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访中俄边界最大陆路口岸城市满洲里(组图)

俄罗斯赤塔洲后贝加尔斯克镇的集贸市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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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俄双边贸易示意图

　　中央电视台经济半小时9月28日播出了探访中俄边界最大陆路口岸城市满洲里的节目，以下是节目内容：

　　今天我们来关注中俄蒙大通关，在中国国务院总理温家宝出访俄罗斯期间，中俄两国领导人宣布互相承认对方是完全市场经济国家，并完成了关于结束俄罗斯加入WTO谈判的文本草签工作，双方认为中俄经贸合作将获得新的推动力。那么中俄两国的经贸易合作开展得

究竟如何，当前又存在着哪些问题，《经济半小时》的记者来到中俄边界的最大陆路口岸城市满洲里进行了采访。

　　王燕是满洲里市的一位水果批发商，平均每两天，就会有一辆俄罗斯的集装箱大货车到她这里，装满水果后运往俄罗斯。

　　王燕：“这些苹果又好吃又好看。”

　　俄罗斯客商：“价钱呢？”

　　王燕：“价钱是每吨3500元，这和上次你买的苹果是一个品种，怎么样？喜欢吗？”

　　俄罗斯客商答：“非常喜欢”

　　每当听到俄罗斯客户这样的评价，王燕的表情都像是一朵绽放的鲜花，仿佛受到夸奖的不是苹果，而是她本人。5年前，王燕还是满洲里市一家企业的工人，辞职下海后，她做起了外贸，常常穿梭与中国的满洲里和俄罗斯的赤塔、乌兰乌德这些城市之间，她经营过木材、钢铁和服装，现在的生意则是把陕西的苹果出口到俄罗斯。据记者了解，这次出口的苹果是以每吨3000元人民币的价格购进的，而卖给俄罗斯客户的价格是每吨3500元人民币。王燕说：“现在有的时候能挣几十万元。”

　　在从事边贸的过程中，王燕学会了流利的俄语，也学会了用笑容面对客户。事实上，正是这些毗邻而居的俄罗斯人，使王燕的人生事业，发生了巨大的转折。王燕表示：“说实话吧，要是没有中国和俄罗斯的这个贸易，可能我就应该是一个小工人吧。”

　　在中国和俄罗斯的双边贸易中，被改变的不仅仅是中国的王燕，还有这位正在和王燕谈生意的俄罗斯客商伊万。伊万以前是俄罗斯一家国营企业的司机，而现在他自己跑起了水果生意。伊万说：“中国的水果很便宜，而且质量也不错。”

　　对于伊万来说，每吨3500元人民币的苹果确实是物美价廉，运到俄罗斯后，这些苹果的售价会大幅度提高，每吨折合人民币6000元，扣除海关关税之外，每吨可以赚好几百块钱。所以在这四年里，伊万常常开着他载重十几吨的大货车，往返于满洲里口岸。伊万告诉记者，“我不和其他国家做生意，只和中国做。”

　　在满洲里采访时，记者见到了许多像伊万这样的俄罗斯人，他们到中国采购服装、电器、蔬菜水果。在满洲里市最繁华的商贸区，俄罗斯人是最主要的购买者；在满洲里市的蔬菜水果批发市场，满载货物驶出大门的几乎都是俄罗斯的集装箱卡车；在满洲里口岸所开设的中俄边界互市贸易区，每天都有大量的俄罗斯人成箱成包地购买中国的服装和鞋袜，中国商品不仅为这些俄罗斯客商带来了巨大的利润，而且还为更多的俄罗斯老百姓装点了生活。俄罗斯游客说：“其他国家的商品我不买，我现在只买中国的。”

　　中国的王燕和俄罗斯的伊万，他们生活的变化和富裕，既得益于中俄两国的经贸合作，同时又促进了这种合作进一步发展。在中俄交界的地方，无论是中国的城市还是俄罗斯的城市，经济的融合正在不断加深。

　　位于我国内蒙古自治区的满洲里市，是我国最大的陆路口岸，在100多年前，这里就是中俄货物运输和人员往来的重要中转站。曾经有人这样评价满洲里：中国人到了这里像是到了俄罗斯，而俄罗斯人到了这里，像是回到了家。

