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移民被冤20载上诉之路漫长曲折(组图)

图：律师陈力士将案件拍成纪录片《为王建展争取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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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2004年9月8日,王建展的支持者在法院外声援

　　美国司法公正受疑问

　　不久前，美国《纽约时报》华裔记者陈戴维被美国最大的亚裔新闻工作者组织--美国亚裔记者协会授予民权与正义奖，表彰他在过去的5年中，以坚忍不拔的毅力连续报道中国移民王建展蒙受司法不公的案件。

　　此番得奖不仅让陈戴维本人备受关注，王建展一案更是引发人们对美国司法公正的疑问和思考。2004年9月8日,审理此案的法官劳利斯面对大量新的有力证据，拒绝对案件进行重新审理，王建展在上诉的漫漫长路上又一次遭受挫折。

　　替罪羔羊

　　1983年王建展因卷入一起抢劫案而被捕入狱，在纽约上州的克林顿监狱服刑。两年后狱中一场突如其来的谋杀案再一次将他抛入万丈深渊。

　　当时，黑人囚犯朱利叶斯在监狱操场上被杀，尽管同时在操场放风的犯人有800多人，但只有王建展和另一名华裔囚犯张子坚被当作嫌疑犯，因为案发时在120多米之外24米高的了望塔上值勤的狱警路比埃称，看到凶手在猛击一名黑人囚犯后与一名华人讲话，他确认凶手就是王建展。

　　检方的另一名证人———同监囚犯德尔法瓦声称，自己当时从5米开外的地方看到王建展用手猛击朱利叶斯，后者当即倒地。尽管王建展从一开始就竭力申辩自己无辜，他甚至连朱利叶斯是谁也不知道。一些目击案件发生的同监犯人也证明王建展不是凶手，真凶是西裔囚犯古铁雷斯。但是检方仍然判定王建展有罪，并在没有找到任何直接物证和杀人动机的情况下，宣判他25年至终身监禁。

　　从蒙受不白之冤之日起，王建展就开始了旷日持久的上诉努力。尽管多次上诉法庭辩论中，辩方以大量事实表明，当初这一案件审理和判决中，在程序和具体操作上存在一些重大问题，辩方还多次提供新证据，但令人不解的是，有关司法当局面对大量确凿的新证据，却采取视而不见的态度，一再拒绝重新审理此案。

　　冤情难申

　　据由美国各界人士组成的王建展正义委员会分析，王建展案件之所以迟迟不能得到公正审理，是因为监狱当局害怕死者家属控告，于是找一个替罪羊，以此了结这桩命案。王建展作为当时在克林顿监狱为数不多的华裔囚犯之一，既没有合法身份，也没有什么钱，又不会说英语，在美国举目无亲，自然成了他们栽赃陷害的理想目标。而上诉意味着司法当局要推翻自己的判决，这对美国公民来说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更何况王建展是一个一文不名的非法移民。

　　由于王建展所处的弱势地位，他的合法权益在案件审理过程中很容易被剥夺。例如，王建展当初根本没有钱请好律师为自己辩护，一家华人报纸采访王建展的一名律师时发现，他仅在审判前一个月见过自己的当事人一面。这位律师也坦言，他对王建展的了解极其有限。

　　此外，当时王建展几乎不懂英语，庭审时法庭才找来一个讲普通话，但没有从事过法律专业口译的人作翻译，而王建展讲的是福州方言，这使两人在沟通上也不顺畅。更为严重的是，当年地方检察官还隐瞒证据，辩方拿到的刑事调查局报告，比原件少了十多页，而缺少的部分包括一名囚犯的目击证明，证明真凶是古铁雷斯。直至今日，现任克林顿县检察官和纽约警方仍然拒绝公开完整的刑事调查报告，王建展正义委员会指出，这侵犯了王建展的人权和宪法权，违背了信息自由法。公正难得

　　王建展在美国这个号称有相对完备司法制度的国度所受到的不公正待遇引起了一些美国人士的关注和同情。这些人联合起来，成立了王建展正义委员会，并举行其他声援王建展的活动。

