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北巨贪李友灿每天受贿5万元 索要专车运钞票

2004年9月10日李友灿因受贿罪一审被判处死刑。燕赵晚报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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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昨天，河北省高院对河北省原外贸厅副厅长李友灿受贿案公开宣判，维持一审死刑判决。 有“河北第一贪”之称的李友灿，在一年多的时间里，利用职务上的便利疯狂收受、索取他人财物共计人民币4744.44万元，平均月受贿170多万元，其受贿数字之大已破了“全国纪录”。

　　河北省高级人民法院29日在保定市对河北省原外贸厅副厅长李友灿受贿案公开宣判，

依法裁定驳回李友灿的上诉，维持衡水市中级人民法院于9月10日作出的一审判决。原判决以受贿罪判处李友灿死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没收个人全部财产；追缴的赃款、赃物及扣押的财产上缴国库；未追回的赃款继续追缴。

　　河北省高级人民法院经审理查明，上诉人李友灿在担任河北省政府对外贸易经济合作厅副厅长兼河北省机电办公室主任职务期间，于2001年8月至2003年4月，接受北京森华创业汽车贸易有限公司法人代表丁宁的请托，利用职务之便，要求河北省汽车(集团)有限责任公司总调度室副主任朱冀蕾、唐山冀东物贸有限责任公司副总经理贺立新，将两个公司及下属企业获批的1239个汽车进口配额指标，分五次提供给丁宁的公司使用；2003年4月，李友灿还将向唐山冀东物贸有限责任公司索要的10个配额交给丁宁。为此，李友灿先后收受丁宁给予的人民币现金4723万元。2002年4月，李友灿利用职务之便，通过贺立新向唐山冀东物贸有限责任公司所属企业唐山冀东机电设备公司索要价值19万元大众高尔夫轿车一辆及手续费共计21.44万元。

　　河北省高级人民法院二审审理认为，李友灿身为国家工作人员，利用职务上的便利，为他人谋取利益，非法收受、索取他人财物共计人民币4744.44万元，其行为已构成受贿罪，且受贿数额特别巨大，其行为严重破坏了国家机关的正常工作秩序，侵害了国家工作人员职务的廉洁性，败坏了国家工作人员的声誉，犯罪情节特别严重。李友灿归案后，虽能如实供述所犯罪行，提供赃款去向，认罪态度较好，部分赃款赃物已被追回，但不足以从轻处罚。原判决认定事实清楚，证据确实、充分，审判程序合法，适用法律正确，量刑适当。

　　每天受贿5万元

　　有人计算过，李友灿平均月受贿170多万元，平均日受贿超过5万元。一个曾经家境贫寒、在党的领导下立过战功的人，一个前途无量的厅级干部，何以“光环”蜕尽，在如此短暂的时间里“为钱疯狂”？

　　一年多贪破“全国纪录”

　　河北省外贸厅副厅长兼省机电办主任，正是这个许多外行人看起来并不显眼的职位，因其拥有全省汽车进口配额的分配大权，给李友灿带来了“发财的机会”。

　　据北京森华创业汽车贸易有限公司总经理丁宁交代，2000年初，他与李友灿在北京一家高尔夫球场相识，得知他是河北省机电产品进出口办公室主任，丁宁非常高兴。同年四五月间，丁宁邀请李友灿再次到北京打高尔夫球。期间，丁宁提出要点汽车进口配额。李友灿答应“一定想着这件事”，为了保密，他要求只让丁宁一人和他联系。这时的李友灿已将目标盯在了河北汽车(集团)有限责任公司身上，2001年上半年，他向该公司总调度室副主任朱冀蕾提出，把部分汽车进口配额提供给北京森华创业汽车贸易有限公司，朱冀蕾基本上同意了。

　　2001年8月，朱冀蕾以河北汽车(集团)有限责任公司下属公司的名义，从河北省机电办申请到69个汽车进口配额交给丁宁。为此，丁宁付给朱冀蕾个人20万元，付给有关企业30万元。而随后，李友灿从丁宁那里得到300万元现金。权钱交易由此开始，除河北汽车(集团)有限责任公司以外，按照李友灿的要求，唐山冀东机电设备公司也参与了与北京森华创业汽车贸易有限公司的交易。

　　2001年11月，已经决心跟着李友灿干的朱冀蕾将公司的130个汽车进口配额再次送给了丁宁。这次，她从丁宁处拿到了返还给公司的524万元，个人再次捞到25万元私利。这一次，唐山冀东机电设备公司的贺立新也参与其中。丁宁说，得到这批总共260个汽车进口配额后，他们准备了875万元巨款，分装在8个蓝色尼龙旅行包内，全部送给了李友灿。

