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风的夜晚

　　冀晓

　　刘老师坐在树下的石凳上乘凉。这个7月的晚上，天气照例闷热，无风，树叶懒懒地垂着，石凳也还没有完全释放出白天吸纳的热，温温的不想让人坐。刘老师尽量让自己身心放松，心静自然凉，只能如此。她一个退休老人，不会在家中独享空调。每天傍晚她都会来到宿舍大院，享受自然的空气和四周的开阔。

　　这个傍晚，刘老师独自静静地坐着。一位年轻小伙子来到她的身旁:“请问，您是刘老师吗？”

　　刘老师惊讶地看着这位素不相识的小伙子:中等身材，瘦瘦的，干净，斯文，笑容可掬，手里拎着一袋水果，他双手把水果捧到刘老师跟前。

　　“刘老师，我是王燕的朋友。她托我把这袋水果送给您。”

　　王燕？刘老师努力回忆着，想遍了自己的学生，也没想起王燕是谁。

　　“两个月前，一天晚上，在这里，您辅导她复习英语……”

　　刘老师想起来了。那是高考前夕的一天傍晚，她照例坐在院子里乘凉，一个女孩坐在旁边的石凳上，摊开课本埋头读英语。刘老师退休前是中学的英语老师，连续多年教的都是毕业班。于是刘老师走过去，跟她讲起英语来……

　　那个叫王燕的女孩，刘老师在这个大院里只见过她一回。那天她表现得非常谦虚好学，向刘老师提出了许多问题，一个晚上下来，她的连衣裙都被汗水湿透了紧贴在身上。告别时，她向刘老师深深地鞠了一躬。

　　小伙子说:“刘老师，王燕考上师范大学了，已经接到录取通知书啦……她让我一定要把这袋水果送到您手上。”

　　刘老师笑了:“真好！这孩子，我看她特别好学，就估摸她准能考上……她怎么不和你一起来看看我呢？”

　　“接到录取通知书，她马上就出发了。她和一些同学组织了一支暑期志愿队，到粤北山区辅导孩子读书。”

　　“真好……”刘老师连连点头。

　　小伙子把水果放到刘老师手上，转身欲走，又站住，立正，向刘老师深深鞠了一躬。

　　“这也是王燕要我做的……刘老师，谢谢您！再见！”

　　刘老师望着他远去的背影，久久地。在这个无风的平静的夜晚，刘老师宁静如水的心灵深处，突然涌动起一股朦胧的激情。

　　小小说专版

　　本版插图　廖宗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