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职业底线)沁水县的烟灰缸是谁的烟灰缸

　　山西沁水因煤而著名。然而，从2001年起，沁水县的财政支柱———占全县财政收入60％的“三矿一站”改制，却使沁水县波澜频起。总价值4.2亿、净价值达1.2亿的国有资产，在沁水县国资局与4家公司草签了合组“沁和煤业”的合作协议以后，“三矿一站”几亿资产竟然一夜之间变成了新公司25％的股份，仅值1250万元。（据新华社讯）

　　关于这次“改制”，沁水县领导有一套“烟灰缸理论”：“这个烟灰缸是咱们沁水的

，它有货币价值和使用价值。现在，咱们把它两块钱卖了，就产生了两种效果：烟灰缸使用价值继续存在，还留在沁水；但咱们得到了两块钱的货币价值，用它我们可以投资，也可以办别的事情。”该领导精通政治经济学，但成本和收益的账却没有好好算算。值5块钱的东西，只卖1块2毛5，市场经济是这样的吗？

　　沁水县的这个烟灰缸是谁的烟灰缸？沁水县领导认为“这个烟灰缸是咱们沁水的”，这话严格来说也有问题。宪法第九条写得清清楚楚：矿藏、水流、森林、山岭、草原、荒地、滩涂等自然资源，都属于国家所有，即全民所有。其实，烟灰缸属于全国人民还是沁水人民倒是其次，这里面最关键的问题是烟灰缸怎么卖，卖给谁？

　　这让我想起制度经济学上一个著名的案例：新发现一个山洞，它的所有权人是谁？是发现山洞的人，还是山洞入口处的土地所有者，抑或山洞顶上的土地所有者？这无疑取决于财产法。而山洞是用于储存银行账簿，还是作为天然气储存库，或者养殖蘑菇，这在一般情况下却与财产法没有关系，只与使用者付出费用的多寡有关。著名的科斯定理就蕴含在这个故事中。还是以沁水县这位领导的烟灰缸为例吧，烟灰缸的使用权归属其实与宪法、矿产资源法并无太大关联，但却与使用者付出费用的多少有关。

　　按照科斯第一定理，在交易费用为零的情况下，谁出价最高，也就是谁认为该资源的效用最高，那么矿藏就将由谁使用。然而，现在情况是，烟灰缸被贱卖了，国有资产流失了，而相应的，就是交易成本太高了。国有资产虽然属于全国人民，但人民却只是一个集合概念，她并不具有法人地位。不管是全县人民，还是全国人民，他们都是一些“虚拟”个体集合，在现实中完全缺乏可操作性。法律上的文本一旦与实践中的可操作性脱节，法律规则很快就会被行业内的潜规则所代替。这种操作下的交易成本怎能不高？

　　近日，笔者也看到了一个轰动一时的新闻：山西的煤矿老板们一次集体买进了20辆豪华悍马；在太原，一位老板就拥有3辆不同颜色的劳斯莱斯。据不完全统计，目前整个山西私人拥有宾利、悍马、劳斯莱斯等顶级豪华车的数量已经突破100辆。对于一个人口3300万的省份来说，这样的密度是罕见的。山西因煤而富，造就了众多家产以千万计的富豪，但据笔者所知，山西的GDP人均排名却是在中等偏后。

　　经济学家吴敬琏曾警告，“从计划经济到市场经济的转轨过程，也会出现岔道和弯路。其中之一，就是离开建立规范的、法治的市场经济的方向……演变为所谓权贵资本主义。”这样的警告并非危言耸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