一天要降临到你们头上。

　　“民以食为天”，这是中国自古以来的民谚，眼下可能要改为“民以食为……”天哪！不是一人叫天，而是人人叫天；不是人吃食品，而是食品吃人！

　　看完以下报道，

　　您还敢“吃”吗？

　　只要稍稍留意就不难发现，眼下，各路媒体对关于发生在中国各地食物中毒及食品制假制毒的报道触目即是。

　　据卫生部公布的数据显示，2003年卫生部共收到全国重大食物中毒事件报告379起，12876人中毒，323人死亡。与2002年比较，重大食物中毒的报告次数、中毒人数、死亡人数分别增加了196.1%、80.7%、134.1%。而今年1至2月，卫生部已收到重大食物中毒报告45起，其中有824人中毒，42人死亡。每年上万人中毒，数百人死亡(这之中肯定还有一些因未查明或其他原因没有上报的)。

　　国家工商行政管理总局日前组织有关省级工商行政管理局，对全国8个重点食品市场的24种食品进行了专项检查，抽样合格率仅为65.8%。突出问题表现在以下5个方面：使用有毒有害物质加工食品的现象仍然存在，在干杂以及水产品中表现尤为突出；超量使用食品添加剂的现象仍然比较严重，其中豆制品尤为突出；一些食品卫生状况令人担忧；特别是乳制品营养指标和成分含量达不到要求；食品标签不规范。

　　蔬菜、酱菜、禽蛋、肉类、奶类、酒类、香烟、香肠、茶叶等等，其中甚至还包括一些传统名牌产品，如金华火腿、太仓肉松、西湖龙井、龙口粉丝、贵州茅台、山西汾酒、涪陵榨菜、哈尔滨红肠等等，这些名牌产品不同程度地存在着食品安全问题，或者因被人假冒而坏了名声。果脯蜜饯类(如蜜枣、金桔)，糖精含量超标；熟肉制品类，亚硝酸盐含量超标；粉条、米粉和水发食品类，甲醛含量超标；酒店销售的现拌凉菜，细菌超标；真空包装蔬菜，添加二氧化硫；蔬菜类，主要是绿叶菜，农药残留物超标！

　　如此看来，食品质量和安全问题，已成为一个亟待解决的重大社会问题。

　　综观这些食品事件，东南西北中，许多制假制毒食品无不触目惊心地写着两个字：“吃人”！

　　——随手一翻6月15日杭州《都市快报》，头版就有两篇食品安全的新闻赫然在目。文章说，检查人员在浙江温岭石塘及松门等地的虾米加工作坊中发现，为了虾米卖相好看，这些作坊在加工中违法使用碱性玫瑰精——一种用于腈纶、造纸、油漆的染料，俗称“洋红”，根本不能食用。这种染色虾米光两个市场在案发前的每个月大约就有300吨销往全国！另外，最近在杭州、宁波、嘉兴、湖州等地全面抽查49批次罐头产品，发现有大量的罐头不合格，其中福建和广西的多批荔枝、龙眼罐头二氧化硫严重超标。二氧化硫的主要作用是防腐和漂白，但如果超标使用，食后轻则可造成人体黏膜如眼睛、口腔处的刺激感，咽喉处灼痛等；重则数小时后会出现肺部水肿，声门痉挛，甚至窒息死亡等。

　　——就在记者写稿时，一位同事还在惊讶他所买的火腿里塞满了增加分量的牛油。记者只有宽慰他：您还算幸运的，好在那是牛油而不是敌敌畏或者桐油。 “你看得到的，是你想不到的，你知道了，就不敢吃了！”这是一位金华火腿商的悄悄话。浙江金华少数黑心厂商以病猪、死猪及老母猪浸泡敌敌畏腌制金华火腿，被中央电视台曝光后，金华市火腿业者陷入绝境，浙江省火腿厂及相关养猪农户及饲料业者连累。

