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念抗战胜利60周年特别报道：抗战文艺

http://www.sina.com.cn 2005年08月02日07:22 三秦都市报

　　他们并非赳赳武夫，但却用手中的画笔当做武器；他们没有上阵杀敌，却坚持用自己的艺术与日寇斗争；在那个全民族有着危亡之痛的岁月里，人们需要精神上的鼓舞与振奋，他们就打响了文艺界抗战。

　　口述者：李高兴

　　身份：陕西教育出版社退休编审、省鲁迅学会会长

　　年龄：62岁

　　地点：西安市长安路

　　西式版画自20世纪30年代初经由鲁迅先生引进国内后，吸引来一批青年学习，从1931年到1937年，黑白对比强烈的新兴版画在抗战中得到长足发展。

　　抗战爆发前夕，1931年，东北版画家胡一川创作了作品《到前线去》，这是国内较早以版画形式展示的抗日救国宣传，即使在今天看来，这幅作品都是新兴版画中的经典之作。随着南京失陷，凇沪会战失利，一大批文化人包括版画家开始从上海大本营向后方转移，其中一部分人到了武汉、重庆等国民党统治区，一部分人则渡过黄河，来到延安解放区。这从后来的版画作品中清晰可见。

　　马达、江丰等创作的《保护大西北》、《东北抗日义勇军》等作品，反映的是国民党方面在正面战场对日作战的艰苦卓绝，以及日军的残暴血腥，而古源、罗工柳、石鲁、力群等则深刻刻画出延安解放区民众在共产党领导下积极参加大生产，支援抗战，支援前线的抗日热情。

　　在当时，版画成为抗战宣传的主力，用鲁迅的话说，时间虽然短暂，但是顷刻能办。事实如此，只要有一块木版，有一柄木刻刀，就可以制作出版画，然后立刻能手工印刷，贴上墙就能办展览，一方火柴盒大小的木版制作，直接能印到报纸上。版画这种制作简单、宣传功效大于其他形式的艺术，可以说更能适应恶劣战争环境。

　　不止如此，版画的重要载体——木刻艺术，更能在其他方面发挥特有优势，拓宽渠道为抗战服务。比如可以用木刻撰写宣传单，然后大量印刷，瓦解敌军，在解放区，从八路军臂章到边区流通纸币，都是利用木刻来完成。因而，从抗战时期到今天，版画艺术深受民众认可，经过长期积淀，版画又有了较大发展，形成套色木刻、水印木刻、麻胶板等十多种艺术品种，更加符合人民群众欣赏需求。

　　抗战中，漫画的宣传作用与版画同样重要，上海沦陷后，由夏衍主办的《救亡日报》，曾用整个一版刊发过蔡若虹创作的漫画《全民抗战的巨浪》，漫画艺术彰显出的力量由此可见。当年在延安鲁迅艺术学院，也曾专门开设有版画和漫画课程，由著名艺术家任教，这无疑为宣传抗战起到较好传承作用。上世纪80年代，日本一位漫画家特意编写过一本《中国抗战漫画史》，书中广泛搜集并展现了抗战时期的漫画作品。

　　事实上，无论是诗歌、戏曲、歌曲，还是版画、漫画、雕塑等等，文艺在抗战中所表现出的张力，实质体现出的是一种民族性，国家兴亡，匹夫有责。

　　放下你的鞭子

　　2005年6月28日上午，刚下过的一场大雨给首都北京带来几分清凉。

　　北京西城区新街口北大街，路边画有几匹奔马的立墙引人瞩目，一尊站立着的铜像手中拿着调色盘，一切信息都在提示：徐悲鸿纪念馆就坐落在这里。

　　徐悲鸿，伟大的爱国主义画家，他用画笔做武器，无私支援了中国人民的民族解放战争。徐悲鸿纪念馆原位于东城区受禄街，1954年对外开放，后因修地铁拆除。现今这座典雅的灰绿色二层楼房拥有7个展室和1个序厅。是在徐悲鸿故居被拆除后根据周总理的批示于1973年重建的。

　　在纪念馆二楼的保管室内，孙为为主任如数家珍地介绍着徐悲鸿先生一生创作的有关抗日战争寓意的作品。

　　“1939年10月，徐先生在新加坡观看了抗战文艺节目，其中街头剧《放下你的鞭子》让徐先生起了创作之情，他以此剧为题材，在异国他乡创作了一幅油画作品《放下你的鞭子》，后来，司徒乔也在新加坡观看了这出剧，并在现场画下了演出的速写。之后他又把金山、王莹请到画室做模特，创作出了另一幅油画。虽然这两幅油画的人物形态和构图风格迥异，却都突出地体现了这部剧的感情蕴涵。”

