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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死129小时(图)

http://www.sina.com.cn 2004年07月28日09:24 山西新闻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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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月9日晚9时,盂县下曹煤矿突发透水事故,当班24人中18人脱险,6名矿工被困井下(其中5名在同一工作地点,在另一工作地点的一名绞车矿工当时被大水淹没而死亡)。救援工作持续5天6夜共计129小时,剩下的5名矿工在没有食物,没有饮用水和空气稀薄的情况下,团结一心与死神搏斗,奇迹生还。

  7月23日,记者在盂县人民医院见到了这5名矿工兄弟,听他们讲述了鲜为人知的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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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求生故事。

  9日晚9时:“不好了,透水了,透水了!”

  讲述之前请允许我简单介绍一下自己和工友。我叫李猛,22岁,四川省江县永太镇人,初中文化程度,16岁出门打工,做过小生意,当过司机,今年7月1日经朋友介绍来下曹煤矿挖煤。我的工友分别是河北来的王明山(27岁)、王明亮(24岁)兄弟,云南人张友(27岁)和陕西人钟德有(41岁)。

  7月9日的天气不错。下午3时上班,途中走在前面的是王明山、王明亮兄弟,然后是我和张友,钟德有好像有什么心事,斜披着工作服走在队伍最后。

  顺着倾斜的人行巷道下去,按正常步行速度我们15分钟能到达坑底。巷道里没有灯光,一路上黑咕隆咚的,回头能看见巷道口的光亮由大变小,最后消失。工作开始后,大家把头顶的矿灯打开,黑暗中便出现5道忽上忽下的光柱。因为干得多挣得多,所以整个工作面迅速响起“叮叮当当”的挖煤声和装煤声。

  不知不觉6个小时过去了,没想到死神悄悄降临。

  “不好了,透水了,透水了!”张友转身时低头在地上瞅了一眼,矿灯照见了一片黑乎乎的积水。

  但为时已晚。我们惊慌失措地用矿灯扫视周围,发现开阔的工作面已经是一片“汪洋”。

  “李猛,咱俩会水,到前面看看能不能出去。”张友说。

  我和他跳进水中,开始时水湿到小腿,然后过膝,走了10多米后水足足有2米深,前方的人行巷道已被积水溢满。

  “巷道太长,潜水过去根本不可能!”张友抹了把脸上的水,声音近乎绝望。

  无奈之下,我们只好原路返回,全身都湿透了,而坑底的温度只有10摄氏度,寒冷可想而知。我把上衣和裤子脱掉,铺在一块较平的石头上晾着,只穿一条内裤。每个人都神色凝重,年龄最大、下坑经验最多的钟德有被大家推为首领。

  10日凌晨:两盏矿灯的电量开始不足

  “我参加过煤矿举办的几次培训,被困坑下最重要的是大家必须齐心协力展开自救。事故既已发生,坑上的人不可能不进行救援,但救援工作需要时间。”钟德有停顿一下,目光扫视所有人的面孔,“清点我们身上的物品,尽可能延长在坑下的存活时间,注意,积水有毒,渴死也不能喝。”

  我们身上能够用来自救的工具除矿灯、铁锹等外,还有一块王明山花20块钱从地摊上买的手表,这是在暗无天日的坑下惟一能用来计时的东西。我们没有一粒粮食,没有一滴可饮用的水,坑下的空气也有限。

  晚上10时,张友提出挖废巷道找出路的建议得到大家认可。我们赌博般选定了一条废巷道,两个人工作,其余的人在外边传递挖出来的泥土和石头。废巷道里有土有煤,石头更是坚硬无比,我们两个多小时才挖了1米,并且发现前方全是装满石灰的水泥袋。每个人都蔫了,因为这是巷道被堵死的迹象。

  与此同时,两盏矿灯的电量开始不足,张友说:“别白费力气了,不如养足精神等待救援,这样还能节省些空气。”

  大家点头,像泄气的皮球般横七竖八躺在地上。不知哪来的风,挖废巷道时出的一身汗被风一吹,冷得大家只好抱在一起,借助彼此的身体取暖。因我和张友的衣服都是湿的(挖废巷道时穿上了衣服),所以被排斥在外围。我索性离开他们,把衣服、裤子又都脱了,捡了个破麻包,裹在腿上取暖。

  这时,王明山的手表所显示时间为10日凌晨2时。我很冷,蜷成一团后沉沉睡去。

  10日上午:“快来,水,有水!”

