惩罚多生到奖励少生 计生新政破解“天下第一难”

　　在1999年结婚并生下一个孩子后，云南省红河哈尼族彝族自治州蒙自县文澜镇土官村妇女褚海梅一直犹豫着：是否再要一个孩子？去年，她终于下定决心，放弃二胎，领取了《独生子女父母光荣证》（简称“独生子女证”）。

　　据了解，在农村计生奖励政策实施之后，2004年，云南省有近24万户农业人口像褚海梅一样，新办了“独生子女证”，相当于该省实施计生政策近30年来累计办证户的近2倍；全

年人口出生率是近10年来下降幅度最大的一年，相当于减少了5.4万人。计生政策从“惩罚多生”到“奖励少生”的转变，使得人口和计生工作这一“天下第一难（题）”有了新解。

　　“这是给农民的一大笔实惠”

　　云南省的计生奖励政策主要由“奖优免补”构成。首先是“奖”，对领取“独生子女证”的夫妇一次性奖励1000元。还有“优”，独生子女在升学中可以享受10分～20分的加分待遇，“优先升学”。“免”是指免除独生子女义务教育阶段的课本费、杂费、文具费，免除父母所在村社的筹资筹劳。最后还有“补”，独生子女父母满60岁后，每人每年发给600元～750元不等的补助。

　　“这是给咱农民很大的一笔实惠！”褚海梅扳着指头给记者算起了账。她说，即使不算免除农村筹资和筹劳折算成的费用，仅算从政府领取的，一次性领证奖励1000元，子女义务教育9年“三免费”约合2000元，满60岁后夫妇二人每年领取1200元，假设活到75岁，15年共领1.8万元。“这当然对我们有诱惑力了。”褚海梅说。

　　以前，褚海梅与丈夫一直心存顾虑：“我们老了后就靠一个孩子，孩子的压力太大了。”现在，她不这么看了。领证得来的1000元奖励，成为这个家庭发展养殖业的一次意外的资助，“对于我们农民家庭来说，这是很大的一笔收入了”。她的孩子即将上学，除了教育“三免费”，她更看重的是今后孩子升学还能加分，“说不准这是孩子能够出息的关键支持”。说到村里独生子女的老人已开始领取养老补贴，褚海梅更是高兴：“这次政府真对咱好，我们也有养老金了！”

　　2004年，褚海梅所在村共有21户农户申领了“独生子女证”，占一孩家庭数的54.8%，申领数为该村历年之最。村计生宣传员张秀芬快人快语：“金口银牙不如让农民见到真金白银，我们农民最讲实惠。过去我们宣传计生是基本国策，宣传要少生孩子多修路，肯定对，但是很苍白。现在真给农民实惠了，农民自然会算这个账。”

　　据云南省人口和计生委提供的数据，2004年该省投入“奖优免补”经费达2.96亿元，其中新办农业人口“独生子女证”一次性奖励金2.4亿元，投入农村小学、初中独生子女学生“三免费”资金2254万元，投入已满60岁的独生子女父母补助金3300多万元。这些资金直接发放到农民群众手中，按全省3325万农业人口计算，每个农民人均纯收入提高8.9元。

　　“政府值得下这个决心”

　　每户农业人口如果选择只生一个孩子，政府要投入2万元，这值不值？红河州人口和计生委主任邵钢十分肯定地说：“值，太值了，政府值得下这个决心。对于红河这样的边疆民族地区，这个政策的效应更大。”

　　邵钢说，根据我国的计生政策，有些农业人口一对夫妇可以生2个孩子，边境一线的县、乡、村还可以生3个孩子。而计生奖励政策对那些处于犹豫摇摆状态的农民，效果十分明显，“当奖励制度颁布后，很多可以生两胎、三胎孩子的农户可能就会坚定只生一胎”。

　　从统筹社会发展方面，邵钢算起了大账：对于一个自愿放弃二胎的家庭来说，政府补贴约2万元，同时，可帮助该家庭节约教育支出费2.3万元，节约社会抚育费10万元，而对各种资源的间接节约就更大了。

　　计生宣传员张秀芬感受更深的是干群关系由此发生的变化。她说，过去做计生工作很多时候需要采取强制措施，“教育为主劝说做，思想不通逼着做，顽固抵赖扭送做，躲避逃跑捉来做”，引发干群关系紧张。而如今，走村串户兑现奖励政策时，话好说了，工作好做了，计生干部受欢迎了。

　　不少基层干部认为，我国过去实行“惩罚多生”的强制措施，是因为当时人口增长压力过大，群众观念很不适应。但随着人们生育观念的转变和人性化工作的要求，基本国策应积极稳妥地转为“奖励少生”，通过逐步建立利益导向机制，实现基本国策执行的最优化。

　　正是基于这些认识，云南省的“奖优免补”政策，不但比国家试点早，而且奖励扶助力度更大。比如，国家主要考虑了对独生子女父母60岁后的补助，云南省还加入了领证奖励和对独生子女的奖励。正是缘于这些努力，云南省省长徐荣凯被中国人口福利基金会授予“中华人口奖”工作奖。

　　云南省人口和计生委一位官员乐观地估计，按照目前奖励政策实施的情况，到2020年云南省总人口将比原测算少450万，届时人口自然增率将降到2.85‰，进入良性循环。

　　“阳光发放”全程监督

　　说到领证领钱的过程，褚海梅感觉手续挺“多”的：先要跟村计生宣传员说，宣传员发给一张表，填好表后再交到乡里，然后拍照片、签合同，再把名单贴在乡上、村上显眼位置公示，最后宣传员才送来一次性奖励金。

　　张秀芬说，对独生子女父母各项奖励的兑现称得上是“阳光发放”。因为奖励数额比较大，涉及面广，群众关注度高，所以每一个环节都马虎不得，奖励对象、奖励方式、奖励金额都要在村子里与群众见面，全程接受群众监督，“群众眼睛是雪亮的，漏发固然不可能，想错发、多发、少发也不可能”。在土官村委会办公楼门口，记者看到，奖励政策都张榜公布，供村民随时查阅比照。

　　据了解，在计生奖励扶助政策实施过程中，云南省已建立了资格确认、资金管理、资金发放和社会监督“四权分离”的运行机制。该省还选择了农村网点多、覆盖面广的邮政部门作为资金代发机构，按照建立个人账户、实行专账核算和直接拨付办法，由省财政直接将奖励扶助金划拨到省邮政储汇局设立的专户，邮政部门再根据省人口和计生委确认的奖励对象，将钱直接发放到奖励对象手中，既节约了成本，也保证了资金的封闭运行，深受群众欢迎。目前，全省近5万名满60周岁的独生子女父母已按时足额领到了奖励扶助金。

　　邵钢还透露，鉴于计生奖励政策涉及到独生子女从出生到义务教育、升学等一系列长期性事务，更涉及办证父母从办证之日直至亡故的全过程，时间跨度长达几十年，没有一个长期稳定的工作机制难以适应工作发展要求。因此，红河州已尝试开发相应的信息系统，尽快变手工操作为计算机管理，促进工作方式的优化，以防止工作失误。（记者李自良李倩）（来源：半月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