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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本老兵指认化武:揭开侵华日军反人道罪行

http://www.sina.com.cn 2004年07月05日12:05 新华网

  1946年,日本大久野岛的货船“新屯丸”把满载化学武器沉入海底,我们的世界似乎已经去掉了一个致命的毒瘤。然而在半个世纪后的今天,森冷的毒气弹伴随着受害者们溃烂的伤口、痛苦的呻吟,出现在和平时期人们的面前。

  2003年8月4日,黑龙江省齐齐哈尔市发生侵华日军遗弃化学毒剂泄漏事件,导致我国44名公民受害,伤势最重的李贵珍死亡,其余43人受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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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04年5月24日,齐齐哈尔市红星开发公司在富拉尔基区第四副食品商店回民加工厂工地施工作业时,挖出一个"铁桶"。接触现场的司机等8人被送往齐齐哈尔医学院第一附属医院留置观察。

  2004年5月23日,齐齐哈尔昂昂溪头站村村民董立彦在挖地窑时,发现了数十枚炮弹。至6月24日,我国有关部门在此共挖掘回收了542枚化学武器

  不争的事实一次次地揭露侵华日军的罪恶行径。毒剂——那夺人幸福的恶魔,又现出他狰狞的面孔。

  八旬日本老兵 重返昔日战地

  顶着蒙蒙细雨,两位日本老兵在"中国受害人索赔要求日本律师团"的组织下,与四位日本律师和一位日本民间支持会的成员一起,利用7月1日、7月2日两天时间,来到吉林省敦化市,寻找指认他们在侵华战争即将结束时,秘密埋藏化学武器的具体地点。记者随同侵华日军遗弃化学武器伤害中国公民索赔诉讼中方律师苏向祥来到敦化进行跟踪采访。

  早晨8点,两位年近八旬的老人,从敦化出发,乘车赶往他们记忆中埋藏化学武器的地方--大桥乡。经过了二十多分钟的颠簸,在一处正在施工的高速公路桥墩附近。户口好太郎和小林利男两位老人下车走进雨中,松弛的皮肤和花白甚至是银白的头发把流逝的岁月刻在他们身上,往事就在这里一点一滴地被记起。

  据了解,这两位原日本军人在侵华战争时期原属鸡宁街(今黑龙江省鸡西市)第十六野战兵器厂,从事兵器的整备和补给。1945年,部队迁移到敦化,这时日军将哈尔滨以北的弹药大量地向敦化集中。当时他们在敦化附近从事露天存放工作。

  每天,他们主要的工作是使用临时铁路,指挥中国人把运来的弹药从货车上卸下,用小型卡车和台车搬运堆积如山的弹药。所见之处,到处都是弹药。露天堆积的弹药一堆一堆的,多少也数不清,看不到尽头,这些炮弹内有一部分是化学武器。

  由于化学武器是违反国际公约的,后来他们接到命令,不能让俄军和中国人看见,只能扔到水里,或者深埋到土里。

  据老人回忆,当时一堆弹药就是一台货车的量,大约有3米高,埋藏一车毒气弹大约得挖3米深的坑。因为没有岩石,挖坑进行得很顺利。 一直挖到天亮,都没有睡觉,累得精疲力竭。

  上午10时左右,汽车沿着当年日本铺设的临时铁路路基(战争结束时被撤走),来到位于沙河沿的侵华战争时期的东机场。雨越下越大,田野上的风雨几乎能将人吹倒。两个日本老兵看着眼前的一切,已然很难找到记忆中的景象。曾经戒备森严的军用机场,如今只剩断壁残垣,疯长的野草加重了这里的荒凉。

  下午,吉林省航空护林站是两位老人和中日律师走访的最后一个地点。战争时期,这里叫西机场。也是在这里,两位老人所在的日本军队弃械投降。小林利男的眼睛湿润了。他说:"六十年前,我们在战败的时候,埋藏的炮弹里有一些化学武器,我心里也清楚,因此也经常感到很不安。我知道这些化学武器如果发生泄漏,会给中国的老百姓带来伤害,所以一直都很担心。这次有机会来中国,一方面是确认当时埋藏的地点,减少对中国人民的伤害;另一方面也是想找机会向中国人民表示道歉。"

  "但这次我来到中国以后发现,尽管我以前犯下一些罪行,但所到之处却受到很多中国人的热情接待。"说到这里,这位80多岁的老人哽咽了,他眼里含着忏悔的泪水继续说:"中国人的这种心胸和绅士的态度又给了我很大的感染和鼓动。我既抱歉,又很感谢大家。"

