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大临时工VS少林扫地僧

　　曹林

　　活色生香得让人眼花缭乱的社会新闻中，注意到一条很不起眼的新闻：北大餐饮中心饭卡管理处临时工刘宇光是个“老追星族”，在北大7年来，他得到了达2000多位名人签名，除纳什等诺奖得主外，还有书画界、文艺界和体育界名人的签名———报道说，7年来，一有名人来开会、做演讲，他都会悄悄守在门口，瞅准时机拉住对方要签名。（8月16日《京华

时报》）

　　超越社会新闻给人带来的猎奇满足感，从北大餐饮中心这个不起眼的临时工，和他引人注目的“追星”行为中，笔者悲哀地解读出一种中国高校大学精神沦落的隐喻。

　　一座象牙塔的精神价值取向，一所大学的人文底蕴，不仅会直接地表现在其主流人群（比如学生、教师）身上，还会间接地辐射到那些身在其中的边缘人群身上———这种间接辐射能力往往更能体现底蕴的深厚，教化主流人群是相对容易的，而要能在潜移默化中将一种人文味道“熏”到边缘人群身上，这需要多么深厚的功力啊！

　　所以在武侠小说中，我们常会看到这种景象：表征少林寺功夫非常强时，并非说方丈有多厉害，而是把笔墨放在对属于边缘人群的“扫地僧”或“火工头陀”功夫的描述上，高深莫测，得武功之真传，挽狂澜于既倒———比如《天龙八部》中那位用武功化解萧远山和慕容博仇恨的扫地僧。翻看中国大学史，表征中国大学人文底蕴深厚的，也常常是在这些边缘群体的传奇故事中，比如说图书馆馆员的博学，守门人精懂康德，看车师傅深谙老庄———反映这种大学遗风的是去年清华的“馒头神”：清华食堂卖馒头的，竟然通过自学考得TOFEL高分，令清华学子自豪不已。

　　如今我们发现，这种“边缘人的传奇故事”在大学中越来越罕见了，好不容易又找到了一个传奇的临时工，但我们悲哀地发现：他不是深藏不露的“馒头神”，不是高深莫测的“扫地僧”，而是一个收集了2000多位名人签名的“追星族”———没有什么深刻的内容，俗得没有任何想象力。

　　周星驰火了，热情地邀请星爷任荣誉教授，成龙来了，巴结地给他送个荣誉博士的头衔；看看许多高校学院的名誉院长和名誉教授，大都是名人占着，看看许多名人冗长的头衔中，大多有着一个某校名誉教授、特聘教授之类的名号；所谓的邀请纳什、李远哲之类的学术明星演讲，也不是追求什么人文启思和思想交流，而是觉得能邀请到他们“是非常有面子的事情”……

　　当大学不能与世俗保持距离、甘守寂寞静心做学术，而是堕落到要靠形形色色的名人来装点门面之时，我们能指望那些生存在其中的边缘人能有什么有想象力的传奇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