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年来，她的饭盒里只有霉干菜(组图)

http://www.sina.com.cn 2005年08月02日00:00 温州都市报

　　一个小转轮在潘环芬的手中飞速旋转，两条挂满一盏盏迷你彩灯的电线从她粗糙的指尖滑过，有序地缠绕在转轮上。在她的旁边，堆放着一盒盒已经完成工序的迷你彩灯。19岁的小姑娘潘环芬就靠这手工活来赚取学费，同时维持家人生计。这样的日子她已经过了六七年。

　　前天中午，在乡里工作的表哥给环芬带来一个好消息：她被湖南怀化学院录取了。在永嘉山区的小山村，出个大学生可是件大喜事，更何况潘环芬上的是二本的分数线，她可是村里的第一位本科生。对于这样的好成绩，小姑娘当然非常高兴。可她知道，手中的小转轮摇不出她的大学学费，想到这些，手中旋转的转轮渐渐地慢了下来，无力地垂放在了凳子上，她的双眼很快噙满了泪水……

潘环芬在田间劳作

小转轮难以转出她的大学梦

　　一块长毛的腊肉

　　永嘉县张溪乡石阵村临近仙居县，小山村四面环山，零零落落散布着几户人家，通向外界的只有一条弯弯曲曲的小路。

　　前天中午，小山村偶有轻风吹过，灼热的太阳把田里的番薯叶烤得耷拉着脑袋。潘环芬和她15岁的弟弟潘苍华在离家不远的番薯地里劳作。潘苍华拿着一把锄头在锄草，潘环芬戴着一顶斗笠，弓着腰在拔田里的杂草，两人娴熟的动作绝不亚于有经验的老农。

　　村里人都知道，潘环芬的家境特别困难。7年前，也就是潘环芬小学快毕业的时候，她父亲潘玉付病倒了，右腿萎缩并且开始变短，后来还被诊断出肝硬化和肝腹水等疾病，完全失去了劳动能力。加上母亲智障，家庭重担就落在了潘环芬姐弟身上。石阵村老支书李世顺告诉记者，村里考上大学本科的，潘环芬还是第一个。“这姑娘真是不简单！不过有没有钱交学费，现在能不能上大学还是个问题。”

　　潘环芬家住的是一栋简易的二层楼房，屋顶已有多处开口，太阳直接照射在没有扶手的木质楼梯上，投映下几个大圈。家里一台已经没有按钮的电风扇“嘎吱嘎吱”地吹得地上尘土飞扬，房间显得特别闷热。“这房子虽破，可还是别人的！”陪记者前去的一位乡干部说，他们家的破房子早就不能住人了，这房子是好心的邻居借给他们住的。“爸，我去做饭了。”村支书把潘家姐弟从田里叫回家后，潘环芬和父亲打了声招呼向厨房走去。

　　她家的厨灶是用泥巴堆成的，上面放着一大碗番薯干粥，厨灶的一旁是一张断了腿的桌子，摇摇晃晃地靠在墙壁上，桌子上面放着一盘没有半点油的咸菜。

　　在厨房里，挂在墙壁上的一快巴掌大的腊肉让记者感觉异样，说是腊肉，其实已经只剩下一层皮了，并且已经开始长毛。“这块腊肉是春节用自家养的猪卖剩下的肉腌起来的，留着慢慢吃。”潘环芬家里吃的蔬菜都是自己种的，很少吃肉，只有过节或生日的时候才可割一块下来。

　　“肉上都长毛了，不能吃了！”记者建议。“能吃的，用水洗一下就好了。我也不是很喜欢吃肉，特别油！”潘环芬有点不好意思。

　　挖草药上百公斤

　　干瘦的潘玉付无精打采地依靠在楼梯口，表情痛苦地抚摩着肿胀的肚子。生病几年来，他基本上靠自采的草药来维持，身体已经越来越不行了。在他的一旁，智障的妻子鲍雪香呆坐在地上，两眼无神地来回张望。家里最显眼的是一个大竹匾，里面堆放着等待加工的迷你小彩灯，潘玉付能做的就是把弄乱的电线整理整齐。

　　“我真是没用！”今年56岁的潘玉付一个劲直叹气。“千盼万盼总算考上了大学，我却没钱给她交学费。”

　　因为贫穷没钱买药治病，潘玉付病情恶化得很快。“如果不是孩子上山挖草药给我服用，我恐怕已经不在了。”潘玉付说，这些年来，女儿给他上山挖来的草药少说也有上百公斤了。为了给生病的父亲上山挖草药，潘环芬的衣服经常被荆棘划得褴褛，皮肤晒得通红通红的。

　　如数还上欠款

　　认识潘环芬的人都知道她是一个节俭过分的人。“这姐弟俩从小到大就没有买过一件像样的衣服。”潘环芬的表哥郑建军说姐弟俩平时穿的衣服都是邻居和同学给的。为了省钱，她甚至舍不得打长途电话到学校询问自己被录取的情况，就委托他上网查询，但郑建军这几天都没有来，于是她每天早上都会起得很早到村头，翘首盼望表哥的出现。