　　2002年4月，朱冀蕾和贺立新共提供给丁宁205个汽车进口配额。第三次交易，朱冀蕾个人得到了50万元，贺立新也获得了不少好处，而丁宁则给了李友灿1018万元。随着双方的交易越来越顺利，李友灿的胃口也越来越大。

　　随后，李友灿再次提供给丁宁225个汽车进口配额，得了890万元巨款。这一年，李友灿几乎疯狂了，他一次给了丁宁490个汽车进口配额，从中一次性受贿1640万元。

　　李友灿这几次共送给丁宁汽车进口配额1239个，先后受贿高达4723万元，其数字之大已破了“全国纪录”。参与办案的河北省检察机关的有关干部曾经算了一笔账，李友灿平均月受贿170多万元，日受贿5万多元。4700多万元，河北省一个中等县一年的财政收入也不过这个数，甚至有相当多的县还达不到。

　　索要轿车专门“运钞票”

　　李友灿贪得无厌，而且每次受贿基本上都要现金。2002年4月，李友灿突然找到唐山冀东机电设备公司，以“经常去北京，带司机不方便”为由，索要了一辆银灰色高尔夫轿车。检察机关的调查显示，他索要小汽车的一个重要用途，就是为了“运钞票”。每次要钱，李友灿都会提前通知丁宁准备好现金，自己一个人悄悄开车进入北京。

　　2002年4月的一天，李友灿电话通知丁宁，要他准备1000万元。由于快到周末，丁宁只准备了852万元，他把这些钱装到了8个旅行包里。这天傍晚，李友灿开着自己的“运钞车”来到公司楼下，后备厢里只能装6包，剩下的两包只好放在了车内的后座上。第二天，李友灿又开着车来到北京，将剩余的148万元运走。

　　1640万元，对许多人来说也许是一堆无法想象多大数量、摆起来多高的金钱，可李友灿一次就敢受贿这么多。2002年4月，李友灿仍旧开着自己的“运钞车”前来拉钱，这一次受贿，他整整拉了三趟才拉完。而一些行内人说，1600多万元现金放到16个旅行包里，让一个国家干部来装卸，绝对是一个不轻的体力活，可贪婪的李友灿一个人办完了。

　　由于钞票太多，对李友灿来讲，运输和存放都成了大问题：拉到家里“体积”太大，次次长途运输也不是最好的办法。为了解决这一“难题”，李友灿想出一个好主意：他特意在北京一小区花50万元买下一套不太显眼的房子，不是为了居住，而是为了存钱。后来每次从丁宁那里拿到钱，李友灿就拉到这套房子里，一部分存银行，一部分兑换成了美元，或者是汇给在国外读书的孩子。

　　仓皇出逃终被押解回国

　　多行不义必自毙。李友灿或许同样知道，贪婪的下场必将是一条不归之路，而他也为自己外逃做了精心准备。

　　据透露，2003年年初，河北省机电办一个办公室科员突然自杀了。消息传出，一时人心浮动，社会上纷纷风传“机电办出事了”。两天之后，省机电办主任李友灿也突然失踪。刚开始，全办公室的人都不知道他到底去了哪里。直到李友灿从国外被抓回来，人们才知道他去年8月就已经畏罪潜逃出国了。从他出事后，河北省机电办的工作全部瘫痪了。

　　2004年4月9日，惶惶不可终日的李友灿和许多贪官一样，被我国公安人员在俄罗斯的哈巴罗夫斯克市机场抓获。远在异国他乡，李友灿并没有过上一天舒心的日子，就被迅速押解回国。经调查，李友灿在犯罪期间共用过张建国、李刚和李友灿三个身份证和一本葛姓护照，这些证件他都随身携带，随时准备出逃，但“狡兔三窟”仍然没有摆脱灭亡的下场。

　　李友灿虽然落入法网，由于他挥霍无度，办案人员仅能追回涉案金额2837万多元。这起巨大的腐败案件，瞬间震惊了全国，不仅因为他收受贿赂4700多万元的天文数字，也因为一个厅级干部能在一年多的时间里就迅速搂上如此巨款。更发人深思的是，这起案件也暴露出我国进口汽车配额许可存在已久的体制性问题。