  10日上午8时,我被叫醒后感觉头很重,眼前天旋地转,可能是昨晚浑身湿透又一个人被冻了一夜,导致感冒。

  饥饿、干渴、寒冷。

  抱着一线希望,我们又找到一条垂直巷道开始挖掘。挖掘的过程同样艰难,下面挖一块上面塌一块,4个小时过后,我们除挖出一堆土和石头外什么也没有得到。休息期间,我看见有人的嘴唇开裂了。我渴得要命,顺着工作面能走的路找出1000多米,在6号废巷道内发现了一个玻璃杯,里边竟然有满满一杯水!

  杯子不大,瘦高的圆柱体形状,拧开盖子,一股恶臭扑鼻而来。杯中水显然已放了很长时间,杯底还粘着厚厚一层发红的变质物。我尝了一口,顿时满嘴臭味,但忍不住干渴,仍一口气喝了半杯。10分钟过后,我感到肚子里没什么异常反应,就端着剩下的跑回去给其他人解渴。

  但他们每人只喝了一小口,因为怕中毒。王明山说:“这样下去不是办法,饿也饿死,渴也渴死,必须继续想办法出去。”随后我们进行了多种尝试,但都行不通:放进水中的一块门板眨眼间沉入水底;将装煤的小平车轮胎卸下后绑在一起,浮力根本无法承受人的体重……无奈之下,我们用工具将能找到的废巷道全部撬开(共8条,都用砖头砌墙堵口),幻想着有哪条能够通往坑外,但一切都是徒劳。

  所有的人都沮丧地坐在地上。

  “嗒———嗒———”隐隐约约传来的滴水声打破了沉默。王明山、王明亮兄弟循着水声,在4号废巷道顶部找到了滴水之地。“快来!水!有水!”二人惊喜地大叫。

  果然有水,但不知是从什么地方渗进来的,小得像输液的点滴,钟德有把那个空杯子拿来接水。一滴,两滴,三滴,大家兴奋地看着,心头燃起生的希望。

  钟德有指出:有了水,我们就能延长生存的时间,等待救援成为可能。但大家必须节省体力,节省空气,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少说话,少走动。

  所有的人都开始静静地等待。水滴得很慢,4个小时才能滴半杯,仅够每人喝一小口。没人抢,也没人争吵,每人在喝水的时候都很自觉,不多喝也不少喝。因为我们知道:要生存,必须依靠集体的智慧和力量,自私在此行不通。

  时间就这样一分一秒过去了。

  11日上午8时:“听,快听,抽水的声音”

  11日上午8时,王明亮的叫声把大家从睡梦中惊醒:“听,快听,抽水的声音!”大家屏住呼吸,王明山把脸贴在煤层上听了会儿说:“像是真的,煤层在震动。”

  “必须想办法让上面的人知道咱们还活着!”张友兴奋地说,“这里还有炸药和雷管,放两炮当作信号。”

  “轰——”一声巨响,爆炸后的烟雾却久久不散,大家被刺鼻的火药味呛得咳嗽起来。我的感冒还没好,闻了火药味顿时就喘不上气,头昏眼花。钟德有说:“放一炮就行了,本来空气就不够,浪费太多会把自己憋死。”

  巷道空气有限,散不去的烟雾就是最好的证明!于是大家不再放炮,重新坐在地上倾听抽水的声音。然而抽水声却消失了,煤层也不再震动。三个小时过后,有人沉不住气哭叫起来:“完了,完了,上面的人以为咱们死了,呜——”

  “不准哭!再放一炮试试。”钟德有命令。

  又是一声巨响,但平静之后依然听不到外边的任何声音。晚上7时,我们又放了一炮,“炮”沉大海,响声过后一片寂静。张友把一块石头放在水边,他说如果水退,石头上就能留下退水的痕迹。大家静静地盯着这块石头,看累了就趴在膝盖上睡觉,一宿无话。

