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典文学传播研究刍议

　　李永平

　　在古代,文学创作中的选材,传播中的阅读、说唱、传抄、刻刊、编选、改编、扮演等各个环节都离不开传播活动。所以,以传播的观念、方法研究古典文学的生产、流通、消费的各个环节,会以全新视角、多角度、全息式的勾勒其发展演变的轨迹,并发现不同历史时期不同文学类型此消彼长、阶段性不连续分布背后的传播机制。这无疑会开阔文学史观念,实现

文学史的重构,把人类对文学活动的把握提升到一个新的层面。

　　从文学的本体要素来讲,文学作品体裁不同,其传播方式就不同。诗歌多以乐舞、唱和、题壁、刻石、题赠、宴集歌咏、结集、选本、刊刻等方式传播;小说主要以说唱、评点、改编、刊刻、翻译等方式传播;戏剧则靠扮演、选辑、改编、评点等方式传播。文学主题不同,传播效果不同。清初张岱《陶庵梦忆》卷七记载叙演东林党人与阉党斗争的戏剧《冰山记》时,“城隍庙扬台,观者数万人,台址鳞比,挤至大门外。”当观众看到“颜佩韦击杀缇骑”时,情绪激动至极“袅呼跳蹴,汹汹如崩屋。”有现实影射又书写民意的作品,自然倍受关注,广为传唱。

　　古典文学的传播还承担着批评职能,其传播规模在一定程度上能定量的评价作品的艺术成就。优秀的作品,刊刻数量巨大,版本繁多,甚至远播海外。如青柯亭本《聊斋志异》问世后,很快便“风行天下,万口传诵”。许多地方不断翻刻,后来出现了注释本、评点本、绣像本。

　　从文学的外部要素来说,统治阶级的提倡或文禁直接影响着传播活动。早在正统七年,明代统治者就禁毁过《剪灯新话》,崇祯十五年又禁毁《水浒传》。从顺治到同治,清代几乎每个皇帝都要发布“严禁淫词小说”的谕旨。

　　传播方式及媒介变革对文学传播活动的影响至关重要。文学的传播方式主要是以语言传播的题赠、宴集、歌吟、说唱等;以文字传播的题壁、结集、选本、传抄、刊刻、评点、翻译等;以剧本舞台传播的改编、扮演等。

　　总之,文学作品只有广为传播,才能实现价值和意义,并产生与之相适应的社会影响,激励或启迪后来的创作,甚至形成文学流派。从这个意义上说,文学史其实是作者、书坊、社会审美心理、文化政策和读者等相关诸因素相互作用、相互影响的有序演进的过程。到封建社会后期,文学作品的社会价值并非自然地与其文学价值相对应,出版流通领域的商业运营法则对作品生产的制约与日俱增,书坊老板通过在出版环节的“守门”,曾长时期主宰过创作领域,间接左右过社会审美心理,甚至直接“策划”了演义小说流派和神魔小说流派的形成。

　　近几年,在传统的故事情节本事源流及版本流传考释的基础上,出现了研究古典文学传播活动的论文40余篇,研究内容主要停留在三个方面:第一,某一作家在文学史上的传播接受状况;第二,某一文学体裁、题材、流派或艺术形象的传播方式或传播者考释;第三,跨地区、跨文化的文学传播交流情况。就目前的研究状况而言,由于知识结构的局限,从事古典文学传播研究的学者对传播学、社会学不甚熟悉,对传播的把握多停留在经验描述的层面。传播学是源于西方的学科,有完整的理论架构和独立的研究方法。到目前为止,学术界还没有真正运用传播理论、方法研究古典文学的范例,学者间也没有实现视界交融和对话。关于什么是“文学传播研究”认识上还不统一。基于此,对文学传播研究本身的性质、理论体系、研究对象、研究内容、方法、意义的探讨亟待展开,为建立文学传播学做准备。

　　文学传播学是研究作家的宴集唱和、结社、流派以及文学作品的生产、流传和影响的特征及其规律的一门学科。研究的主要内容有作家的宴集唱和、结社流派以及文学作品传播的方式、地域、以及与文学传播接受相关的区域分布特征以及传播媒介的变革与文学发展的互动关系等。研究方法上,文学传播学是交叉学科,除了运用版本文献学、传播学的研究方法外,还要积极借鉴符号学、民俗学、社会学、考古学、心理学、教育学、文化人类学等学科的研究成果和研究方法,多学科、多层次、多侧面、多角度出发,才能得出较为客观全面的结论。最后,笔者倡导以古典文学的研究为先导,建立传播学的分支学科——文学传播学。(作者单位:陕西师范大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