　　巨贪烂了,班子也烂了

　　假以时日，李友灿和胡长清、成克杰之流一样，也将随时光淡去。然而，分析其犯罪历程，其贪婪行径令人震惊，其犯罪过程发人深思。

　　思想蜕变导致经济犯罪

　　检察机关的办案人员说，李友灿是一个农民的儿子，自幼丧母，由姐姐带大，中学毕业后参军、入党，不满30岁就任团职干部，曾经为捍卫祖国尊严、领土完整做出过贡献。转业到地方后，1996年任河北省招标局局长，2000年被提拔为省外贸厅副厅长。在部队、在招标局，李友灿也曾做过一些有益的工作，党和组织上给予了他足够的信任与重用。

　　但是，在新形势下，李友灿贪欲恶性膨胀，把党和人民赋予的权力当作牟取私利的工具。虽然职务不断提升，但他的思想却不断滑坡，宗旨观念淡化了，个人私欲膨胀了。放松了对世界观的改造，背弃了共产主义理想信念。李友灿在供述中说：“我的蜕变是从开始接触进口汽车配额以后开始的，特别是当上副厅长以后，接触的人多是一些出手大方的有钱人和做生意的老板们，我的心里产生了严重的不平衡，便开始通过配额得钱，越做越大，直到后来一车一车地拉钱，完全丧失了人性，不想再有任何进步。”这是李友灿思想灵魂的真实写照。思想的蜕变带来政治的蜕化，政治上的蜕化变质，必然导致经济上的犯罪和生活上的腐化堕落。

　　他自己开着高级轿车，时常在高尔夫球场一类的高消费场所消遣。他把儿子送到加拿大读书，用巨资购买高档别墅大肆挥霍，在腐化堕落的泥潭中不能自拔。就这样，在金钱、物欲的种种诱惑下，李友灿从一个农民的儿子，从一名党的领导干部，一步步地走向犯罪的深渊，成为严重腐败的典型。

　　最让一些干部看不惯的是，李友灿上任以后，身为厅级干部，却从来没有参加过组织生活，已经完全游离到组织的监督制约之外。许多人认为，他大权在握，全省机电出口审批权是其绝对权力，那些大老板都有求于他，出这样的事是必然的。

　　“一言堂”造成权力“寻租”

　　李友灿一年多就能捞到4700多万元的好处，其“一枝笔”掌握“全省配额申报”的巨大权力应是他能得手的主要原因，体制性“漏洞”发人深思。由于经营进口车，特别是进口轿车有很大的利润空间，获得进口车配额就意味着得到一次商机，某些职能部门个人收受好处费，进行权钱交易的腐败现象才会时有发生。

　　从表面上看，国家每年分两次下达汽车进口配额指标后，河北省机电办对配额的分配都是按程序进行的。即工作人员对申报配额的企业进行筛选并拿出一个初步意见，再经领导班子集体研究后，由主任李友灿签字通过。但实际上，在汽车进口配额的分配问题上，决定权完全掌握在李友灿手中，李友灿说给哪个企业就给哪个企业，说给多少就给多少，集体研究实际上流于形式，成了李友灿的“一言堂”。

　　权力过于集中，没有广泛有效的监督，公众利益的分配不是在透明、公开的前提下运行，就必然给一些腐败分子谋取个人利益提供了可乘之机。一手给配额，一手收取“好处费”，李友灿与丁宁肆无忌惮地大搞权钱交易。党和人民赋予的权力，成了李友灿疯狂敛财的工具，也使他在犯罪的道路上越陷越深。

　　事后有人指出，李友灿所创造的个人悲剧，不是他一个人的悲剧。权力，成为李友灿敛财的工具，使他走上了一条不归之路。可是，谁给他的权力，权力又缘何能够“寻租”，却不能不令人回味。　

　　上梁不正烂掉整个班子

　　近两年来，李友灿任主任的河北省机电产品进出口办公室，许多经手汽车进口配额的工作人员都走上了犯罪道路。而这与李友灿个人的领导“功不可没”，他曾对工作人员说：“你们别犯傻，该赚点钱时别不赚。”这也是为什么每次他主导进口汽车的配额，会上却没有一个人提出异议。因为，配额的背后有一定的经济利益，个人可以收取好处费，大家对此都心照不宣。

　　上梁不正下梁歪。河北省机电产品进出口办公室的班子，也在李友灿在任时全部烂掉了。据检察机关调查，为避免有人检举自己的罪行，李友灿在省机电办采取拉拢、引诱、打击等手段拉拢腐蚀工作人员，让他们与自己同流合污，许多经手办理汽车进口业务的工作人员也走上犯罪道路。

　　检察机关办案人员指出，作为省机电办“一把手”，李友灿大搞权钱交易、疯狂敛财带来的一个严重后果，就是使贪污受贿之风在省机电办盛行，严重损害了国家机关的形象，造成了极为恶劣的社会影响。由此可以看出，一个单位风气的好坏，关键在领导干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