　　——租住广州市白云区钟落潭的易祖启夫妇、太和镇的易辉发夫妇等人，利用民宅当家庭式制酒作坊，将工业酒精当作食用酒精共勾兑了约1550公斤的散装毒酒。这些毒酒共导致50多人中毒住院，其中9人死亡。27名白酒中毒者中，18人有不同程度的视力损害，其中8人视网膜受损，4人暂时性失明。医院院长江朝强表示，失明的4名中毒者情况严重，永久性失明可能性极大。据介绍，饮用甲醇超标的白酒后，最大的后遗症就是视网膜损伤。

　　——地沟油是对人体有危害的废弃油品，但厦门一些违法经营者为了牟取暴利，竟把加工后的地沟油用于生产方便面调味料！

　　——在广州天河区客运站附近元岗村一些出租屋里，有人专门从外地收集死鸡死鸭，眨眼间便炮制成了光鲜漂亮的鸡鸭凤爪，然后，销往市内一些餐馆酒家，生意居然还十分火爆。

　　——一位四川泡菜厂的老板告诉记者，他们根本不吃自己做的泡菜，只给外地人吃。

　　记者暗访发现，四川泡菜的制作过程触目惊心，一些加工厂在加工泡菜的过程中不仅使用了国家严禁食用的工业盐，而且使用了浓度在99%以上的敌敌畏。

　　一些摊主告诉记者，有些泡菜之所以便宜，是因为加了好看的色素和防烂的“药”保鲜剂(用开水兑的超标了六倍的苯甲酸钠)。而这些泡菜都发往深圳、广州、宁波、太原、兰州、郑州等全国各个城市。

　　——山西平遥是天下有名的古城，而平遥牛肉就是这座古城当中有名的招牌。但有些老板却注入已经被明令禁止在牛肉加工中使用的硝盐工业盐水的骡马肉加工成所谓的“平遥牛肉”。据说，使用这种工业盐腌渍的肉不仅口感好，颜色也好看一些，更为重要的是，这种盐含有大量亚硝酸钠，可以大大缩短加工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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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了解以下说法，

　　您才明白我们的管理

　　是怎样的

　　“魔高一尺，道高一丈。”按理说，制假制毒者猖狂，但如果我们管理有力，整治有方的话，相信“非法”是绝斗不过“正法”的。

　　不错，我们经常看到有关部门“事后”的“严肃查处”，比如查封、收缴、强行令有害食品退出某地市场等，有的还以此表功，声称取得了“阶段性”“重大成果”。但“事先”呢？这些食品是怎么进入的？市场为什么没有严密的食品“准入”检验措施？而让那些有害食品大摇大摆地生产、销售、流通到千家万户？负责管理的公务人员哪里去了？食品安全为何总是“补漏式”？何以某些假冒伪劣产品竟能“成行成市”？

　　平时，那些公务员对“三个代表”、对“权为民所用、利为民所谋、情为民所系”等一定能说得口若悬河，头头是道。在年终的“德能勤绩”的评定中也能走过场地得个“优”、“良”之类。但事实呢？一是不作为，或者互相推诿，互相扯皮，失职渎职。一些人的心态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干多干少一个样，反正只要在嘴里高喊“为人民服务”、或者在反复念诵新近流行的政治术语上“与时俱进”，上有政策下有对策，以形式主义应付官僚主义便可，即使事后查出事件，有的也没给追究责任。虽说现在终于有了“引咎辞职”制，但已经出了那么多严重的事故，怎一个“辞”字了得？！

　　公务员作风的“中国现象”不可谓没有“中国特色”；二是拿人好处，受贿腐败，对制假制毒者网开一面，放任不管，导致这些食品从生产到销售，一路绿灯，畅通无阻，最后倒霉的只能是老百姓。

　　因此，业界一直流传着一句话，“八大部委难管好一头猪”，这是指国家食品安全体系管理所呈现的诸多问题。

　　专家认为，早在2002年8月1日，中国就开始实施食品市场准入制度。然而由于管理不到位，一些制度没有得到很好的实施。目前，中国涉及食品安全监管职责的有工商、质监、卫生、农业、药监、商务等将近10个部门，多头执法使很大一部分力量在相互依赖、推诿中消耗掉。

