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证日本在南京投降一刻：冈村宁次深深低头

南京受降（油画）陈坚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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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楚英指着老地图回忆“八·一三”抗战

　　南京是记载国耻之地，更是承载荣耀之地。

　　1945年9月9日上午9时许，曾经最凶残的敌人向中国军人双手捧上投降书。那一刻，中国人民终于在8年艰苦抗战后取得了彻底胜利；那一刻，对于灾难深重的中国人民来说，喜悦浸润着泪水。

　　在南京清凉寺大街，居住着一位老人，他不仅从抗战爆发起就投身战斗，血战淞沪、转战皖南、远征缅甸……更在中国战区接受日军投降的那一天，作为“中国陆军总司令部”的工作人员，现场目击了那激动人心的全过程。中国抗战的不屈历史，中国胜利的铁血荣光，他是当之无愧的见证人。

　　老人名叫王楚英，如今已经82岁高龄。

　　本报记者日前赶赴南京，采访了王楚英老人，听他讲述60年前的光荣一刻。

　　飞临南京绕城三圈

　　“8年抗战，我做梦都想把日本鬼子赶出中国！最终我们胜利了，而我还有幸参加了1945年的日军投降仪式，那场面真是太令人激动了，我一辈子也不会忘记！”82岁的王楚英老人，如今依然身体康健，思路清晰，他几乎记得当年受降全过程的每一个细节。

　　王老告诉记者，当年他身为国民党新六军14师少校作战科长，从湖南芷江赶到南京参加日军投降仪式。那是1945年8月27日上午，211名官兵分乘7架飞机从湖南起飞。为了让官兵们好好看看自己的国土，飞机并没有马上降落大校场机场，而是在南京城上空盘旋了三圈。

　　“当时我从舷窗俯瞰南京全城，真是山河依旧，物是人非。不尽长江依然滚滚东流，却看不见挂着中国旗帜的船舰，景物凋零，满目疮痍……”说到动情处，老人眼里充满了泪水。幸好当时在机场塔楼上，已经升起了中国军队的旗帜，这使王老一行一下飞机就顿感亲切自豪。

　　更加令王楚英他们感动的是，机场附近的居民一见到阔别8年的中国飞机和中国军人，全都欣喜若狂，一齐涌向机场的外壕边，疯狂地挥舞着草帽头巾，向官兵们致意。一些农民甚至涉着齐胸口的泥水越过壕沟，将自己准备的饭菜、水和新摘的玉米捧给每一位官兵，官兵们也不顾农民们浑身脏水和泥巴，和他们紧紧拥抱。一些士兵流着泪说：“老乡，我们对不起你们，让你们被日本鬼子欺负了8年……”“老乡，我们来晚了……”

　　中国军队让日军降下日本国旗和伪满军旗，南京全城升起中国军队的旗帜。

　　三九良辰举城欢腾

　　1945年9月9日9时，是中国选定的“三九良辰”。中国战区日军投降签字仪式就在南京原中央军校大礼堂举行。

　　回忆起这一天，王老脸上不禁浮现出笑容。他告诉记者，当时的南京城里，人人的脸上都带着笑容，流露出对胜利和平的欢欣。从南京中山东路原黄埔路口到中央军校礼堂门前，每隔50米就竖立着一根漆成蓝白红三色条纹的旗杆，上悬联合国旗。旗杆边上，并排站着新6军的武装士兵和宪兵，头戴钢盔，身穿哔叽呢服，戴着白色手套，手持冲锋枪，威武挺立。黄埔路口还矗立着一座松柏扎成的高大牌楼，上面缀着“胜利和平”4个金色大字。

　　受降地中央军校也作了专门布置，大礼堂正门上，悬挂着中苏美英的国旗。正门上方的塔楼上嵌着一个巨大的红色“V”字以示胜利之意，下面悬着一块红布横幅，上面贴着“中国战区日本投降签字典礼会场”14个金字。正门和其他出入口均有新6军战士和宪兵守卫，戒备森严。

　　礼堂正中就是签降所在，被用淡蓝色的布包围起来。受降席桌子边放着5把皮椅，桌子中间预先放置了文具盒、文件夹和广播电台的麦克风。投降席桌子比受降席窄，旁边有7把木椅。受降席西侧是中国和盟国高级官员观礼席，东侧为记者席，楼上是中外一般官员观礼席。礼堂大门的两侧各设一个签到处，备有两本签名册，签名册上印着“中国战区日本投降签字典礼签名册”字样。

　　冈村宁次深深低头

　　王楚英告诉记者，当时他担任中国陆军总指挥部前线指挥所联络组长，负责会场的安全警卫。当天上午7时，他带领1个步兵营、2个宪兵连、1个工兵连提前进场，手执探测器检查安全，之后负责引导来宾，“我就站在中外高级官员席旁，可以看清楚整个会场。”

　　8时52分，悬挂在受降席和投降席上方的4个大型水银灯突然放光。时任中国战区陆军总司令的何应钦由礼台后方休息室走进来，全场迅速肃立，摄影记者纷纷拍照。

　　8时58分，由军训部次长王俊中将引导日本投降代表、驻华日军最高指挥官冈村宁次及小林浅三郎等7人，自大礼堂正门步入会场。日军军官们都是低着脑袋、哭丧着脸，呆呆地任由中外记者拍照。

　　王老清晰地记得那一刻，他告诉记者：“冈村宁次当时戴着眼镜，深深地低着头，一言不发。他平时是很骄横的，就在日本天皇宣布投降之初，他还不服气，拥百万大军自重。但那一刻，他低下了头，放弃了幻想。”王老还特别说到一个细节：受降方代表何应钦，当年在日本陆军士官学校学习时曾是冈村宁次的学生。冈村宁次这次不仅为失败而低头，也为颜面扫地而羞耻。

　　9时04分，何应钦命冈村呈验签降代表证件。接着，何应钦将日本投降书中日文本各一份交中国陆军总参谋长萧毅肃转交冈村宁次，冈村用双手捧接，低头阅读。小林则在一旁替他磨墨。冈村阅毕，取笔蘸墨，写上自己的名字，并从上衣口袋内取出印章，盖于名下。此时是1945年9月9日9时07分。因为紧张，冈村的印章盖歪了，他面露难色，又无可奈何，只得让小林将他签名盖章的降书呈交何应钦。随后他立即起身肃立向何应钦深鞠一躬，骄横跋扈的日本侵略军在这一刻，终于无条件宣告投降。特派记者潘高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