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禁书

　　最近买了两本书，一本是撒旦文丛之一的《魔鬼附身———偷食禁果后的性觉醒》，一本是《沙郡岁月———李奥帕德的自然沉思》。后一本这里先不说了，借此发挥，我先说说关于禁书一类的东西。柳鸣九在前言上说，“物以稀为贵”。凡是被禁的东西，一定是更“稀”的，也就更贵。并举例说，“文化大革命”时期，像“春宫画”之类的玩意，只有党内某个文物理论权威才能拥有。也是在那个时期，出了一个正式规定：凡是在京的重点科研机构与高等院校等几个特殊单位中的研究员与教授，可以在内部购得一套未加删节、原汤原味

的《金瓶梅》；而没正式规定的文件是：部司局领导也可以人手一份。

　　王小波在他的《摆脱童稚状态》里说，美国在二次大战前对“色情作品”的审查是最严厉的。就以作家为例，不但海明威、雷马克有作品被禁，连最“道学”的列夫·托尔斯泰也上了禁书榜，可见禁书不仅仅是中国的特色。

　　《性社会学》这本书描述了二十年代美国是怎样判决淫秽书的：起诉人从大部头书里摘出一段来，念给陪审员听，然后对他们说：难道你希望你们的孩子读这样的书吗？结果海明威、劳伦斯、乔伊斯这样伟大的作家的作品就被禁了。

　　当然今天，一般禁书也不存在真的禁了，只要想看还是可以得到的。我现在手头就有一部《金瓶梅》，不过我耐不住性子看不进去，所以也无从从中汲取什么了。但无论如何，还是要感谢改革开放，否则，像我们这类普通老百姓，一辈子也只能听着这些书名揣想了。想像这个东西最要命，不了此心愿，真是茶不思饭不想的。

　　去年，因家里要来客人，第一次把里面那间闲置的房间收拾一下，竟在房东没有搬走的一个破箱子里找到全套的《三言二拍》。已经很旧了，是节本，到处可以看到。这个东西删不删当然对今天的我影响不大了，而在从前这确实是一个不小的诱惑。最早接触《三言二拍》是在初中，那时看的也是节本，每当看到紧要关头，书中就过去了。这很像看见美女走进浴池，也听见哗哗的流水声，顺着门缝往里偷窥，刚看见大腿，啪！停电了，确实让人气愤不已。

　　后来到县里上学，到图书馆借书，不小心看到原本，首先就找从前被删的章节，才了了一桩心事。

　　贾平凹是我最崇拜的一位作家，一直觉得他是一位低调的人。1993年，连居委会的老太太都知道，一个叫贾平凹的作家，写了一本让人脸红心跳的书，里面有好多。

　　在中国无论把什么书列为禁书，都仿佛给它贴上畅销的书签，不红不火才怪呢。这一点很符合人的本性，越是神秘的，越能引起好奇，越是好奇的，越想知道里面的内容。于是乎，大街小巷《废都》泛滥，我不知道这算不算反讽。

　　目前《废都》已经解禁了，网络上发布了贾平凹为新版《废都》撰写的序言，题目为：人和书都有自己的命运。他感慨道：关于这本书，别人对它所说的已经太多了！出版的那一年，我能见到的评论册有十几本，加起来的厚度超过了它的四五倍，以后的10年里，评论的文章依然不绝，字数也近百万。而我从未对它说过一句话，我挑着的是鸡蛋，集市上的人群都挤着来买，鸡蛋就被挤破了，一地的蛋清蛋黄。

　　作者：邱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