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国市长解答中国式问卷(2)

　　南非·比勒陀利亚市

　　马哈士瓦 贫困不仅是吃不饱

　　在对外友协的欢迎晚会上，马哈士瓦市长在觥筹交错中忙碌着。在跟两位女助理交待了一些问题后，他把记者拉到一边相对安静的角落里坐下交流。

　　马哈士瓦于2000年出任南非行政首都比勒陀利亚市市长，这个城市是南非中央政府所在地，约有240万人口，风光秀美，有“花园城”之称。最近当地正在就该不该将市名改为茨瓦内而展开争论，马哈士瓦正是这场运动的发起人。

　　这位曾经的职业牧师在1960年进入当地一所神学院学习，拥有比利时利纽文大学的哲学学位和神学硕士学位，曾任当地天主教会秘书长。

　　马哈士瓦被认为是政治行动主义者，在同种族主义的斗争中，他曾多次被捕、拘留、拷打，并被限制言论自由。1994年，马哈士瓦被选为非洲民族会议下院议员，并被选为国民大会主席。1996至1999年担任教育部长代理。

　　马哈士瓦认为，改城市的名字是是新南非与旧南非种族隔离时代决裂的标志。比勒陀利亚市建于1855年，得名自南非荷兰移民者领导人安德里斯·比勒陀利乌斯。而该市原来的“茨瓦内”之称来自在19世纪移民者到来之前的当地一名统治者的名字，其意为“我们都一样”。

　　时代人物周报：在日常工作中，占用你精力最多的三件事依次是什么？

　　马哈士瓦：首先是提供服务，我们要尽力创造就业，然后让居者有定所，当然还有修缮那些旧房子。其次，就是保证市民的公共安全。最后是改善贫困状态。我说贫困，不仅仅是饿肚子吃不饱，还包括人们的其他不适，生病、教育不足、缺乏生存技巧，尤其是技术。

　　时代人物周报：有没有什么事情让你睡不着觉？

　　马哈士瓦：当然有，在我不能兑现竞选时给市民的某些承诺的时候。

　　时代人物周报：比勒陀利亚市近年来的经济发展状况如何？

　　马哈士瓦：我们有一个战略的计划。政府和商业界人士在一起共同规划，发展经济。我们也尽力去争取其他部门一起协调工作，比如说，工会、非政府组织、年轻人。经济发展有很多战略，我们试图制造更多的就业机会。

　　时代人物周报：你如何协调经济发展和其他社会公共事业发展的关系？

　　马哈士瓦：作为一个城市，我们定期和商业界，专业人士，学术界进行交流和咨询，把这些部分都整合在我们的发展计划制定中。我们在一起分享经验和信息，如果一个组织做的成功，我们会研究为什么它成功，可不可以在政府治理中复制这种成功，或者合作。

　　时代人物周报：你的施政纲领是什么，任期内的目标是什么？

　　马哈士瓦：住房依然是一个很大的挑战，不过我们认为培训人力资源更为重要，培训人们拥有一技之长，我们尽力去发展雇员的生活能力，尽力让人们投入我们治理中，参与政府的各种活动。

　　时代人物周报：你在离任后，期望市民怎么评价你这个人？

　　马哈士瓦：我想我最关心的是所做过的事情成功与否。如果失败的事情，我希望可以知道原因。当然，对于成功，我也想知道为什么成功，如何做才能更好。

　　点评：首先是服务

　　比勒陀利亚市市长马哈士瓦在回答《时代人物周报》记者什么是他占用精力最多的问题时，脱口而出的是“提供服务”。这非常典型地代表和反映了“新公共管理”理论兴起后政府管理的一种新理念。“新公共管理”是20世纪80年代以来首先在英、美等西方国家兴起的一种新的公共行政理论和管理模式，它与传统的管制政府理论不同，主张在政府等公共部门广泛采用私营部门成功的管理方法和竞争机制，重塑政府和社会的关系，重视公共服务的产出，建立服务型的政府。

