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南三穷干部调查:领“裸体工资”的背后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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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ttp://www.sina.com.cn 2004年08月09日14:53 求是-《小康》杂志 | ||||||||
萧一湘73岁时学会使用电脑 某些官员的豪宅在常宁显得“鹤立鸡群” 一个村委会,两个公章。右边的章是蒋石林私刻的 《小康》杂志记者 施平 颜剑 报道 2004年6月,湖南常宁市81岁的离休干部、中共党员萧一湘撰写的《改革开放以来干部的底线—“三穷”》一文,摆在了《小康》记者面前。该文解析了常宁这个内地经济落后县市多年来的官场生态演变过程,提出了所谓“三穷干部”的概念。“三穷”者,即文穷、道穷、财穷。文穷,就是当地官员受教育的机会较少,多数文化程度不高;道穷,就是由于
萧的论断一出,随即在常宁官场掀起不同寻常的反响:一些官员强烈指责,否认“三穷干部”的说法;一些官员则表示认同萧的说法,并对未来的发展忧心忡忡;而更多的官员表现出来的心态较为复杂,他们既承认萧所描述的现状确实普遍存在,但同时又认为萧的观点有失偏颇—因为,“你更应该将其放到政府运营过程中去考量,常宁官场生态演变,只是这个过程中谁都不愿意看到的结果。你或许可以发现,这个地方的政府运营,已经陷入了相当程度的困局。”一位不愿公开自己身份的常宁地方官员如是告诉记者。 在常宁的采访中,记者发现一个由“经济困局”到“财政困局”的循环,包含着以下命题或逻辑:经济困局—就业前景考虑—选择公务员出路—机构膨胀—财政困局;由此派生的则是,选择公务员出路—官位争夺—“跑官”—“三穷干部”。如此种种,组合成一个诡异的地方政府运营怪圈,这怪圈笼罩着常宁,阴霾久而不散。 2004年6月的常宁,豪华的官员别墅与破败的民房同在,纠缠盘绕的政经死结与驱逐阴霾的阳光并存。 “裸体工资”的背后 回望单位大门,35岁的张亦然(化名)不禁万千愁绪涌上心头—十年了,如今的薪水依然是那么微薄:作为常宁某局的一名资深公务员,张的报酬是每月600元。 “这是一份‘裸体工资’。”张说。所谓“裸体工资”,指的是:只有基本的前四项,没有津贴和补助,亦没有奖金。记者随机采访了几位常宁市直机关公务员,他们都与张一样,无法为自己家里带来更多的喜悦。 在这些公务员的圈子里,流传着一句“民谣”:上上届政府发得出奖金,上届政府发得出工资,本届政府发不出工资。 类似教育系统等事业单位的情况比机关单位还要差一些,而乡镇一级公务员的工资发放就只能叫“东拼西凑”了。在常宁,有很多镇长的房产证常年压在银行里—为了给手下人发工资,镇长把自家的房产证抵押到银行贷款,可是来年又无法及时还上,结果只有把房产证长期抵押。 一位官员透露,常宁市直机关和事业单位每月工资支出总额为800万-900万元,全年至少是9000万元,而常宁市现在真正能使用的财政不超过9000万元,存在400万-1800万元的缺口。 记者获得的一份常宁“(2004年)元至5月国民经济主要指标”在财政方面如此列举: 与去年同期相比,地方财政收入减少了9.9%,去年是4425万元,今年只“收成”了3988万元,连同上划中央的两税和企业所得税,合计财政收入则为7988万元。而同时,财政支出膨胀的速度令人心慌:较之于去年同期,常宁政府的“开销”从7976万元增加到9778万元,增幅为22.6%。 其中的缺口不言而喻。 常宁的财政压力如此之大,以至于为建设320省道曾扣发机关工作人员一个月工资。在记者采访的2004年6月,常宁为把乡村公路改柏油路,扣掉机关干部每人100元的工资。 