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华文媒体记者的南非遭遇:我习惯了被抢劫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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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ttp://www.sina.com.cn 2004年10月26日10:43 国际先驱导报 | ||||||||||||
国际先驱导报南非特约记者赵警康报道 自1995年3月来南非,我曾多次遭到武装歹徒抢劫,但这样的经历在南非实在是太普通了。记得1998年,我在南非约翰尼斯堡附近一个叫斯普林斯的城市遭到几名持枪歹徒抢劫,当我去当地警察局报案,做笔录的黑人警官听说我只遭抢但没有受伤时,高兴地恭喜我:“Very luck(非常幸运)!”他还安慰我说,我不是唯一倒霉的,这天已经有32个人来他这里报案遭抢了。
可以这样说,在南非没有被抢过的华人为数不多,大家听说谁被抢了,已经不感到太惊奇了。 深夜撬门声撬开平静生活 1997年,我妻子在斯普林斯市开了一家店,开张的第二天,一到店里就发现后窗的铁栅栏被撬开,店里的红外线警报器也被人动了手脚,小偷将店里一大半的货物偷走了。新安装的铁栅栏怎么质量那么差?我无意中发现,小偷在作案时,好像知道靠后门的红外线探头是坏的,而从后窗潜入后,只偷坏探头范围内的货物,另一边柜台里的价值更高的手表、家用电器等贵重商品却一点都没有被动过。莫非是做铁栅栏的人干的?不过闻讯而来的警察告诉我,这只是怀疑,不能算是证据。 因为店里的后窗坏了,为防止小偷再来光顾,我自那天起,夜里就睡在店里。一周后的一个夜晚,我突然被一阵奇怪的声音惊醒。 我稍稍定了下神,发现这是撬后门的声音,于是我马上一面打电话给妻子让她立即报警,一面按响了直通保安公司的报警电钮。也许是我打电话的声音被正在撬门的盗贼听到了,我听到撬门声咖然而止,随后是一阵凌乱的脚步声由近而远,四周很快恢复了平静。 几分钟后,有人用力敲我的店门,原来是保安公司听到报警电钮赶了过来。他们手持上了膛的来复枪,小心翼翼地打开后门,搜了半天也没有找到任何人。他们告诉我,后门的铁锁已经被撬坏了。在我建议下,他们决定开着车去附近搜查。 没过多久,一阵刺耳的警笛从远处呼啸而来。我看了一下表,离我打电话给家里的时间足足过了一小时十五分。我心里埋怨警察行动迟缓,但走出店门却着实吓了一跳,原来警察开来了七八辆警车,整个架势颇像后来我采访的反恐怖演习。 直到几年后,我自愿参加协助警察夜间巡逻的行动时,想起当年十多个身穿防弹背心、手持冲锋枪的警察冲进我家商店的情景,我才明白以南非现有的警力,要凑成那夜去我店里的车队,的确需要很多时间。 谁会想到,这种胆惊受怕的日子会成为我后来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抢,我历历在目 有时,仅仅丢些东西还算是幸运的。 两年前的圣诞节前夕,我妻弟遭一伙歹徒抢劫。为首的强盗二话不说,上去就照着我妻弟胸口一刀,万幸正好捅在他胸骨上,才没刺穿胸部。歹徒又朝他大腿上捅了一刀,这一刀刺在动脉上,当时血就喷了出来。歹徒抢走了车钥匙,又将我妻子和她弟弟关进货车后箱,我妻子赶紧找了个塑料袋当止血带,替她弟弟扎上。然后,她用力将后箱门踢开,抱着她浑身是血的弟弟到公路上拦车,绝望的大声呼救,但一辆辆车绕过她而开走,后来她看到有辆警车路过,便急忙去拦截,但这辆警车也绕过她开走了。幸好,妻子后来在她昏迷的弟弟口袋里发现未被歹徒抢走的手机,打电话给正在报社上班的我。我急忙报了警,又通知在附近的朋友前往救援,才算救了我妻弟的命。 也许是工作的缘故,我遭遇抢劫的机会可能比一般华人要多。 2002年7月6日,我随旅居南非的台湾侨团坐大巴士去斯瓦济兰。在出豪登省的N12高速公路上,我们的大巴被一辆交警车拦下,两名身穿交警制服的男子指控司机超速行驶,将他拷了起来。同车人正想与之理论时,路基下冲出十几个手持长短枪械的歹徒,将车上46名乘客洗劫一空。 几天后,南非警方抓获了那两名嫌犯。两名嫌犯中一人为现役警员,一人为退休警察。经过繁杂的指认过程,两名嫌犯被正式推上法庭。两年中共开了两次庭,第一庭几十名证人等了半天,法官以找不到中文翻译为由而决定延期开庭。尽管当时不少证人表示自己在南非长大,在南非读的大学,英文根本没问题,法庭还是宣布延期没商量。 又等了两个月,法庭第二次开庭,法官接受了辩护方律师提出的申诉理由,在他这两名当事人家中搜出的物证是南非警察栽赃的,宣判此案不成立,两名取保候审的嫌犯当庭释放。于是,十几个受害人只有无奈地看着这两名抢劫团伙的成员大摇大摆地搂着妻子走出法庭。其中一人还将法庭宣判令示威地向出场听审的华人一扬,得意的大声喊到:“I am free(我自由了)。”在场的华人受害者面面相觑,不敢相信自认为铁证如山的案件会得到这样的结局。 抱怨无门 我自己也曾面对这种哭笑不得的结局:当年家店被抢之后,我向法院控告装修保安铁栅栏的商人工程质量太差,法官竟然判决因为我已经将工程款付给那位承建商,那就意味着认同了他的工程质量,因此,承建商不用负任何责任。我气不过,就问法官,假如他们全家吃了他太太买回家的肉都中毒死亡了,肉店老板是否也不用付任何责任,因为他太太能把肉拿回家煮给全家人吃,肯定是已经先付了钱的,也等于已经承认了这肉是没问题的。那法官不知是没听懂我的烂英语,还是不屑回答我的问题,只是干脆地将手中的锤子“咚”地一敲,宣布结束。 在南非,有这样一句评价警察的话:“你们不用总是来告诉我,我们的警察有多么烂,因为我们就是这么烂。”1999年,我在斯普林斯市帮妻子临时看一下店,一位我熟识的警察唐来到我店里聊天。突然,另一条街传来激烈的枪声,有人跑过来说,一伙强盗正在抢劫隔壁街的银行,我看到唐仍然安稳地坐着,就问他为什么不去抓强盗。唐的回答则让我惊奇不已。他说,他没有带对讲机,现在也没人通知他去抓强盗,他当然不必去。再说,万一他在抓强盗时被打死,他老婆会带着他的抚恤金跟别人走的。唐最终也没有去抢劫现场。一位在外交部门的朋友告诉我,有位当地警察曾亲口对他说,他绝不会为了这每月3000兰特的薪水去拼命! 我想,我已经学会不向他们抱怨了,因为这没有用。如果我们还想在南非居住,我们必须学会忍受。否则,就象马先生一样,毅然离开这里。我们应该懂得,这是别人的国家,我们除了适应以外,既不可能要求别人按照我们的需求来管理它,更没能力自己动手来改造它。 我们永远不要忘记,这里是南非。#(作者系《南非华人报》首席记者) 相关专题:两名中国人在南非遭劫匪枪击遇难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