　　这里是满洲里市的五道街，它是当地最大的一个商贸区，在这里工人有1700多家商户，我们可以看到，这些商户既有中文的名称，同时也有俄文的名称，事实上，在这里购买商品的消费者，他们绝大多数都来自于俄罗斯。

　　作为连接中俄的重要枢纽，边城满洲里的商贸景象一直是反映中俄双边贸易繁荣与否的晴雨表。2003年，中国和俄罗斯通过满洲里口岸的进出口贸易为30亿美元，占中俄陆路口岸贸易的60%。中国从满洲里出口到俄罗斯的商品主要是服装鞋袜、家用电器以及蔬菜水果，而从满洲里进口的俄罗斯商品则主要是石油、木材、钢铁和化工原料。内蒙古满洲里市市委书记杨汉忠告诉记者，“那么从经济关系上来看，我们这种天然的互补的，亲和力是客观存在的，关键是我们用什么样的姿态，用什么样的关系来推动它，两国都能利用两国资源，面向两个市场，用两国政策，实现真正的生产力，实现真正的富裕。”

　　在俄罗斯赤塔洲后贝加尔斯克镇的一个集贸市场，当地老百姓购买日用商品最常去的地方，据我们在这里调查发现，这里的商品百分之百都是来自于中国，而这里的商贩有百分之九十五，也是来自于中国。

　　后贝加尔斯克是俄罗斯赤塔洲通向中国的边境口岸，在地理位置与中国的满洲里对接，从满洲里市中心到后贝加尔斯克的市中心，公路里程只有十公里。走在后贝加尔斯克的集贸市场上，看着来自中国的服装、电器、蔬菜、水果，以及数量众多的中国商贩，你很难意识到身处在俄罗斯境内。事实上，后贝加尔斯克的本地居民，已经非常习惯于中国商品对他们生活的影响。一位俄罗斯后贝加尔斯克居民表示：“我全身上下，穿的都是中国服装。”另外一位俄罗斯后贝加尔斯克居民说：“我吃的水果，都是来自于中国。”

　　距离后贝加尔斯克500公里是俄罗斯赤塔洲的行政中心赤塔市，在这里你也常常能感受到中国的影子。大量的中国商人在这里创业淘金，在当地有70%以上的轻工产品和蔬菜水果都来自于中国。俄罗斯赤塔市市长米哈廖夫告诉记者，“如果没有对华贸易的话，当然会有其他国家来填补，赤塔市的市场空白，但那样的话由于距离太远，合作会非常困难，商品的价格也会，因为运费太贵而上涨。”

　　满洲里口岸不仅位于中国和俄罗斯的交界处，同时它还处在中国和蒙古人民共和国的交界位置。中蒙之间的经贸合作，同样在边界地带展现出了独特景观。

　　记者在新巴尔虎右旗采访的时候，没能赶上中蒙双方通关的日子。因此这个市场同俄罗斯后贝加尔斯克的市场相比，显得较为冷清。内蒙古新巴尔虎右旗市场商贩说：“中蒙双方通关的时候，蒙古国的老百姓来这里买的东西挺多的。”

　　商贩们告诉记者，他们都盼望着通关的时间能够早一天到来。在阿日哈沙特口岸，中国边防检查站的负责人告诉记者，1992年中蒙双方开关时，通关时间就规定为每季度20天，但现在双方贸易快速发展，这个延续了十二年的惯例已经越来越难以适应中蒙经贸合作的需要。内蒙古阿日哈沙特口岸边防检查站副站长王福生告诉记者，“开关初期过货量非常小，主要是一些农副产品，客流量也非常少，十年来客流量，过货量，都明显得到提高，可以说是突飞猛进的发展，特别是今年4月份开关期间，口岸的客流量超过万人，货物量超过万吨，创历史最高纪录。”

　　尽管中俄、中蒙的双边贸易正在快速发展，但目前经贸合作的水平仍然非常地低。2003年，中俄双边贸易额为157.6亿美元，中蒙双边贸易额为4.5亿美元，比起上千亿美元的中日、中美、中欧贸易额度来说，中俄、中蒙显然还有巨大的合作空间。