但实际上,造成庞大开支的“罪魁祸首”之一的机构膨胀问题并没有遏止的迹象。尽管常宁市从2001年已开始机构改革,然而越改革人越多,该合并的一个都没有合并,反而增加了5个。原设机构也膨胀到无以复加的地步—以当地教育局为例,正副局长达到9人,下设14个股,有100多个工作人员;建设局机关有47人,下辖16个单位,整个系统吃财政饭的上百人。 理财的原则是“开源节流”,撇开“节流”的问题,再看看“开源”方面: 上世纪80年代,常宁主要有17家国有企业,各自尚能正常运转;但在下一个十年,随着经济体制的转型,它们的命运迎来了股权改制的“关口”,到了今天,17家企业中有16家相继倒掉,只剩下承包给个人经营的龙王山金矿。常宁市委宣传部一位官员透露,常宁地税的三分之二来自那座矿山。 “振兴之路”为何阻断? 今天已无法—考证17家企业中的16家是如何、缘何倒闭的了。尽管如此,常宁市政府振兴财政的愿望从来就没有消失过,欲兴财政、先兴产业的思路也没有中断过,但正如某知名电视剧的片名一样:常宁市政府,“拿什么来拯救你” ? 如同众多内陆中小城市,常宁亦是一个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县级市:湖南的东南部,距区域中心城市衡阳市六七十公里,与京广铁路亦相去甚远,再往南一点,即是最近出过大新闻的嘉禾县,地势偏僻,无铁路,无国道。 绝对不可否认的是,即使在萧一湘描述的“三穷干部”大量存在的情况下,常宁市历届主政者振兴地方、运营政府的决心也是不能视而不见的—1993年前后,是中国经济转型的一个大契机,普通城市常宁市也曾作过种种尝试和冲刺,试图如沿海城市那样实现转型,在国内至少是省内的区域经济版图上打造自己独特的亮点。然而,在各方面条件制约下,加上准备不足,尝试失败了。 那是对主政者的政府运营能力的一次验证。 1990年前后,常宁地方政府向农村出售城市户口,获得了3000多万元的资金,一些因此进入县城的农民在接受记者采访时回忆,当时每个户口售价6000多元。 差不多同时,常宁地方政府在城市东北部的松柏地区建起了开发区,官员们南下北上,到处去引资,争取项目。结果极不理想,官员们铩羽而归。至今,只有本地商家投资了四个项目。 整个九十年代,争取项目、招商、引资是常宁地方政府自上而下每个官员挥之不去的心结,一个典型的例子就是常宁制药厂项目,尽管这个项目最后夭折了,但至今仍让当地官员和平民都唏嘘不已: 1992年,常宁县委常委会决议成立常宁制药厂筹建领导小组,后改为指挥部,由分管文教卫生的副县长(当时常宁尚未划为县级市)担任指挥长,县卫生局业务股股长杨柏生具体负责筹建事宜。 “因要建制药厂,当时常宁购买的产品专利是洛咪沙星颗粒剂专利,当时该产品市场行情很好,即使不扩大生产规模,制药厂建成后每年能为常宁增加900万元的财政收入。这还是个非常保守的估算。”时隔13年,杨柏生说起那档子事时仍激动不已。 由于制药厂在彼时属特殊行业,审批程序十分复杂,常宁相应部门以及杨柏生本人为此上下跑动了3年,直到1995年,制药厂才被获准立项。之后,常宁县委又专门召开常委会,决定划拨700万元进行前期投资。然而,这笔钱却迟迟批不下来。杨柏生开始忧虑起来,“没有权威就弄不到钱,行政一把手当指挥长,肯定要比副职强。”于是,杨找到时任县长,请求其出面担当筹建指挥部的指挥长,取代原来的副县长。 杨的心急犯了官场大忌:制药厂是副县长搞起来的,事关政绩,责任攸归,怎么可以轻易中途换马?结果投资的事情基本就没下文了,最终,在换了三个分管领导之后,杨柏生才得到政府50万元的前期投资。而这50万元,不足以启动项目。 筹建了13年的常宁制药厂,最后还是“一片荒地和几间破房”。现在,常宁市政府已着手对制药厂进行改制:卖掉。 与常宁制药厂同类性质、同时立项、又同时购买产品专利的浙江豪森制药有限公司(当时全国购得此项专利的就这两家企业)则已开花结果。