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旦净末脸常变 忠善美丑谱传情

　　记者 孙薇/城市快报

　　红、紫、黑、白、蓝、绿、黄、老红、瓦灰、金、银……颜色各异的脸谱让记者眼花缭乱。天津市文史馆馆员、市艺术研究所研究员黄殿祺告诉记者，目前戏曲不景气，如何培养下一代人对戏曲的兴趣，还得靠脸谱。他耗费了十几年的时间，四处搜集，才画了47个戏种、4000余个脸谱。即使是这样，他还是说还有很多很多的脸谱在民间没有收集到……

　　黄殿祺告诉记者，戏曲是一种古老的艺术，喜欢戏曲的年轻人是越来越少了，如何培养下一代人对戏曲的兴趣，就得靠脸谱。脸谱从戏曲舞台上走下来，戏曲不景气了，可是脸谱却越来越火了，已经成为国内外人们喜爱的一种艺术品，甚至是一种旅游文化商品。

　　脸谱分善恶 清宫贡献大

　　到底什么是脸谱呢？黄殿祺告诉记者：“‘脸谱’是指中国传统戏剧里男演员脸部的彩色化妆。当然，极少数女花脸也是有脸谱的。这种脸部化妆主要用于净(花脸)和丑(小丑)。它在形式、色彩和类型上有一定的格式。内行的观众从脸谱上就可以分辨出这个角色是英雄还是坏人、聪明还是愚蠢。”

　　将脸谱画成册对戏曲做出了巨大的贡献，这还应该归功于清朝宫廷。据黄殿祺介绍，在宫里演戏规矩特别大，而且还有谱，稍稍错一点就会挨板子。为了将这些规矩固定下来，宫廷画师就把京剧里各个人物的化妆、服装照样画在纸上，集绘成册，形成扮相谱。再往后演戏的化妆、服装都得照谱办事，不能出错。所以说脸谱是京剧借鉴了地方戏的特色由宫廷固定下来的。再后来，清朝灭亡了，那些没什么钱的遗老遗少们为生活所迫，但又不屑做工，就照着记忆做脸谱，卖脸谱来讨生活。就这样，脸谱流向了民间。

　　用色细讲究 图案廿三种

　　黄殿祺告诉记者，在没有研究者将脸谱画成册时，怎样画脸是师徒相传的。他说：“如果师父会40出戏，就会画40种脸谱。他每教会徒弟一出戏，也就教会了徒弟一种脸谱的画法。以前戏曲界的门户之见很重，没几个不藏私的，就连师父带徒弟也是，自己总会留下一两出戏不教给徒弟，也就意味着藏下了一两种脸谱的画法。徒弟再有徒弟时也会私藏一两出戏啊，如果一直这么下去，戏会失传脸谱当然也都没了。”可见将脸谱集画成册有多么重要。黄殿祺花了十几年的时间也不过才画了47个戏种，4000余个脸谱，还有很多很多的脸谱在民间没有收集到。

　　他随手从书桌边抽出一张宣纸，拿起毛笔很随意地那么一勾，一个人脸的外形就诞生了，他一边画一边向记者介绍：“从色彩上说，现在的京剧脸谱有红、紫、黑、白、蓝、绿、黄、老红、瓦灰、金、银等色，这些色彩逐渐从人物自然肤色的夸张描写，发展为性格象征的寓意。一般说来，红色描绘人物的赤胆忠心；紫色象征智勇刚义；黑色体现人物富有耿直的高贵品格；水白色暗寓人物生性奸诈、手段狠毒的可憎面目；油白色则表现自负跋扈的性格；蓝色寓意刚强勇猛；绿色勾画出人物的侠骨义肠；黄色意味残暴；老红色多表现德高望重的忠勇老将；瓦灰色寓示老年枭雄；金、银二色，多用于神、佛、鬼怪，以示其金面金身，象征虚幻之感。”