　　目前与中国有领土接壤的共有十几个国家，而俄罗斯和蒙古是与中国领土边界线最长，在中国的国际合作伙伴名单中，俄罗斯和蒙古显然都排在重要伙伴之列。进入90年代，中俄、中蒙在政治、文化领域的合作不断加深，可以说现在已经达到了一个很高的水平，但是经贸合作却一直滞后于政治和文化的合作。这种交往不平衡的情况为什么会出现，又该如何推动经贸合作，我们的记者在满洲里进行了调查。

　　满洲里铁路口岸，创建于1901年，是一个名符其实的百年口岸。目前中国和俄罗斯60%的进出口货物都是从这里通过。但是随着中俄之间经贸合作的不断变化，这座百年口岸正面临着严峻的考验。

　　今年4月，中国石油天然气总公司和俄罗斯尤科斯公司在石油管道的合作上出现波折，中石油向尤科斯公司购买的部分石油不得不放弃管道运输而走铁路，满洲里这座百年口岸竟然因为中俄两家公司的一次合作变动而出现了全线告急。内蒙古满洲里铁路站站长于广吉说：“感觉到压力非常之大，那时满洲里车站，接车基本线上接满了，作业基本是属于半堵塞状态。”

　　于广吉站长告诉记者，满洲里车站的通行能力为每月100万吨，目前已经是满负荷运行，增大石油的进口量，这就意味着必须减少其他货物的进口。据满洲里车站统计：今年4月由于加大了石油的进口，导致化工原料的进口比3月份锐减了30%，木材的进口锐减了24%。于广吉表示：“当时有很多货主来找我，甚至有的货主，拿着领导的批条来找我，让把他们的化工品类，把车接进来，它们也是国内的企业如果不接，也是有很多影响，但是当时这个矛盾突出，我们只有把石油，这个品类国家战略物资接进来，其他真是没办法。”

　　董宇是满洲里的一位木材进口商，在今年的4、5月间，他就曾多次找过铁路部门，想把自己在俄罗斯购买的一批木材运回国内。内蒙古满洲里市木材经销商董宇说：“已经签完约了，无法履行，没有车皮计划，往满洲里方向发不来，所以也就无法执行。”

　　事实上，在中俄两国的贸易通道中，不仅仅是中国的满洲里口岸常出现这种半堵塞状态，与满洲里接壤的俄罗斯口岸也同样存在着通行不畅的问题。俄罗斯水果商伊万表示：“冬天在口岸上，等待的时间很长，去年12月，今年1月，从中方出关的时候，在中方口岸等了一天一夜，然后在俄方口岸，又等了两天两夜。”

　　从中国满洲里口岸的入口，到俄罗斯后贝加尔斯克口岸的出口，这段距离不超过500米，但是由于通关能力低下，这位叫伊万的俄罗斯水果商竟然走了3天3夜。内蒙古满洲里市市委书记杨汉忠告诉记者，“这个瓶颈问题，是两国都存在，这个瓶颈问题已经成为，制约我们中俄两国贸易的一个大问题。”

　　杨汉忠书记告诉记者，由于历史原因，中俄两国的经贸合作长期处于较低水平，因此满洲里和后贝加尔斯克这两个口岸的通行能力问题也始终没能得到两国有关部门的重视。但近年来中俄两国的贸易持续高速增长，1998到2003的五年间，中俄贸易从54.8亿美元增加到157.6亿美元，平均每年增长24%，2004年上半年，增速更是高达39%，这种井喷式的增长使得中俄口岸通行能力低下的问题日益突出。2002年，时任国务委员的吴仪来到满洲里口岸视察，提出满洲里要进行大通关的试点，要探索一种通得更多、通得更快的口岸运作模式。杨汉忠说：“大通关既有经济的概念，又有政治的概念，没有大通关，我们的通过能力更差，我们的通过效率更低，那么就必然影响，我们的政治关系，它直接关系到中俄蒙三国，经济、政治、文化，各个方面，各个领域的合作水平问题。”