豪森公司于1998年投产上市,目前一年销售额已达到了5000万元。 叙事者为常宁制药厂的夭折扼腕,常宁市政府一位官员更是如此评价:“制药厂是常宁发展的绝佳机遇,改革开放以来最好的项目,而它却因为行政方面的原因夭折了。”这多少验证了常宁官场在争取和实施项目中的复杂情结。 然而,无论常宁的项目情结、招商引资情结再浓厚,一定时期内的项目数量总是有限的,一定时期内的资金总额也是固定的—要改变或影响项目和资金的“去向”,使之流入普通到不能再普通、更无法吸引多少特殊关照的常宁,这实在是一种太昂贵的努力。 十几年来,当常宁为政者一次又一次为项目积极奔走时,起点同样很低的沿海若干区域的政府运营者却表现得那么“无为”,但同时当地民间的活力却得到了空前的释放。真是“有心栽花花不发,无心插柳柳成荫”。 十几年后,当常宁面临财政困顿、民间经济凋敝的情况下,沿海地区的民间资本已具备了冲向全国的张力。这抑是又一个“地理决定论”的案例? 16家国有企业的渐渐死去,可能的原因很多:经济转型带来的不适应;行业风向的变化;具体经营者缺乏良方;或者是其他一些不为人知的微妙原因。但是,政府对民间力量缺乏及时有效的关注和扶持,使得常宁乃至类似于常宁的城市失去一条可能通向光明的阳关大道。 穷地方的“富户” 许多单独的事例、个案就是这样在一个闭塞的范围里形成诡异的怪圈:经济的不景气慢慢对本地人就业形成了压力,那么进入“吃皇粮”的公务员阶层,自然就是一条保证生活稳定的理想通道;而事实上的财政紧张匮乏,则使得手上掌握权力的公务员(即官员)不得不“寻找野食”。 萧一湘归纳的“三穷干部”其实并非铁板一块,特别是“财穷”这一条已被某些个例所打破。 常宁市政府一名官员透露,当地某些有权的官员并不乏生财之道,其觅取“野食”的渠道主要有二:一是掌握单位进人的权力,以给人安排工作收取回报;二是单位基建的过程中收取施工单位的回扣。 单位搞一次基建并不容易,但进人却是常年的买卖。 “单位进人,只要是关系不太硬的,都要给领导送钱,好的行政部门进一个人在两万元以上。这些人怎么安排?工资从哪儿来?一个办法就是再增加机构,收编多出来的人;既然企业税收情况不好,人头工资保证不了,乱收费则在所不免,矛头只有落到老百姓、农民头上。”这位官员说。 越是穷地方,某些“反差”现象越显触目。 行走在常宁不大的城区,记者随时可以发现气势恢弘的“豪宅”,这些即便在沿海发达地区也属“高水准”的建筑在常宁格外显得“鹤立鸡群”。一位出租车司机告诉记者:“这些豪宅不是老板的,因为常宁没有什么了不起的老板,都是官员的。”这话在记者采访到的一些平民中都获得了相同的验证— 在常宁属繁华地段的青瑶路南段,三栋连为一体的宫殿般的楼房赫然入目,住宅均为四层高。据当地人称,每栋楼房的造价约在80万以上。与之相比,旁边的财政局大楼整个矮了一大截; 同样是在青瑶路上,往北走一段,有一家五层的宜城宾馆,从宾馆向南,有四栋与之齐高的楼房,建筑面积大约有1000平方米,楼房一楼或二楼都作为门面房出租。据说房子的主人也是一些官员; 在青瑶路后面的沙子岭上,高高的围墙圈住了1亩多的地,两层半的建筑显得格外的奢华,据说房主是某局长; 在常宁市郊区,顺着320省道收费站南边的小路走下去,几分钟之内,便可看到一片连为一体的别墅区,幢幢房子都很漂亮,有的已经有了主人,有的还在建。“都是当官的房子。”出租车司机告诉记者:“每个常宁人都知道。”据称,这些房子的造价每幢不会低于40万元。 据记者调查,常宁市直机关的一名普通科级官员的月收入在一千元左右,如果要建造一栋40万元的房子,那么这个官员不吃不喝把收入全部积攒下来,需要35年左右。加上他配偶的与之相同的收入,也就是说全家人不吃不喝,也要攒上17.5年。 一方面是少数政府官员、特别是某些身居要职的官员的“竞富斗奢”,另一方面则是政府以及百姓的全面贫困—这又是一个循环的结果: 求职者送钱给官员,大量求职人员涌进机关吃财政饭,财政则越来越穷,财政穷则经济发展受制约,企业无法壮大以吸纳就业,求职者就更是拼命往机关里挤,财政于是愈加匮乏…… 而进入这个怪圈的人,如入围城,利益趋同,与当地百姓不时构成情绪上的对立。 “不负责任”的坊间传说 当地官员指点记者说,仔细看这个怪圈,你会发现:某些官位显要者,处于权力中枢和权力交汇位置,颇多聚敛的便利,所以,对此类官位争夺激烈异常,而保官、跑官、争官遂成了当地官场的一个突出现象。 2002年底,常宁市召开人大会议,这是一次颇受常宁市民议论的会议。据说,其时适逢政府换届选举,常宁市的芙蓉王香烟曾一度脱销。选举中,市长为等额选举,而副市长则为差额,当时在内定候选人之外的几个乡镇长要参加竞选副市长,上级不同意,但有几个人还是参加了,有个别居然还被选上了。 某镇书记成了落选者。坊间传说,竞选期间,其亲戚为之筹了4万元,自己掏了2万元,全部买了芙蓉王烟,用车拉到宾馆,给人大代表分烟。结果因其花得本钱太少,没有拢住代表,没能当选。 坊间还有传说,有当选者的阔绰让人咋舌,给代表送烟送钱高达10万元。这在常宁这样的穷地方可是“天文数字”。 当然,尽管记者小心求证,以上这些坊间传闻毕竟只是传闻,并未得到权威的证实。 当地市民言之凿凿的还是某些司空见惯的现象,如说一届政府任期五年,官员们在任内第四年,就要开始跑官了。选举期间,搞民主测验的时候,有的干部在县里的招待所要住两个多月,守侯最后的结果,以至于市里所有像样的宾馆全部客满。 这些故事虽然缺乏证据,但在一个范围不大的行政区域内,舆论的焦点如此集中而又如此散乱,与“主流”的声音大相径庭,则的确应当引起地方主政者的关注和反思。“满天飞”的甚至有点“不负责任”的坊间传说,多少表明了当地市民对其“父母官”的一种评价、一种态度,某些市民甚至不惜以“恶意”和“夸张”的口吻评论主政的官员,这使得正直的官员为常宁的前途更感到心情黯然。 “对峙”蔓延至底层 常宁拮据的财政、膨胀的机构、官民之间的某种不信任,似乎正在以潜移默化的方式影响着底层的社会关系,尽管目前仍然是以局部的“点”的方式表现出来。荫田镇的爷塘村就是一例。 1999年,“活跃”的蒋石林高票当选爷塘村委会主任。当年,镇里下达不合理的水费附加通知,蒋以没有法律依据,属多摊多派,没有通知村民。第二年,荫田镇其他村子纷纷效仿,镇政府再也收不上这笔费用。从此,蒋与镇政府结下“梁子”。随后,蒋石林又因清理村里的财务问题,与村支部书记肖柏达矛盾激化,被上层彻底“孤立”。 2001年,荫田镇政府“罢免”了蒋石林的村委会主任职务。蒋石林据理力争,聘请律师,将荫田镇政府告上法庭。常宁法院最终依据《村民委员会组织法》,判决荫田镇政府败诉。 2003年4月,蒋石林再次当选村委会主任。 记者还了解到:蒋自1999年当选以来,上届村委会秘书肖某一直没有把村委会的公章交给蒋石林,村中的帐务也没有被蒋掌握。村民办理计划生育准生证、登记户口以及宅基地批用都去找肖某盖章。 无奈之下,蒋石林私刻了一个公章,该“公章”与原公章在刻制上有明显区别,只能应付一些无关紧要的琐事。因为盖有“蒋制”公章的证书文件和契物,荫田镇政府不予承认。 一个村委会、两个公章的状况一直延续至今。蒋曾向市委有关领导部门反映,但并未引起重视。 2004年6月26日,爷塘村支书肖柏达在其家中告诉记者:“实际上,现在村里已经瘫痪了,工作根本没法开展。”肖指责蒋石林“与镇里工作不配合,总是来反的”。肖表示,对此他也没办法,因为“蒋石林是合法选上来的。要解决问题,就必须更改政策,以支部为农村工作的核心”。 蒋石林与镇里的对峙仍在持续。 蒋石林事件并非个案,去年4月,宜阳镇18个行政村中,3个村的村委委员被同时罢免,嵩塘村村委会主任张国成就是其中之一。 据介绍,其原因是:2002年宜阳镇嵩塘村连遭七次洪水,造成庄稼歉收。当年年终,市政府领导告诉张国成,免掉嵩塘村全年的农业税,并拨款救灾。后来,该款一直没下来。张去镇政府、村支书处追问,对方坚称不知道,张遂与之争执,双方矛盾激化。