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浙江瘾君子海上戒毒:在海浪和辛劳中与自己搏斗


http://www.sina.com.cn 2004年10月07日22:41 南方周末

  微腥的海风里,浙江温岭石塘渔港塞满了渔船。9月16日这天,上千条船将从这里出发,开始为期半年以上的远洋航行,近至日本、韩国,远到东非、西非。

  这些船中,有18艘挂着“帮教船”的牌子,各带着一个上船戒毒的人。这些人大多是经历过强制戒毒、劳动教养仍复吸的,上船前都签了自愿戒毒协议书。

  船员们都清楚船老大定下的规矩,不许在谈话中提及“毒品”,以免加重吸毒者的毒瘾。

  这些船中更多的是几年前就在海上戒了毒的人。他们大多已成了职业渔民,还有3人做了船老大。

  海上戒毒源出民间智慧

  温州一带,只有石塘人以捕鱼为业,外来人口因此多起来,“一条船9个船员,5个都是外地人”。随着外地人进镇的,还有毒品,“一些外地人也到我们这里贩毒!”镇政府禁毒办的朱正德感到打击起来太难。

  石塘镇有60个村,几乎村村都有吸毒人员。朱正德给这些村列了表,每季度更新一次。本报记者看到,一个村子只有不到2000人,但去年就有17人吸毒,本季度又多了3个。

  海上作业是高风险的职业。上辈人自己在海上吃够了苦,就不想让下一代走同样的路,镇里一些青年人不屑于打鱼,整天在家闲着,懒散中消磨了意志,成了毒品的俘虏。朱正德很无奈,“现在家长走后门都要送孩子参军,就怕孩子学坏了。”

  1997年9月,大黄泥村村民李楠(化名)被当船老大的父亲带上了渔船。李楠初中毕业后一直赋闲在家,后来染上了毒瘾,两年进了3次戒毒所。父亲不愿看着孩子就此废掉。当时,他连让儿子进监狱蹲一年的主意都想了,“但这样孩子一辈子不就有阴影了?”

  一次出海打鱼,整整7个月没回家,一个船工抱怨说,船上就像蹲监狱,整天除了30平方米的甲板外,哪儿都去不了。船老大眼睛一亮,“对,让儿子跟我出海打鱼,又能劳动,又能戒毒!”

  1997年9月,李楠跟父亲上了船。次年3月,李楠下船,从此再没碰过毒品。

  这个来自民间的智慧给镇禁毒办带来了灵感,“石塘镇有渔船2400艘,一次出海整整7个月不靠岸,吸毒者上船不就可以切断毒友和毒源了吗?”

  镇禁毒办很快制定出海上戒毒程序。1999年2月,开始小规模试验,只有12艘船带了吸毒人员。2001年时,增加到30艘。现在,有120艘渔船执行着这一任务,参加“海上帮教”的戒毒者已有107人。

  戒毒后当上“大管轮”

  船老大杜师傅领记者上他的船参观。渔船中层是船员休息舱,7个长度不到1.5米的“小橱子”就是船员的卧室。

  这艘船现在的“大管轮”(注:负责渔船的维修工作),曾在“小橱子”里度过了近半年的戒毒日子。

  几年前,“大管轮”办过一个机械维修厂,后来吸毒吸掉了几十万元,把厂也卖了。那年8月,他上船戒毒。

  “第一个月毒瘾发作了五六次,脸色发青,呕吐。第二个月就可以擦擦甲板,给鱼虾分分类。”船老大杜师傅说,“走之前,父母还担心他毒瘾发作跳海,上船后大家都紧紧看着他,上厕所也不放过。”船偶尔靠港几天时,全船的人也都盯着他,防止和毒友接触。

  他在船上学会了打鱼,但最拿手的还是维修技术,并因此当上了“大管轮”。

  “也怪,他在海上和父母通过‘单边带’(注:渔民专用的一种海上收音机)说话,态度明显比在岸上好。他几次跟我们说很想家。以前在岸上父母盯着他戒毒,他躲都来不及。”杜师傅说。

