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外贸易应该寻找第三条路

　　乔新生

　　当前，国际贸易发展存在着两条不同的道路：一条是建立在传统比较优势理论基础之上的发展中国家的贸易道路。这种根据资源禀赋、选择具有比较优势的产业、建立在有形贸易基础之上的发展道路，在相对稳定的国际贸易市场上，往往能够赢得国内的发展空间。可是当国际贸易市场供需发生重大变化，或者出现新的竞争者，那么，出口贸易将会处于十

分不稳定的状态。二是建立在现代价值理论基础之上的发达国家的贸易道路。在一些发达国家，现代服务贸易特别是金融服务贸易已经取代了传统的货物贸易，资源的优势表现为价值形态。直言之，发达国家可以通过操纵金融市场乃至改变交易规则，对发展中国家在更高层面进行无情掠夺，实现本国利益的最大化。

　　之所以会出现两条不同的国际贸易发展道路，完全是由于经济发展处于不同阶段、不同水平决定的。在原始积累阶段，资本主义国家往往通过掠夺殖民地国家的原材料而实现资源集中。在现代社会，由于资本主义的发展出现了内部的供需矛盾，出口成为转嫁国内危机的重要手段，而发达的金融市场为西方发达国家操纵汇率价格实现贸易平衡提供了前所未有的手段。如果仅仅看到西方发达国家有形贸易的萎缩，而没有看到西方发达国家无形贸易的发展，没有看到金融市场秩序的不合理性，那么很难理解，为什么西方发达国家将自己的注意力集中在服务贸易和金融市场的规则制定方面。所以，国际贸易市场普遍存在着比较优势被价值形态的竞争所取代的趋势；在这样的世界贸易大格局下，如果仅仅强调一个国家的比较优势是不够的，只有将传统的贸易比较优势理论与现代价值理论结合起来，才能够分析国际贸易的本质。

　　当前，中国在纺织品、家用电器等方面所面临的国际争端只是表象，深层次的问题在于，西方发达国家全面放弃传统消费品生产之后，正在试图通过金融市场和其他的服务贸易，重新占据在传统贸易市场上的至高无上的地位。当中国的金融市场没有完全放开，汇率市场受到政府管制的时候（实现中国资本的国际流动，融入到发达资本主义国家，毫无疑问是破解西方资本主义国家输出国内矛盾的最佳方式。但在没有掌握国际金融市场的境况下，资本的流动是一种风险最大的经济活动。因而在实现资本的跨国流动之前，必须首先建立完善的国内金融市场，并且通过参与改造国际金融市场，尽量化解资本流动所带来的危机），西方发达国家试图通过挤压有形贸易市场，迫使中国放开金融管制，从而打开西方发达国家汲取中国资源的管道。中国政府一方面要根据现有的世界贸易组织规则据理力争，另一方面必须坚守闸门，防止外汇市场以及其他金融市场的放开而导致中国经济全面失守。

　　毫无疑问，这并不是否定参与国际竞争。充分利用国际贸易市场发展本国的经济，是各国特别是发展中国家的必由之路。我们强调的观点是，必须在了解国际贸易的本质属性之后，积极寻找彻底的应对之策。

　　在笔者看来，发达国家在充分利用资本主义的外部性，获取国家利益方面，有许多值得我们吸取的经验和教训。如果仅仅盯着传统的贸易市场，而没有看到国际贸易中价值形态的变化，那么，传统贸易的发展必然会陷入困境；反过来，如果我国完全不具备传统贸易市场的比较优势，而在规则不平衡的基础上，盲目发展金融市场，那么势必会落入到西方发达国家的金融陷阱中。中国的经济发展必须坚持走第三条道路，那就是在充分保护本国资源特别是自然资源的基础上，继续通过扩大出口，实现外汇的积蓄；另一方面，在国际金融秩序尚未改善之前，不盲目涉足国际金融市场，不简单放开外汇管制，而是遵循渐进的原则，通过改善国内的金融体系，建立与传统的国际贸易相互联系但又相对分离的金融贸易体制。只有这样，才能化解风险，保证中国经济稳定发展。这种外贸体制，虽然在短期内难以从国际金融市场发展中获取利益，但这样的体制安排至少可以防范金融危机，化解金融风险，保证中国的外贸平稳发展。

　　如今，发达国家与中国在纺织品等传统贸易上的争端，只是拉开了中国融入国际市场的序幕。中国必须改善自己的贸易结构，在巩固劳动密集型的传统货物出口市场份额的同时，大力发展服务贸易，并且通过改善国际服务贸易规则，真正成为世界贸易成员中平等的一员。

　　（作者系中南财经政法大学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