　　这种新的政府管理理念与目前中国积极倡导和谋求的和谐社会的目标正好有契合之处。现在，使政府由管制型向服务型转变已经成了在中国建立和谐社会的内容之一。虽然中国的主要问题目前可能还是政府管理的缺失和不到位，但政府服务意识的薄弱无疑使管理的水平、效果和满意度都大大降低，出现了许多令人啼笑皆非的咄咄怪事。安徽进京务工的杜宝良在同一个地点驾车违章101次，累计罚款一万多元后才被告知，曾引发了是政府管理不到位还是服务不到位的讨论。人民政府就是人民授权的政府，如果中国的政府官员能够有明确的“政府的权力来自人民授权”的意识，就会有自觉的服务意识。

　　瑞典·马尔莫市

　　瑞帕鲁 一直睡不好

　　扩音器里充斥着响亮的京剧唱腔，瑞典马尔莫市的市长瑞帕鲁看起来并不是很神采飞扬，对中国国粹也没有表现出特别的兴趣。受嘈杂的环境影响，在接受《时代人物周报》采访时，他不时地把耳朵凑过来想听得更清楚一点。

　　马尔莫市是瑞典南部的商业中心，该市人均拥有饭店和花园的数量位居第一。马尔莫还是一个相当国际化的都市，市区26万多的人口居然使用100多种语言，且分属164个民族。作为一个福利国家的市长，瑞帕鲁在健康和教育等后勤工作方面很出色，对于欧洲一体化持积极态度，他同时兼任瑞典地方政府协会主席。

　　瑞帕鲁已经在市长的位置上坐了11年，并且仍满怀信心地表示将参加下一届市长的选举，可见他在市民中的受欢迎程度。但就在今年5月下旬，他的家遭到枪击，一层的落地窗被打碎，幸好市长和夫人并不在家。据说，原因是他在一次接受采访的时候，就福利问题发表了让一些人不满的言论。

　　时代人物周报：在日常工作中，占用你精力最多的三件事依次是什么？

　　瑞帕鲁：我们主要关注和管理福利系统，包括经济，老年人福利和学校系统。如果排序，就是首先促进老人的福祉，改革学校系统，增强经济。

　　时代人物周报：有没有什么事情让你睡不着觉？

　　瑞帕鲁：当然，一直睡不好。纳税人把钱交给我们，所以总是希望得到的越多越好。他们睡得比我们好多了。

　　时代人物周报：马尔莫市近年来的经济发展状况如何？

　　瑞帕鲁：目前城市发展还不错。我们用正确的方式处理经济问题，我们的财政有盈余，到目前为止，还都不错的。

　　时代人物周报：你如何协调经济发展和其他社会公共事业发展的关系？

　　瑞帕鲁：我们一直重视NGO的发展，NGO对于建设城市的社会资本极为重要。我们经常思考和处理是否应该给予NGO更多的帮助，是不是应该给他们资助从而使他们更为深入地融入、整合于城市之中。

　　时代人物周报：你的施政纲领是什么，任期内的目标是什么？

　　瑞帕鲁：我已经做了11年的市长了。明年的大选我会继续竞选下一任市长。就治理而言，我们正在考虑合并一些地方政府为一个组织。这些就是我未来要做的事情。

　　时代人物周报：你在离任后，期望市民怎么评价你这个人？

　　瑞帕鲁：我希望他们开心并满意我做市长的这段时间。

　　点评：让纳税人满意

　　在想象中，经济发达、高社会福利的北欧国家，市长们的日子应该好过些，安逸、富裕、稳定的瑞典，肯定不必为贫穷和混乱而不眠。然而，瑞典马尔莫市的市长瑞帕鲁说，他当了市长，一直睡不好。他操心的是，纳税人把钱交给政府，政府一定要花得使纳税人满意。这也许会让我们很多人觉得匪夷所思甚至窃笑，我们能有多少官员会时时意识到政府花的是纳税人的钱呢？更遑论为此而寝食不安。说到底，我们还缺少把纳税人的权利和政府的责任直接明确地联系在一起的公共财政体系以及体制性的宣示，不仅政府官员缺少这种责任意识，我们的纳税人也不知自己权利何在，因此也不可能去监督政府对税收的使用，结果，政府的运行，既缺少约束又缺少监督。马尔莫市的市民可以比市长睡得更好，是因为法律和纳税人的监督让政府不敢滥用公共资金，因为他们知道有为此睡不好觉的市长在操这个心。什么时候我们的官员们也会为纳税人的利益折腾得辗转反侧呢？-采访/本报记者 刘辉 刘俊 点评/金安平(北京大学政府管理学院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