　　在潘环芬的家里，记者看到一辆锈迹斑斑的男式自行车。这辆被别人丢弃的自行车在她的眼里却是宝贝。为了省几元钱车费，每个星期一，潘环芬都会骑着这辆自行车到20多公里外的永嘉二中上学。

　　生活的艰辛并没有压垮环芬，反而把她磨砺得更坚强。在同学面前，她没有因为自己家境困难而自卑，在同学、老师面前，她总是露出开心的笑容。在班级里，潘环芬是班长，她也从没有因为自己学习好而骄傲，对其他同学，她的帮助是不厌其烦的。

　　“同学有困难，第一个伸出帮助之手的就是她！”潘环芬高三的班主任林希周说，有一次，班里一名同学的父亲病逝，家里生活很困苦。学校里就为这名同学发动募捐，自己舍不得花钱的潘环芬，在班里带头捐了钱。

　　林希周告诉记者，潘环芬人穷但志不短。高中三年，部分学费是林老师帮她垫付的，林老师对她说：“环芬，这钱你就不用急着还我了，等你以后工作了再说吧！”然而，每当过年的时候，潘环芬都会想方设法把老师垫付的学费如数还上。

　　对自己，潘环芬要求很严格，永嘉二中副校长、潘环芬的体训老师金伟珍说，学校里准备参加体育特长考试的学生，大多是高一就开始训练的。潘环芬由于经济原因，高三才开始训练，但她的专业成绩却考出了全校女生第二名。“每次训练的时候，她总是来得最早，走得最迟，训练得最用心。”在高考中取得好成绩，与她的刻苦是分不开的。

　　在考试时，一起训练的同学有可能就成了竞争对手，而潘环芬一旦发现同学的动作有欠缺，她就会细心地向同学讲解。与她一起训练的男同学这么评价她：“虽然是女生，但有时候她总是让我们‘难堪’。训练的时候，我们男同学准备去搬运动器材时，潘环芬早已把它们搬到训练场地上了。”

　　潘环芬的一名同学告诉记者，潘环芬生活的艰苦是一般人难以承受的，在她的记忆里，从初中起潘环芬从家里带来的菜只有一种：霉干菜，从来没有看见她去学校食堂买过菜。“有的时候我真怕她身体熬不住。”同学们还说，以前没有自行车的时候，住校的潘环芬在周末舍不得坐车回家，但学校食堂周末没有蒸饭，潘环芬就在星期五的时候蒸一大盒米饭，在宿舍用开水泡着吃两天。

　　她想走出大山

　　同学和老师曾担心，这样的条件，加上家里的病父需要她到处采药，还有家里的农活需要干，潘环芬是否能坚持下去读书。

　　有邻居建议：“环芬，你看家里这样子，要不你也去打工赚钱吧。”升高三的时候，父亲的病更重了，她攥着借来的学费舍不得交出去。这时，弟弟也面临辍学，做姐姐的她一直内疚着，她考虑自己是不是要像邻居建议的那样早点去打工，赚点钱给父亲治病补贴家用。背着书包，环芬骑着破旧的自行车在从家到学校的山路上骑了好几个来回，直到天黑，她还决定不下来。

　　坚强的女孩子坐在草地上哭了，她面对的路太曲折了，上学吧，家人怎么办？考上大学又怎么办？不上学吧，又实在舍不得离开课堂。再说，老师都说了，以她的成绩，考个本科没问题。还有，这挡住她视线的大山，不读书，她也许永远都走不出去了。现实生活中，她连永嘉县城都没有去过，最远也只是到永嘉二中所在地岩头镇。外面的世界，她只能通过杂志报纸了解，她是多么想出去看看啊！

　　哭过之后，环芬还是去交了学费。但这以后，她回家做彩灯的时间更加多了，放下课本该睡觉的时候，她又拿起了彩灯开始加工，凌晨天还没亮她就开始忙活，尽管有弟弟的帮忙，她一天也赚不到10元钱，家里还是欠下了2万多元的债务。

　　高考临近，别人忙着调整心情准备冲刺时，她还是放不下手上的活，她自己和一家人的生计都在她手上呢！

　　中学六年，环芬过得和别的同学完全不同，除了学习，就是干农活和做彩灯，她的生活中，没有电影没有卡通没有网络没有漂亮的衣裳没有……

　　但她也有了回报，高考中，她考出了优异的成绩，不过大学现在离她还有一步之遥。生活又在逼迫小姑娘忧虑，大学考上了，学费哪里来？生活费怎么办？能够借到钱的亲戚那里都借过了！

　　结束采访回来，记者帮她开了个爱心账户接受捐款，开户行：工商银行账号：9558801203118460889名字：叶淦，如果你有心帮助这个坚强的小姑娘，请伸出你热情的双手，帮助她圆上大学梦。捐款也可以直接送到本报专题新闻部，由记者转交。本报记者叶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