　　据杨汉忠书记介绍，近几年中国的满洲里、俄罗斯的赤塔和蒙古的乔巴山，三个城市的行政长官已进行了数十次的会晤，共同拓宽贸易渠道，提升合作能力已成为三方共识。与此同时，中俄蒙三国都在为各自的口岸拨付了巨资，用于扩能改造。在满洲里车站，记者看到五条新的火车轨道正在施工当中。而据了解，对面的俄罗斯口岸也在进行改造，事实上，谁先打破瓶颈，谁就能在双边贸易中占据主动，处于有利位置。于广吉表示：“2003年以来，后贝加尔斯克车站，它的通过能力比我们强，它始终是制约着我们，瓶颈在中方一侧，但是从2004年以来，我们的能力加强以后，瓶颈又在它方一侧，我们制约它。”

　　在采访中，记者了解到，满洲里的公路口岸也正在进行大规模的改造。目前满洲里口岸所采用的通行模式是客流和物流交叉通关，改造完成之后，旅客和货物将拥有各自的专用通道。内蒙古满洲里口岸办主任张敬华告诉记者，“客货交叉这种情况下，一辆货车的通关时间，大概在5个小时左右，分开之后，估计需要半小时左右。”

　　但设施的改造，仅仅只解决了大通关的硬件问题，而程序繁杂、效率低下，是当前大通关面临的另一个瓶颈。从2004年5月开始，满洲里口岸进行了一项名为“绿色通道”的通关流程改革。俄罗斯的海关人员直接进入满洲里办理报关手续,在满洲里的一家菜果市场，记者见到俄罗斯海关基金会驻满洲里办事处代表瓦列里先生，从今年5月至今，他已经为6万吨运往俄罗斯的中国菜果办理了通关手续。俄罗斯海关基金会驻满洲里办事处代表瓦列里说：“拉货的司机们，如果填写完，我手中的这些过货单据，就可以，在两个多小时的时间里，办完所有的通关工作，包括边检，海关，以及卫生检疫部门的手续，随后他就可以通过关口，出现在俄罗斯的土地上。”

　　瓦列里的工作不仅方便了中国的蔬菜水果进入俄罗斯市场，更为伊万这样的俄罗斯水果商打通了一条便捷高效的经营之道，像过去那样在中俄边界口岸堵上三天三夜的遭遇，可能将永远成为历史。俄罗斯赤塔市市长米哈廖夫表示：“请相信，用不了多久，俄中之间的贸易额，就会成倍增长，而不是百分率增长，我对此深信不疑。”

　　在中俄联手打造大通关的同时，中蒙边界的口岸改造工作也拉开了帷幕。目前中蒙在阿日哈沙特口岸的通关时间每季度只有20天，这个时间上的瓶颈问题正随着中蒙经贸合作的扩大而逐步得到消除。内蒙古阿日哈沙特口岸边防检查站副站长王福生说：“根据这样的客流量的发展，和货物量的提高，口岸过去每季度20天的开关时间，是远远不够的，也必将朝着每年集中开关，或者是全年开关的方向发展。”

　　中俄蒙之间的大通关似乎正在渐渐显露轮廓，三方都对未来的经贸合作充满了憧憬，但显然，对于紧密接壤，有着复杂历史交往的中俄蒙三国来说，大通关似乎还有着更为丰富的含义。内蒙古满洲里市市委书记杨汉忠说：“没有经济支撑的政治合作是脆弱的，应该着力解决经济合作，这个短板问题，必须按照市场经济条件下，双赢互动，不要去搞纷争，经济就发展了，政治就稳定了，这是历史的事实，俄罗斯，包括蒙古，特别是边界地区的人民，对这个问题，认识得非常深刻。”

　　经济合作，是政治、文化合作的基础，这是几十年来被现代国际关系史反复证明的一个真理。在所有经贸合作发达的区域，战争的阴影更少，人民的生活也更富裕，比如开放了统一市场的欧盟诸国，比如建立了自由贸易区的加拿大和美国。俄罗斯和蒙古作为中国北方边界的重要邻国，可以想见中俄、中蒙未来的经贸合作会有巨大的发展空间，而在其中，也蕴藏着巨大的商机。

　　记者：张凯华 徐胜

　　中央电视台经济频道 《经济半小时》 首播时间：21：30

　　重播时间次日：12：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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