　　1999年10月，王建展正义委员会聘请了有经验的私人侦探巴利，寻找知情人，挖掘新证据，案件因此发生了转机。巴利通过多方调查，找到了古铁雷斯的家，古铁雷斯已于2000年因吸毒过量而死。他妻子证明说，她丈夫服刑时，为了报断腿之仇而杀了朱利叶斯。随后巴利又找到了当时检方的主要证人德尔法瓦。德尔法瓦当年为了换到离家近一点的监狱而在狱警的诱导下作了伪证，多年来一直受到良心的谴责，如今面对侦探的询问，他终于说出了事情的真相：他根本没有看到王建展杀人。

　　2003年9月，基于新证据出现，克林顿县地方法官劳利斯同意开庭听取新证据。德尔法瓦等8名证人先后在法庭上作证。他们在证词中都明确表示，古铁雷斯因打电话与朱利叶斯发生口角，朱利叶斯伙同他人将古铁雷斯的一条腿打成残疾，古铁雷斯多次向他人表示要报仇。有的证人看到一名瘸腿的囚犯刺了另一个犯人的脖子，然后走开。多名证人还证明，王建展当时根本不在案发现场。

　　当被问到既然知情，为何当初不站出来说明真相，当时在监狱服刑的证人们都回答说，在监狱里告密可能被杀掉，大家为了自保，都三缄其口。然而，劳利斯法官否认了对王建展有利的所有新证据，声称这些证据“不可靠，不可信”，拒绝了王建展要求重新审理此案的请求。今年9月8日劳利斯法官故伎重演，再次宣布新证词无效，拒绝重审王建展一案。

　　继续上诉

　　王建展的律师赫勒斯坦是纽约布鲁克林法学院的教授。他应代理王建展一案的宪法权利中心之邀，于2001年加入了王建展的辩护律师团。他在9月8日的法庭辩论上列举了大量确凿证据后表示，假如还不足以证明王建展无辜，“那我就无能为力了”。

　　辩护律师团表示，他们将继续向高一级法庭上诉。据参与辩护的律师陈力士说，还可以宪法权利被侵犯为由，提出申请联邦人身保护令，要求释放王建展，不过他指出，这种请求极少获得批准。

　　假如上诉之路走到尽头，那么王建展还要等至少13年，即2017年才有条件申请假释出狱，那时他就54岁了。在监狱的高墙内度过了青年大好时光的王建展消沉过、怨恨过。从陈力士拍摄的一部关于他的纪录片来看，苦难人生的磨练已经使他更加成熟、坚韧，即使是谈起自己这些年的磨难，王建展仍然语气平和，不愤怒、不哀伤，只是有时微微低头若有所思，眼中流露出淡淡的忧伤。在接受记者采访时，他说他已经不再把赢得上诉作为是否成功的标准，他只是想使这个制度好一点。他表示不会放弃洗刷清白的希望，因为那是“最基本的人性，是梦想和希望”。

　　·王波·（新华社供本报特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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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同情和帮助王建展美国人士有民权积极分子、律师、艺术家、工人。他们来自各个族裔、分布在美国各州。其中纽约著名民权活动家、日裔美国人家山由利在发起成立王建展正义委员会和其他声援王建展的活动中发挥了重要作用。

　　家山由利和她的家人曾在二战期间被关入专门关押日裔美国人的集中营，深受种族歧视之害的她后来成为一名为少数族裔争取平等权利的民权活动家。家山由利得知王建展的情况后，立即写信给他，还多次带着食品到狱中探望他。在她的积极推动下，热心为王建展伸张正义的亚裔各界人士1992年组成了王建展正义委员会，他们聘请律师和私家侦探，举行记者招待会以及游行抗议和筹款活动，以各种形式向社会各界说明王建展案件的真相，向司法当局施加压力。

　　在声援王建展的各界人士中，《纽约时报》的华裔记者陈戴维也发挥了巨大作用。王建展案件虽然在华人社区引起巨大反响，但是除了一些中文媒体外，英文主流媒体对此几乎没什么反应。1999年陈戴维采写的相关长篇报道在《纽约时报》刊登，引起一定反响。记者在敬业精神的驱使下，他开展了独立调查，先后采访了克林顿监狱的囚犯、工作人员、死者家属。陈戴维有关这一事件的多篇报道帮助美国民众了解了王建展案件，也鼓舞了那些相信王建展无辜、并一直在为他伸张正义的人们。《纽约时报》的助理总编麦克·黑尔称赞陈戴维，说他是唯一一名对美国刑法制度侵害亚裔人士民权案例以及亚裔社区维护少数族裔权益的斗争加以报道的主流媒体记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