  “在戒毒所里,睡觉时间长,还不干活;而在船上,睡觉时间短,干活时间长。每5个小时起一次网,一天只能睡4个小时。我已经习惯了打鱼的生活,甚至开始喜欢大海了。”“大管轮”说。

  海上生活让“大管轮”彻底戒掉了毒瘾。去年上半年他结了婚,现在最大的愿望就是做船老大,有一条属于自己的船。

  海上,自己和自己较劲

  在海边靠近船厂的小诊所里,记者见到了已经有个两岁儿子的杨辉。他脸色白净,眼睛很有神采,看不到一点吸毒者的阴霾。杨辉很自豪,“我儿子再也不会有一个吸毒的父亲了。”

  几年前,杨辉上了父亲入股的船。刚开始毒瘾发作,7天吃不下饭,他就吃带上船的巧克力和水果,拼命吃,拼命吐。7天后人只剩下80斤重。

  船老大给他喝新鲜的鱼汤,他觉得舒服了许多,但毒瘾仍像一个挥之不去的恶魔纠缠着他,出海不久,他就有了再吸的念头。在枯燥的海上航行中,他只能通过对讲机和“单边带”,与其他船上的朋友聊天。

  深夜,船员们都熟睡后,对讲机里传来了蛊惑人心的声音———如果你要毒品,温岭一带的毒贩子能送来,在渔船靠岸时交易。

  这话让他变得脾气暴躁,特别是船老大有次错怪他把有用的东西扔到海里时,他真想坐上送物资的运输船回港,买毒品吸上哪怕一口。情绪最坏的时候,他甚至想跳海,可渔船已经到了南太平洋,跳下去只能淹死。

  渐渐地,杨辉开始和船员一起打鱼,干杂活,和8级台风斗。身体也胖起来,3个月后体重到了120斤。

  和大海、蓝天做伴,他浮躁的心慢慢平静下来。“我每天空下来的时候就坐在甲板上,望着茫茫大海,而自己的未来就像这海一样,看不到目的地,”他叹了口气说,“过去吸毒的每一个痛苦细节,一时间都闯到脑海里来。”

  他从医科大学毕业后回乡开了诊所,到温岭市进修时,生平第一次吸食了毒品,“就0.3克,我是搞医的,以为自己没事,有毅力。”但这一次大胆尝试后,他再也放不下毒品。

  “我也去过戒毒所”,在那里住了23天,开始一周每天服用美沙酮,后来就干忍着,“当时一共10个人,毒瘾都重,我们在里面交换了电话号码,出来后第一件事,就是给那几个人打电话买毒品。”

  他也曾买回大把的戒毒药,强制自己戒毒,“10个月中,一共戒了43次,也复吸了43次”。

  茫茫大海上,他不知道自己想了多久,也不知道吸毒的念头沉浮了多少次,直到海上航行的第六个月,“有一天,我突然发现自己对毒品的心已经死了。”他反复对记者说这句话。

  坚持到第八个月,他回到了岸上继续开诊所。第三个月,他为了试验自己的意志力,去了一次夜总会,和朋友们一起喝酒,快喝醉时,一个朋友拿出摇头丸在他面前晃,“我找了个借口走了。从那一刻起,我知道自己真正能摆脱毒品了。”

  村里吸毒的年轻人后来陆续上了船。他们出海回来会找杨辉聊天,向他讲述海上的心理斗争。“我告诉他们,我也在矛盾中熬过了6个月。”杨辉说。

  据石塘镇禁毒办统计,4年来参加海上戒毒的107人中,已有99人没有复吸,戒毒成功率超过90%。已在海上打鱼20多年的船老大杜师傅说,“我们渔民的下一代千万不能毁在毒品手里。”

  目前,浙江省公安厅正着手将这种成本低、效果好的戒毒方法,在宁波、舟山、温州等沿海地区全面推广。本报驻沪记者 沈颖 实习生 陈中小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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