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部规秀 凋落太行的“名将之花”

　　-本刊记者/王全宝

　　侵略者档案

　　阿部规秀

　　侵华日军独立混成

　　第2旅团旅团长

　　1939年11月，

　　被八路军晋察冀军区

　　杨成武部击毙。

　　1939年秋，日军华北方面军开始了对晋察冀抗日根据地的冬季大“扫荡”。10月31日晚，八路军晋察冀军区 第一军分区司令员杨成武接到了军分区司令部的敌情报告：华北方面军驻蒙军独立混成第2旅团旅团长阿部规秀中将，派村宪 吉大佐率日军第1大队和伪军一部共1000多人已由张家口进驻涞源城。据侦悉，日军拟分三路向第1军分区根据地进行“ 扫荡”。

　　11月1日凌晨，杨成武在回军分区司令部的途中，特意绕经银坊镇、雁宿崖、三岔口、白石口、插箭岭、黄土岭， 再次详细察看了每一处的地形地貌。次日，杨成武部在军分区司令部作战会议上，对作战方案又做了一次研究和确认。

　　经聂荣臻批准，决定：以部分兵力和地方游击队去牵制、堵击插箭岭、水堡之敌，不使那两路日军接近我们的战场； 第3军分区的团长唐子安、政委黄文明率第2团，邱蔚、袁升平率第3团，分别埋伏于雁宿崖东西两侧；团长陈正湘、政委王 道邦率第1团插至白石口南，随时截击日军的退路；以素有“狼诱子”之称的曾雍雅支队和梁正中支队，由白石口向雁宿崖佯 动，诱敌深入。待日军进入雁宿崖地区后，全线发起战斗。

　　而就在雁宿崖、黄土岭战斗要开始的时候，河北易县妇救会主任赵志珍快要临产了。现在已是86岁的老人，提起当 年黄土岭战斗的情形，她仍记忆犹新。

　　“白袍小将”出手不凡

　　1939年11月3日，日军在游击支队的诱击下，通过白石口，进入雁宿崖峡谷。杨成武一声令下，设伏部队一起 开火，前堵后截，瓮中捉鳖。经过一天的激战，将日军600余人全部歼灭。阿部规秀气急败坏，亲自率领独立混成第2旅团 1500多人，对杨成武部进行报复“扫荡”。

　　从11月4日开始，杨成武指挥部队进行诱击作战，牵着阿部走了三天。6日晚，日军夜宿黄土岭村。黄土岭村位于 河北省易县与涞源县交界处，在一条峡谷的尽头，是一座不起眼的小村庄。因为这次战斗，使它名扬中外。指挥这次作战时， 杨成武只有25岁，而阿部规秀已是52岁的侵华老将了。“这是一场‘白袍小将’与‘名将之花’的较量！”赵志珍感叹。

　　激战黄土岭

　　黄土岭是太行山北部群山中的一座岬口，四周有许多深沟大谷和一条不甚宽的河滩。11月7日上午，日军继续东进 ，前进时十分警惕，总是由先头部队携重机枪、轻机枪，先行占领路侧小高地，然后大队才跟进。

　　中午12时，日军先头部队已接近黄土岭东面的寨坨村，大队还逶迤在上庄子一线。直到下午3时左右，全部人马才 离开黄土岭，陆续进入狭谷中的小路。阿部中将所率1500名日军，全部钻进了中国军队设置的“口袋阵”。至此，日军仍 没有丝毫的察觉。

　　抗日刊物《新长城》描述了当时战斗的情形：黄土岭东有个名叫教场的小村庄，那里是日军的指挥部。此刻，一群穿 黄呢大衣的军官，站在一座独立院落的平坝前，正用望远镜朝山头嘹望。这情景，恰被陈正湘用望远镜发现。他立刻把这一情 况，用电话报告给杨成武。得到同意后，陈正湘立即把目标指示给炮兵营长杨九秤，命令道：“一定要测准方位、距离，保证 首发命中！”

　　“当时我正是难产，医生一横心，硬是把孩子扯了出来。我大叫一声，昏了过去。突然‘哐、哐、哐’几声巨响把我 震醒了！”赵志珍回忆，原来杨九秤指挥迫击炮营连发数弹，正打在日军指挥官群中，日军军官立刻倒下一片。

　　“名将之花”凋落太行

　　1939年11月21日，日本东京广播电台，宣布侵华日军中将阿部规秀于当月7日在黄土岭战斗中被八路军击毙 。无线电波划破万里长空，传遍日本，也传到中国。这一消息，不仅使中国军队的将士们欢欣鼓舞，也使得整个反法西斯战场 为之一振。

　　第二天，东京《朝日新闻》以通栏标题，详细报道了阿部规秀毙命的经过：阿部中将亲临第一线，以便视察敌情，随 时下达命令。当到达上庄子以南约1公里的一处人家时，八路军一发炮弹突然飞至身旁爆炸，阿部中将右腹部及双腿数处负伤 ，但他未被重伤屈服，仍大声激呼“我请求大家坚持”。然后俯首向东方遥拜，留下一句话：“这是武人的本分啊。”负伤后 约3小时，即11月7日晚9时50分，中将壮烈死去......终年52岁。

