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列子》里有个故事说，杨朱在路过宋国边境的小旅店时发现，店主人有两个妾，一个漂亮一个丑，而丑的那个地位
高，漂亮的地位低。杨朱觉得奇怪就问店主原因。店主回答：“漂亮的那个整天觉得自己了不得似的，我看着就烦；丑的那个
老觉得她长相对不起我，我喜欢这态度也就不觉得她难看了。”杨朱听了很有感触说：“弟子记之！行贤而去自贤之行，安往
而不爱哉！”意思是教训他的弟子说：记住了，对别人做了好事而不因此而改变对人的态度，这样的人走到哪儿都招人喜欢。
看史书里哪朝哪代，都有“兔死狗烹、鸟尽弓藏”的故事。像范蠡辅佐越王勾践灭吴和刘基辅佐朱元璋建国之后退身
为民的，是少之又少。多数都是“功高盖主、居功自傲”的故事。史书只是记录下来有头有脸的人，多数和你我一样的平头老
百姓的生活则笔墨甚少。其实，无论是什么样的社会结构，无论权力是如何分配和运行的，无论所处的社会地位高低，在人和
人相处的关系上，几千年里没什么变化。无非是怎么做才招人喜欢而已。
《世说新语》里也有个故事，说曹操有个歌妓嗓音美妙绝伦，可是脾气特别差，说不给唱就不唱。曹操好她这口，只
能干生气，不能怎么着她。于是就找了百十来号嗓子不错的小丫头训练唱歌，终于出了一个可与之媲美的了。一天这个歌妓又
闹脾气不给唱了，曹操直接让人把她拉出去给砍了。
忘了哪个名人说的了：“一定要忘记的是对他人的好处；一定要记住的是他人的帮助。”这话说的太文，像讲大道理
似的，我喜欢王朔的话：“千万别拿我当人。”一旦把自己当个人了，觉得别人应该怎么怎么着，不那么做就有一万个错等在
那儿的时候，就离招人讨厌不远了。
对别人的恩惠变成要对方随从的理由时，恩惠也就不叫恩惠了；对别人的功绩变成要挟对方的资本时，功绩也就变成
别人的绊脚石了。人的很多不平衡多是经常自怨自艾的觉得自己做的太多得到太少而产生的，而这多半起不到“西子捧心”惹
人怜爱的效果，只能换来一句疑问：“谁让你做这些了呀？”
所以《聊斋志异·考城隍》有句话叫：“有心为善，虽善不赏；无心为恶，虽恶不罚。”如果把自己对别人做的一切
都当做买卖要赚取利润了，买卖赔了不是活该吗？否则不是变成强卖强买的强盗行径了？
杜梓藤/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