　　国家食品药品监督管理局局长郑筱萸说，当前中国食品安全执法主体面临着两大难题：一是执法监督体制尚未完全理顺，职责分工不明；二是各部门在食品安全制度建设，检验、监测体系建设，风险分析、风险控制体系建设中，缺乏统一协调和统筹规划。

　　阜阳市疾控中心主任刘学钦说：“现在是工商管市场、技术监督管产品、卫生部门管治疗，缺乏一个统一的管理机构。

　　比如，河北香河毒韭菜，村民就说：“平时没人管的。”那么我们不禁要问：那些卫生、质检、工商以及农业、食品、村乡、镇、县委会的管理人员都到在干什么？

　　眼下正是中央电视台对广东用敌敌畏制作咸鱼的曝光节目。当记者询问有关部门平时是否前去查管时，工商推质检，质检推卫生，卫生推工商，推来推去，谁都能管，又全都不管。即使是在电视镜头前，那些公务员也是一派懒散模样，还说什么：“有时也去看过，让制作咸鱼者不要用敌敌畏……”就这样的管理，管若不管。那些制假制毒者不猖狂才怪呢！

　　上述的广州白酒中毒案，据与当事人易树发比邻而居的刘大爷回忆，易的地下酒作坊大概开了1年左右，作坊里一般有4个人忙活。

　　在刘大爷的印象中，工商、卫生等部门从未来查看过易树发的地下作坊。“这个广西人(指租房制毒白酒者易树发)生意还不错，没见他被罚过。”刘大爷说。

　　另一个制造毒白酒的易辉发所租的房子是临街的，其斜对面25米处就是谢家庄村委会所在地。但自去年3月开张以来，易辉发的地下作坊始终没被人“发现”，直到毒酒命案发生。

　　广州市质量技术监督局的一位副局长在接受记者采访时曾表示，该局在广州市白云、海珠、花都、番禺等制假售假严重的城乡结合部实行了“协管员”制度，聘请了1000多名“打假协管员”，每个地区的协管员最多可达300人。他说，这些协管员对自己所分管的地区情况相当熟悉，他们对这里的生产企业、集贸、批发、仓储、运输等市场进行全天候巡查，地下酿酒作坊很难逃脱他们的眼睛。

　　可住在易辉发隔壁的任大胜认为这些措施并没有很好落实。因为易辉发的酿酒作坊离谢家庄村委会这么近，“村干部就是看不到，也肯定能闻到酒味吧？再说，这些作坊每个月都要交50元的治安费和卫生费等，你能说那些管理部门不知道？”任大胜心中充满了疑问。

　　打假成了一些品牌厂家的心病。最近在全国香精香料行业年会上，北京天利海化工厂总经理王少海气愤地对记者说，天利海化工厂目前占据甲、乙基麦芽粉国内市场份额的百分之六十。其产品以质高价低赢得了业内人士的赞誉。已连续几年成为世界上甲、乙基麦芽粉年产销量第一的龙头企业。其“京萃”商标荣获2003年北京市著名商标。然而，一些不法分子正是看中了这一知名商标，采用每吨仅3000元的葡萄糖，冒充每吨10万元的“京萃”乙基麦芽粉出售，以牟取暴利。

　　面对这种情形，有专家认为，打假光靠企业不行，应靠政府组织。打假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而是要建立长效的打假机制。在目前情况下，执法部门、生产企业、相关媒体、消费者要联合起来，共同组成一道综合“防护网”，让制假售假者如同过街老鼠。国家立法部门应尽快完善相关法律，加大对制假造假者的惩罚力度。

　　目前我国法律规定，对造假金额达十万元以上的造假者可移交公安部门。这导致许多企业在取证时十分困难。许多造假者也吃透了这一条，在一次销售假货时绝对不超过十万元。如果金额数值不够移交公安部门，而工商部门又没有拘留人的权力，最后的结果往往是一罚了事。

　　在市场监管法规并不完全缺位的情况下，某些假冒伪劣产品竟然也能发展到“成行成市”的地步，那就不能不怀疑，我们的市场当中，是否存在着某种“潜规则”，在默默地为假冒伪劣产品“保驾护航”。