　　此外，报纸还用大量篇幅刊登日本各界及其家人悼念的消息、照片和缅怀文章，对阿部规秀竭尽吹捧之能事，夸耀他 是什么“护国之花”、“武将之模范”、“名将”、“山地战专家”、“崇高的典范”、“部下们充满温情的慈父”等等。当 阿部的骨灰运抵东京时，“帝都降半旗致哀”，军政首脑、民间团体和阿部的遗族前往迎接，可谓“哀荣”至极！

　　几天后，八路军晋察冀军区司令员聂荣臻，打电话给第一军分区司令员杨成武，兴奋地说：“成武，好消息啊！延安 拍来电报，说你们击毙了阿部规秀中将，祝贺你们啊！”

　　杨成武又惊又喜，急忙把这个喜讯转告第一团团长陈正湘，并要他们再去仔细清理战利品，寻找阿部的遗物。当天， 他们就找到一件镶着两颗金星的黄呢子大衣，一把嵌着银质皇家菊花饰物的指挥刀，并把这些遗物送往延安。

　　毛泽东于11月24日致电八路军总部，指出：此消息总部应向各方面公布......重庆及各方面应在报纸上作 文，宣传八路军游击战的威力，粉碎游而不击之诬言。在毛泽东发来贺电之后，蒋介石也发来贺电——

　　朱总司令：据敌皓日播音，敌部队本月江日向冀西涞源进犯......支日阿部中将率部驰援，复陷我重围，阿部 中将当场毙命等语。足见我官兵杀敌英勇，殊堪奖慰。希饬将上项战斗经过及出力官兵详查具报，以凭奖赏，为要。

　　中正(二十八年十二月)

　　神奇的炮击

　　反“扫荡”胜利结束后，杨成武收到五回岭情报站转来日军的一封信，是驻涞源日军警备队长小柴俊男大佐写的，信 的封口处还插着三根鸡毛，以示“十万火急”。

　　信中写到：“中日之战是中日两国政府的事，麾下与鄙人同是人类的一分子，没有私仇，参加战争仅仅是为了吃饭， 国家的争论与我们无关，别因此影响了我们的友谊。”

　　“麾下之部队武运亨通，长胜不败，鄙人极为敬佩。现鄙人有两件事求教：一是请通知鄙人在雁宿崖、黄土岭战斗中 ，被麾下部队生俘的皇军官兵的数目、军职、姓名及其生活近况；二是战死的皇军官兵是否埋葬？埋在何处？可否准予取回骨 灰，以慰英灵......”

　　杨成武当即复信，首先驳斥他所谓“国家争论与我们无关，参加战争仅仅是为了吃饭”之类的言论，指出他自己就是 法西斯的侵略工具。我们进行的是正义战争，正义的战争是必胜的。然后通知他，八路军一向优待俘虏，对于放下武器的敌人 ，一律宽大处理。俘虏们生活得很好，已开始认识自己的侵华罪行，表示反对这场侵略战争。对于那些做了日本当局炮灰的死 者，我们已妥为安葬，并立有石碑，以兹标志。

　　采访中，赵志珍老人还给记者讲述了这样一件事：在杨九秤指挥迫击炮营连发数弹，打击教场村一个独立院落时，有 18名群众被敌人关押在独立院落东边的小屋里。他们蜷缩在一个大炕上，亲眼看到炮弹在屋前连连爆炸。日军指挥官全被炸 倒了，连那条阿部规秀的高头狼狗也炸裂了肚子，可是却没有一块弹片飞到小屋子里来，他们无一负伤，真是很神奇！

　　惜别白求恩

　　实际上，在黄土岭战役中，还有一位外国人是每一个中国人都很熟悉的，他就是白求恩。当时白求恩的手指已经被病 毒感染，但他仍然坚持在战斗第一线。“白求恩身披草黄色粗布军棉衣，腰间扎着一条宽皮带，绑着整整齐齐的裹腿。脚上穿 着一双山里人常穿的那种二三斤重的老布鞋，鞋底足有半寸多厚，十分结实。”

　　据赵志珍回忆，战地医院开设后，白求恩医疗队立即投入雁宿崖战斗中重伤员的抢救。他带着伤病每天连续工作十七 八个小时，做一二十例大手术。黄土岭战斗打响后，伤员数量大大增加，在过度劳累的情况下，白求恩的病情加重，刀口的病 毒感染，通过血液扩散至全身，并导致发高烧。“四天之后，白求恩于11月12日和我们永别了。”赵志珍仍清楚记得白求 恩噩耗传来的日期。

　　一场战役有两个外国名人死去，一个是日本侵略者，一个是加拿大国际共产主义战士。前者是罪有应得，后者却赢得 了全体中国人的敬仰。如果这个世界真有灵魂存在的话，也许阿部规秀的灵魂应该再次向白求恩的灵魂忏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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