  12日:睡觉、喝水、看石头

  在12日整整一天的时间内,我们5人头朝着煤堆并排躺在一起,王明山每隔4小时叫醒大家一次,吩咐一个人去端水。我们已经没有了白天和黑夜之分。

  我的感冒更严重了,由于喝了半杯发臭的水,肚子疼痛难忍,浑身不住冒虚汗。

  被派去端水的人在路上走的时间越来越长,开始的时候5分钟,后来10分钟,到晚上时每端一次需要30分钟时间。

  睡觉、喝水、看石头,我们轮流重复做着这三件事。也许,我们生命中所剩下的时间已经不多。

  13日:空气严重不足

  13日早上,张友和我商量出去的计策,他说这样等下去不知道要等到何年何月,不如趁身上还有力气再到水中看看。我拗不过,跟着他又下了次水,回来后感到浑身上下没有一点力气,没有力气去思考,甚至连睡觉的力气都没有。其他人有坐着的,有躺着的,全都闭着眼睛。空气严重不足了,我们呼吸困难,已到了生死关头……

  14日:我开始连续做梦

  14日开始,我连水都不想喝了,感觉肚子在缩小,手脚也在变小。我蜷成一团,听见自己的牙齿在“咯咯”作响,从来没有感到过自己是如此接近死亡。我咬了咬嘴唇,没有疼的感觉,闭上眼睛,眼前却有一片白光在晃动,睁开眼睛后那白光又忽然跑到头顶。

  我开始连续做梦。有时候梦见喝水,用很大很大的大茶缸,盛着满满一缸子水大口大口地喝;有时候梦见吃饭,雪白雪白的大米饭,热气腾腾的大馒头……我想吃鸡腿,想去青草遍地、山花开满的山顶唱歌。我梦见了父母,梦见在我很小的时候,他们带我去新疆:父亲在阿克苏斯地区做煤炭生意,从交易市场买来煤炭后卖到当地的拜城县。年幼的我一坐上大卡车就兴奋,喜欢摇下车窗玻璃,听风在耳边“呜呜”的声音。还有,妹妹14岁了,念中学……

  我睁开眼睛,周围却一片黑暗。我不知道什么是真的什么是假的,耳朵里有声音在“嗡嗡”乱叫,随后又昏睡过去。

  15日凌晨5时40分:“我们还活着!我们还活着!”

  15日凌晨5时40分左右,张友听见外面有人叫喊,也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他疯了般跳进水中朝有声音的地方游去。昏昏沉沉中,我听到钟德有在大叫:“我们还活着!我们还活着!”

  救援人员真的来了!

  张友被救援人员七手八脚从水中拖了出来,他是第一个出去的。随后,工头罗小强伏在救援皮筏上营救我们剩下的4人。救援皮筏每次救一人,我们依次被救了出去。

  当时我可能已处于一种混沌状态,隐隐约约记得自己被扶到地面上,还没等看一眼久违的蓝天和白云,眼睛就迅速被一块布子蒙住了。然后,我的鼻孔被插上了输氧管,有人给我往嘴里灌甜甜的水(葡萄糖和盐水),之后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醒来后我发现自己躺在医院病床上,手臂上扎着点滴,四周是洁白的墙壁。5天6夜后第一次想撒尿,一个小护士拿来小便器,让我躺在床上“就地解决”,我的脸“腾”地红了。

  被困矿工王明亮

  后记

  本次矿难发生后,盂县人民政府迅速成立“7·9”事故抢险组救援被困矿工,阳泉市委、市政府主要领导亲临现场组织抢险工作,省委、省政府就抢救工作做了重要批示。在长达129个小时的营救过程中,抢险组先后出动人员1500人次,动用抽水泵15台,排水3.1万立方米。目前,5名奇迹生还的矿工已基本康复,正在盂县人民医院做进一步调养。

  本报记者 冯文战 通讯员 梁贵斌/文 本报记者 张宝明/图

  (三晋都市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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