  人性上的良知 行为上的决断

  中国受害人索赔要求日本律师团的代理团长小野寺利孝告诉记者,这两位原日本老兵在种种阻力下,来到中国进行指认,这在人格上给了律师团成员很大的震撼和冲击。

  回忆起与两位日本老兵取得联系的过程,小野寺利孝感慨地说:"这两老人的行为没有丝毫个人利益在内,在日本他们还在受到种种阻碍。他们这个年纪的人很多都参加过侵华战争,在日本社会环境的压力下,可以说99.99%的原日本军人对这个问题都一直采取避而不谈的态度。敢于自告奋勇站出来作证,说明他们的思想中一直有这个意识,他们是少数有良心的日本军人中的少数。"

  2003年7月,户口先生偶然说到他曾在中国埋藏毒气弹,并向友人咨询现在从事毒气弹诉讼的律师是谁。碰巧这位友人和小野寺利孝也认识,户口先生对他的友人表示了自己坚定的意志,表示要为中国毒气弹的事情做出贡献。"当户口先生得知是我之后,非常惊讶,他没有想到我是他三十年以前的友人,因为三十年前户口先生就委托过我处理一些案件。户口先生听了这个情况以后,马上对这位朋友讲,如果是小野寺做这个事实的话,我愿意帮助他。因为我是具体做这个事的军人,我应该能帮他。"

  小野寺利孝介绍,因为他们是专业军人,并且受过专业训练,军人严守秘密的纪律,让他们从来没对人讲过他们从军的故事。但对于这些埋藏在中国的毒弹,他们始终没有忘记.他们觉得当年在中国亲手埋藏的毒弹随时有腐烂、泄漏的可能,这不仅会对环境造成污染,还会影响中国人民的健康。因此他们怀着一种沉痛的心情走过这近六十年的人生道路。

  在大约12年前,户口先生曾经参加关于中日友好活动的旅游团。来到中国后,他们当时的翻译是敦化人,从翻译那里得知他亲手埋藏的毒弹已经伤害了中国人,对此他心痛不已。

  小野寺利孝说:"8月,我与户口见面后,他说,'不仅我可以作证人,而且我还可以推荐另外一位军人小林利男,他是我的上级,我们两个同时执行任务。'我立即与小林利男先生取得了联系。当我和户口表明来意后,小林先生非常热情地接待了我们。小林和户口的态度都非常积极,而且他们提出建议,如果对案件有利,对中国受害人有利,他们可以出庭作证。"

  小野寺利孝认为,这两位老人态度和行为,已经超越了所谓诉讼在法庭上胜和败的问题,使他们受到了极大的激励。

  揭开敦化日遗毒弹神秘面纱 

  今年80岁的陈延生老人,在1945年时曾在火车上当司机,后来参加处理化学武器的工作。他向记者揭开了敦化侵华日军遗弃毒弹神秘面纱。

  据介绍,自1931年9月23日,日本关东军天野旅团清水支队,从吉林经蛟河侵占敦化时起,至1945年8月19日原苏军进攻敦化,日军投降止,敦化人民整整被侵略了14年。

  "那时我在火车上干活,看到每天约有四列火车,把炮弹运到东机场,存放在河沿屯。东机场专有线以北的山沟里没有库房,只好露天堆放着。"他说。

  日本投降后,日本关东军将大量化学毒弹随意丢弃,散落在敦化,形成了大面积的遗存现场。这些废毒弹主要是320毫米、240毫米、105毫米等几种口径的炮弹,其中含有相当数量的化学毒剂弹。当时普通炮弹多半是露天放在地面上,部分散失在沼泽地和河泡中。毒弹基本是挖坑埋在地下。

  1951年,敦化成立了"敦化废、毒弹处理委员会",开始搜集遗存现场内的毒弹。今年76岁的老人刘爱立当年曾参与了这些炮弹的处理工作。他介绍,在经过"毒弹知识"的培训后,他们按着毒弹处理原则,把毒弹集中起来,运到哈尔巴岭;把废弹也就是实弹就地引爆处理。

  他说,"当时许多干活的人在搜集和搬运的过程中受到毒剂的伤害,有的人满口牙齿脱落,有的人皮肤及其它身体器官受到严重损伤。"

  化武指认:跨国诉讼的有利补充

  针对这次两位日本老兵来华指认战败时遗弃化学武器秘密埋藏的地点,黑龙江省社会科学院、日本问题专家步平认为,这是对作为被告的日本政府,在"9·29"判决败诉后,提出二审上诉理由的充分反驳证据。