张于是被罢免,理由是不与政府保持一致。 张国成也曾据理力争,但最终放弃了。张说:“我没蒋石林的犟劲儿,家里还有小孩读书等钱用,没精力跟他们斗下去了。” “拯救”从何入手? 记者了解到,长期以来,常宁不乏努力奋斗竭诚为民的“脊梁”式的优秀干部,他们在相当艰难的环境条件下力图改变常宁的落后面貌,但所作的诸多努力结果收效并不高。个中缘由及正反经验都值得研究。时下,常宁亦不乏清醒的官员,这些清醒的官员始终没有停止他们的反思和追问。 “如果一夕之间,萧一湘所描述的‘三穷干部’全部被替换成合乎要求的官员,是否能从此彻底改善常宁的现状?”常宁市政府一位官员反问记者:“如果经济起不来的话,财政困局依然会再现,就业人员依然会涌入机关形成膨胀,‘三穷干部’现象就始终解决不了。” 然而,同样有干部提出疑问:经济起来了问题就没有了吗?官员腐败并不是因为穷了的缘故。 一位官员经过一番沉思,认真地说:“经济要转型,政府运营模式也要转型,否则将无法跳出这个怪圈。” 言讫,再三推敲,说时容易做时难,这场“拯救”究竟又应该从何入手呢? 王芳富(男,56岁,常宁人)常宁市人大常委会副主任 我和萧一湘有过接触,我本人对他很尊敬。他以前也经常写文章。萧老反映的问题,有些观点有失偏颇。我的观点是对现实的改革要循序渐进,不能把所有的东西一扫而光。但萧老的观点还是有积极意义的,其出发点我是赞同的。 比如,就说机构臃肿吧,教育局现在有100多个人,确实多了,我1960年代刚参加工作时,教育局(当时叫文化教育科)只有科长和科员两个人!当然,几十年来教育事业发展壮大了,客观上需要增加人员进行管理。 对于常宁官员的现状,我是有些不满的,总体上讲是素质大滑坡。1978年,我在荫田区当青年干部,有一天正在田里干活,县委组织部的人来找我谈话,我当时很害怕,不会有什么问题呀?谁知,组织部是调我回县里担任团县委副书记。而现在,“跑官”现象在常宁已经是一个很突出的问题了。 尹世成(男,41岁,常宁人)常宁市委统战部副部长 萧一湘是我很敬佩的人,他的这个“三穷干部”概念,很有价值。 就我个人而言,我的内心感到忧虑。这几年再不干点儿事,我这一生就荒废了。我非常想去镇里工作,当一个党委书记或者镇长。我是农村长大的,在镇一级政府工作了十几年,有协调能力,善于解决农民的问题。我为某些乡镇干部的素质担忧,他们能力太差,解决问题、解决矛盾一轰而上,没有方法,没有手段,反而会适得其反。 我对蒋石林是有看法的。听说,蒋石林在选举时候明确地说,如果他当选,不要村民交农业税、不要搞计划生育。这样的宣传,谁不愿意选他呢?但这样的选举口号明显违反国家法律—当然,这只是听说的,没法取证! 如何处理爷塘村的问题?根源还是在上层建筑。《村民委员会自治法》是很宏观的,虽然推行了海选,对农村底层深层次问题没有意识到:农村里的宗族矛盾没有估计充分,在我们这里的农村,每个宗族都有一个代言人的。另外,对于当选村委会主任的人,要有一个政治标准,那就是至少要服从党的领导、乡镇的领导,完成上级布置的任务。不能完成,怎么解决村里的问题呢? 原常宁市统计局副局长(男,54岁,常宁人) 萧老的观点,我赞同。我仅谈我亲身的经历: 1992年,我担任常宁审计局副局长,局长李开丁是个很懂会计业务的人,曾在财政局工作了39年。1993初,农历年末,要给分管领导送礼。这是规矩。以往是送200元,分管领导有三个人,那么一共得送600元。但那一年我们听说其他局是每人送1000元,老李和我合计来合计去就犯愁了:按1000元的标准,就得要3000元,已大大超过局里的能力了,少了又拿不出手—我们最后决定不送。 过完93年的春节,老李就被调走了—到财政局当副局长。降职使用!什么原因,我现在也不清楚,老李人老实,也从来没和我说过个中原因。 相关专题:《求是》-《小康》杂志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