　　街头剧《放下你的鞭子》是戏剧家金山带领抗战剧团演出的主打作品。它讲述了这样一个故事：“九·一八事变”后，从东北流亡到关内的“香姐”和父亲靠卖艺维持生活，又累又饿的“香姐”演不好，父亲就用鞭子抽打她，观众们以为“香姐”是老头买来卖艺的，便向他怒吼：“不许虐待孩子！”“放下你的鞭子！”这部剧真实感人，通过父女俩的遭遇，控诉了日本侵略军的滔天罪行，号召中国人团结起来挽救中华民族的危亡。

　　“八·一三事变”后，金山与洪琛共同组织“上海救亡演剧二队”，任副队长，到陇海铁路沿线巡回演出《放下你的鞭子》等。这年冬天，金山带领的演剧二队到达汉口八路军办事处，见到中共中央副主席周恩来。周恩来令其组建“中国救亡剧团”，金山任团长，到香港、新加坡、马来西亚、越南等地向华侨募捐演出，募得法币1300余万元，全部捐献抗日前线。我们所熟知的抗日故事片《松花江上》受到中外观众的好评，堪称我国上世纪四十年代电影的代表作，就是由金山拍摄自编自导的。

　　时局的急剧变化，推动着抗战文艺的创作演出一浪高过一浪，街头剧《放下你的鞭子》等抗战作品演遍上海，将抗日救亡思想推向全国的四面八方。从那时起，著名的戏剧、电影艺术家陈波儿、崔嵬、张瑞芳等和全国各地的演员、学生、群众，都演出过《放下你的鞭子》。其中崔嵬、张瑞芳在北平香山、汤山广场演出每场有万人观看；在青岛山东大学出现了专门演出该剧的剧团；贵州初中一年级学生也组建剧团演起了《放下你的鞭子》。一时间，从上海到华东、华北、东北、中南、大西北、大西南各地的近30个省、市和台湾省、香港、澳门等地区以及南洋、美洲等地，从“九·一八事变”到后来20多年间都屡屡演出过《放下你的鞭子》。此剧成为一部参与者广泛、持续时间久远的融入全民族抗战的街头剧经典之作。

　　蓄须明志

　　60年前，那是个全民抗战的时代，文艺界显然责无旁贷徐悲鸿如此，梅兰芳、齐白石、麒麟童等亦如是。

　　梅兰芳不仅是一位杰出的艺术家，还是一位伟大的爱国主义者。

　　“九·一八事变”后，他在上海排演了《抗金兵》、《生死恨》等戏，用此来激励国人的抗日热情；在日本帝国主义侵占中国的艰苦岁月中，他身居沦陷区，不怕威逼利诱，蓄须明志，拒绝演出，靠写字卖画为生，一直坚持到抗日战争胜利，表现出了一位艺人崇高的民族气节。

　　抗日战争时期的一天晚上，梅兰芳把孩子们全都召集在一起说：“爸爸以后不再演戏啦。”不出几天，梅兰芳就留起小胡子出现在家人面前，有一次，日本驻上海派遗军司令松井石根大将想看梅兰芳的舞台表演并派人去找。可是扮演旦角的梅兰芳因留胡子的缘故而拒绝登台。

　　1940年3月，汪精卫和日本政府妥协后成立了伪国民政府。那是抗战最激烈的年头。1942年，汪伪政府为了讨好日本政府就决定派梅兰芳剧团赴日公演。梅兰芳接到了汪伪政府发出的强行赴日的命令，连起程的日期也强行定下了。梅兰芳毫无办法，只好连续打了三次伤寒预防针使自己发高烧近40度，昏睡不醒。汪伪政府产生了怀疑，并派医生前来查诊，但看到梅兰芳的病况也就只好回去了。

　　因为不演戏，家里的经济出现了危机，除了要照顾一家人，还要维持剧团30多人的生活。梅兰芳不得不把当时北京的住宅卖掉，但直到抗战胜利那一天，他还是坚持一直没刮掉小胡子，不登台演戏。

　　此外，在抗日期间，文艺界的爱国主义热情随处可见，极大多数的文人表现出不畏强暴、不为利诱的爱国主义精神和民族气节留下了许许多多动人的故事：“七七事变”后，京剧艺术家麒麟童（周信芳）宣传抗日救亡，在卡尔登剧院演《明末遗恨》、《香妃恨》、《徽钦二帝》。画家齐白石老人曾在家门口贴出“画不卖与官家”的告白，当他被日伪扣留时，还挥笔写下“子子孙孙不得做日本官”的话。

　　策划史铭文／本报记者刘峰陈戍

　　实习生周佳刘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