  据了解,从1929年到1945年间,有数千名工人在日本大久野岛上参与生产化学毒剂的工作,其中一部分受到了毒剂的伤害。战后,日本政府向幸存的工人公开道歉,并为他们提供了免费治疗,幸存者每人每月有5万至14万日元不等的补贴。可是,日本政府对中国的受害者一直置之不理。

  面对日本政府这种区别对待和不负责任的态度,黑龙江省18名受害人愤然拿起了法律之剑。根据国际法律规定,我国法院不能受理对日本政府的起诉,这意味着中国受害者只能通过跨国诉讼的方式维护自己的合法权益,同时在日本法庭上,中国律师只能以证人身份出庭作证。中国受害人于1996年12月和 1997年10月分两批向日本东京地方法院提起诉讼,要求日本政府谢罪并赔偿。

  其中,1996年12月提起的诉讼于2003年9月29日,在日本东京地方法院获得胜诉。但作为被告的日本政府又随即提出了二审上诉,并在上诉的理由书中提出,“原告提出的日本军队有组织的遗弃化学武器的证据不足。”

  他认为,这次日本老兵来华指认战败时遗弃化学武器的埋藏地点,活动的本身具有很重要的意义,他们的行动能够为诉讼提供足够的证据。证明日本军队在侵华战争结束时,确实有组织的在中国遗弃过大量的化学武器。而二位老兵所在第十六野战兵器厂的相关文件也证明了这一点。

  “因此将这两点结合起来就是一个很有体系的证明,这是对'9·29'判决后,被告提出上诉理由很充分的反驳。”步平说。

  据步平介绍,这样的活动已经不是第一次了,据不完全统计,由日本和平团体动员的日本老兵,承认战败时在中国遗弃过化学武器的证言大概有12件。他在研究日本问题的过程中已经接触过6件,其中有3件涉及确认的日本老兵已来到中国进行过实地指认。

  步平认为,日本的和平团体在这件事上起到了积极的作用,说明他们对战争责任有了一个明确的认识,那么日本政府也应该对这件事情的处理采取更加积极的态度,应主动寻找老兵向中国提供埋藏化学武器地点的相关资料。

  散落中国的隐蔽“杀手”

  黑龙江省社会科学院历史研究所中日关系史研究员高晓燕介绍,遗弃化武这个侵华日军留下的灾难,已经给我国2000多人带来伤害,在敦化已有很多已知姓名的受害者,时至今日那些散落在田间、荒地和沼泽、树林中的隐蔽“杀手”,仍时刻威胁着中国的和平居民。

  据了解,作为县级市的敦化政府,为了最大限度地防止侵华日军遗弃化学武器,在和平时期造成的危害,从1951年起,“敦化废、毒弹处理委员会”开始常年安排60名“基干民兵”从事搜集、处理化学武器的工作,并集中深埋在哈尔巴岭的一个深谷内。

  高晓燕认为,侵华日军遗弃化学武器的地点正处在敦化市沙河的源头。沙河作为牡丹江的主要支流,每逢雨季,大量的地表水会经沙河进行牡丹江。如果这些埋藏的化学武器发生腐烂、泄漏,将会对沿江的乡镇村屯的人们和大量牲畜造成极大威胁。

  高晓燕说:“令人担忧的是,由于日军是秘密隐藏,加之日方战后又未能及时提供有关这方面的情况,目前仍有大量遗留化学武器没有被发现,随着我国经济建设的不断发展,城镇不断开发扩大,随时可能遭遇毒弹而引起中毒伤人事件。而那些已经发现的遗留毒剂弹药和毒剂,若无有效处置,中毒事件仍将难以避免,还将严重危害中国民众的生命安全。”

  据有关专家介绍,在“8·4”事件中逞凶的芥子气被称为“毒气之王”,它带给人的是终生伤害。芥子气化学性质稳定,不易分解,可几十年保持毒效。人体皮肤接触到液态的芥子气经过一定潜伏期后会出现水泡,治疗不当就会出现溃疡糜烂。蒸发的芥子气被人体吸入后,会引起急性肺气肿,甚至会导致支气管黏膜坏死,脱落的伪膜一旦堵塞大的支气管则导致窒息死亡。芥子气对人体的会阴部、腋下、脖子皮肤影响最大,特别是对男性生殖器官的皮肤影响最大。芥子气还可能诱发癌症。中毒者经过治疗后症状会好转,但其体质、免疫力和抵抗力会减弱,暂时愈合的皮肤遇炎热、潮湿天气就会病情复发。由于到目前尚无对芥子气行之有效的治疗药物,中毒者终生都难以摆脱病痛的折磨。 来源:焦点网谈 新华网黑龙江频道 记者 王茜 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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