　　彼此心照不宣，是假冒伪劣产品得以生存的温床。一个市场，哪一种产品在低价倾销，哪一种产品特别“赚钱”等等，对于商人和市场关注者来说，是绝对不可能一无所知的。一方水土，有什么资源，运输是什么成本，有没有生产的基本条件，对于当地的“有关部门”来说，自然也心里有数。更遑论一个长期市场或是生产基地的形成和锁定了。可见，如果不是出于种种目光短浅的理由，某些地方的“有关部门”有意无意地给予了某些假冒伪劣产品一定的生存空间，其今日之气候恐怕是难以形成的。

　　事实上，即便在现有的法律框架下，只要“有关部门”能够并善于从常识来分析现象，往苗头上去执法，假冒伪劣产品也就无地自容了。但是事实是，更多危害人体健康的假冒伪劣食品无处不在。这就不能不让人想到，有些管理人员在做某些人的保护伞！

　　读完以下实例，

　　您会发现一些人的道德

　　已严重缺失

　　毛发酱油、皮革明胶，以及种种非食品原料生产出来的香肠、果冻、皮冻、糖果、糕点、冷饮等食品，不但危害健康，其肮脏的加工现场经媒体曝光后，更令许多市民颇为担心，生怕这样的垃圾食品会摆上自家餐桌。　　

　　这类食品制假制毒应该都有一些程序，涉及的人员相信也为数不少。除了利欲薰心的老板，还有加添加剂的“技术员”，生产线上的工人，销售线上的众多人员，许多人都知道里面的秘密，也知道哪种食物是吃不得的，但为何那么多人都不揭发、不阻止，而是成为帮凶，成为同案犯呢？

　　有的权作是愚昧无知，不知道敌敌畏要毒死人，不知道工业盐会致癌；有的权作是麻木，没发觉烂菜叶作馅加工的包子、地沟油炸出的油条……对人体有害；有的我们姑且把它们(好像不是人了，所以用“它们”而不是“他们”)当作是生来的黑心肠，他们明知用敌敌畏消毒杀虫用工业盐腌制的泡菜有害，却照样生产不误，卖给别人吃而自己不吃，把注过肮脏水的肉卖给别人吃、用脚丫拌鱼丸、把发霉的米漂白，假冒名牌，等着让人慢慢致癌……

　　中华民族有着那么多优秀传统，然而，我们曾引以为傲的那些美德到哪里去了？从电视、报刊上看到那么多人躲在肮脏的地方生产令人呕心的“食品”，大有几丝“人民战争”的意味，我们不禁发问：这些人难道没有最起码的良心吗？道德何在？素质何在？

　　就在记者写下这篇不一定能起多大作用、不一定能唤醒沉睡在黑暗铁屋的良心的小文时，清晨看到的报纸头版又是几篇“发现毒咸鲞”、“某某食物中毒”、“某地毒奶粉使若干儿童成为大头娃娃”的新闻。记者只能人微言轻地默默呼吁和祈祷——

　　救救食品！救救孩子！救救中国！

　　作过以下思考，

　　您对食品安全有何高招？

　　对食品安全，记者心如火焚，很想为此支支招儿。然而，想来想去觉得都是“老生常谈”。

　　本来食品行业是事关千家万户国计民生的重要产业，在技术、卫生、安全等方面要求极高，然而，今天的中国这个行业的准入要求却极低。中国的法律条文有不少，但在“落实”上呢？

　　本来应该在食品进入一个城市时就应该严格检验，但怕某些有关部门说缺乏人力物力和时间来做此事，影响他们处理大事。另外，还怕生产兜售伪劣产品的人只要塞点好处，很多食品就给“光荣扶正”了……

　　本来想出个主意：联合执法。却突然发现这正是眼下我们职能部门的法宝。再联合执法，就怕三个和尚没水喝，成为互相推诿的借口。

　　本来想说来个严打，“从重从严查处”。但眼下的法律使伪劣假冒者承担的风险成本太小太小，从重处理，现行的法律依据又在哪？

　　……想来想去无高招。亲爱的读者朋友，对“食品吃人”，您有何绝招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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