　　“图案千变万化，但概括起来大致可分为18种净角谱式和5种丑角谱式。整脸、揉脸、三块瓦脸、花三块瓦脸、老三块瓦脸、六分脸等属于净角谱式，而丑角谱式则有文丑脸、小丑脸、老丑脸、武丑脸、小花脸。”说着，一张《铡美案》中包拯的面孔跃然纸上，黄殿祺用黑棕色为包公涂面，黑色勾“泰山眉”、“丹凤眼”提示他铁面无私，正直果断；眉眼之间印堂上用白色勾绘形如笔架的“山”字，黑白对比，显示包拯明辨是非，执法如山；两道紧锁的白眉，表现他忠耿率直和忧国忧民的心情；脑门正中勾上一个白色月牙，说他廉洁有若皓月，象征他能昼断阳、夜断阴的传奇本领。

　　画脸较容易　纸上画谱难

　　黄殿祺说：“别看我在纸上画脸谱很容易，但让我对着镜子在脸上画可就难了，同理，别看戏曲演员在脸上画得挺容易的，但是纸上画起来可就难了。”用黄殿祺的话说，就是没个三五年的功夫画不成。

　　听黄殿祺说，那时候他还在戏博当馆长，有个人拿了本据说是金少山画的脸谱给他鉴别，有章有据，似模似样。可黄殿祺这人爱琢磨，不可能啊，画得太好了，一点儿都不像是戏曲名家画的脸谱。要知道，名角通常在脸上画，立体的，对着镜子看到的距离不一样，左右两边的手法不一样，甚至得笔手并用，才能画出漂亮的戏妆。让他们在纸上画，平面的，只能用笔，什么都是等距离的，可就画不好了。再说了金少山平时演出练功授徒还忙不过来呢，哪有空画这个呀。最后通过对纸张的鉴定，黄殿祺断定那张脸谱绝对不是金少山所画，就拒绝了他。

　　蝙蝠由正改歪

　　“钟馗”命运精显

　　在黄殿祺的家里随处可见制作脸谱的小泥脸，他能够随便拿起一个就数出角色的名字、戏种。他拿出两张图来，每张图上各有8个脸谱，虽然画的都是一个人，但却各不相同，黄殿祺解释道：“左边这张是孟良在8个戏种中的脸谱，右边这张是京剧8个流派里窦尔敦的脸谱。你看，他们虽然各不相同，却又有规律可循，比如说孟良脸上的色块是一致的；你再看，窦尔敦脸上都有他惯用的兵器护手钩。”

　　脸谱，顾名思义，就是照着谱画脸，为何还会有这么多的不同呢？黄殿祺解释道：“脸谱虽然是勾脸的谱，但并不代表勾脸时必须照搬脸谱，演员要根据自己的脸形、表演特色和所演剧目，把脸谱勾活，才能生动地体现出剧中人物的外貌和性格特征。也就是说我们鼓励演员创新，但也要讲原则，要有利于人物的塑造。已故京剧大师厉慧良自创的钟馗脸谱就是很好的例子。”

　　“钟馗”这个人物家喻户晓，是个正派人物。钟馗进京应试，皇帝见其面貌丑陋不准其参加殿试。钟馗愤而自尽，死后被玉帝敕封为驱邪斩祟之神。秀才杜平仗义掩埋钟馗尸骨，并转奏唐皇封钟馗为钟南山进士。钟馗感念杜平之德，且因生前曾以妹许杜，遂于夜间率鬼卒折返故里，送妹出阁，与杜平成就百年之好。因此在京剧里表现钟馗这一人物时，则因其恨福来迟，所以在其脸上绘上象形的蝙蝠，额头处还有一个正的金色蝙蝠。

　　而厉慧良则认为，钟馗是得了福，但这个福是他丢掉自己性命得来的，所以把额头处的那个蝙蝠由正改歪，比喻福最后也没到钟馗身上，反而招来横祸。

　　黄殿祺高度赞扬了厉慧良的创新，他说：“别看改动不大，只是将蝙蝠画歪了，却恰如其分地道出了钟馗这个人物的命运，完全符合其性格。后来厉慧良的徒弟再演《钟馗嫁妹》时用的也是这个脸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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