浦城“大头婴”健康成长

　　安徽阜阳发现大头婴儿后，本报接到报料：福鼎存在生产劣质奶粉的企业。记者立即前往福鼎暗访。福鼎有关部门也行动起来，停产查封了１０家问题奶粉企业。记者还对福州问题奶粉的经销链进行调查，披露其暴利内幕。

　　２００４年４月３０日，浦城发现一名“大头婴”。本报记者连夜赶往浦城。次日，“大头婴”付样琦被送往省立医院急救。本报向社会发起捐助倡议，爱心企业雪中送炭地给小样琦送来了优质奶粉和捐款。１１天后，小样琦康复。

　　记者回访

　　“大头婴”成了当地“名人”

　　８月３日，为探询小样琦（去年各家媒体误登为“付祥琦”）的近况，记者从福州驱车近５００公里，来到小样琦家所在地——浦城县忠信镇源里村采访。

　　行前，由于没有付家的直接联系方式，记者担心能否顺利找到小样琦的家。当采访车开到忠信镇时，记者发觉这种担心有些多余。当记者向路人打听“大头婴”家在哪时，镇上的人都会热情地为记者指路，“大头婴”小样琦俨然成了当地的“小名人”。

　　８月４日中午１２时许，记者顺利找到了小样琦家。付家是一座两层楼的旧砖瓦房，从屋里简单的摆设可以看出，付家过得不算宽裕。

　　付家人对记者突然来访有点意外，随即热情地接待了记者。小样琦的奶奶用带着浓重口音的普通话给小孙女名字作了澄清：“小孙女叫样琦，榜样的样，去年报纸电视都登错了。”接着她介绍说：“她爸爸妈妈都在福州打工。本来她妈妈在家带她，可为了给样琦治病，家里花了不少钱，她妈妈２０多天前也出去了。”

　　小样琦的父母不在家，多少令记者有些失望。记者刚在付家厅堂里坐定，小样琦１０岁的堂姐就从屋里领出一位小姑娘。很难相信，眼前这位腼腆可爱的小姑娘就是去年各家媒体争相报道的“大头婴”付样琦，现在已丝毫看不出“大头胖脸”的痕迹。记者叫了一下小样琦的名字，她就躲到大人身后，一声不吭地埋头摆弄着手里的柰果，偶尔好奇地抬起头，怯生生地偷瞄记者一眼。

　　付家的许多邻居听说记者来采访，都好奇地赶过来凑热闹。

　　小样琦身体比较弱

　　付奶奶告诉记者：“从福州回来后，样琦的病情出现了一些反复，我们还带她到浦城县医院看了两次，都没能治好。没办法，去年冬天又上了趟省城。前后共花费了４０００－５０００元。花了这么多钱，样琦的妈妈只好跟着丈夫一起到福州打工了。”

　　“现在小样琦还可以，和其他小孩没什么差别，就是身体比较弱，容易感冒，肠胃不好，油腻的东西、水果吃多了，就会拉肚子。”小样琦的姑姑抚摸着小侄女心疼地说。

　　医院至今反应谨慎

　　由于浦城“大头婴”是在浦城县医院发现的，所以在这起沸沸扬扬的“大头婴事件”中，该县医院和医生始终处于很敏感的位置。此次记者前往浦城采访发现，尽管事情已经过了这么长时间，并且早有定论，但浦城县医院和医生的敏感神经还没有完全放松。

　　４日下午记者离开付家后直奔浦城县医院，到那里已是３点多。记者分别敲了该院院长、副院长的办公室的门，都没找到人。在该院行政办公室记者遇到两个办公人员。记者表明了采访来意。没想到，这两位工作人员的反应极其敏感：“我们这里没发现过‘大头婴’。”

　　记者随即取出去年本报有关浦城“大头婴”的报道，这两位工作人员的口气才有些缓和：“不是转到省里去了吗？后面就没出现这样的病例了。”至于其他情况，她们都不愿多说。

　　医生否认曾经接诊

　　记者随后来到小样琦去年就诊的儿科。一位３０岁上下的男医生刚好没有接诊，我们就上前询问。这位医生对小样琦的病情倒是很熟悉，他说：“这名婴儿去年曾到我们医院就诊，后来电视台找上门，就转到省里去了。”

　　“当时是不是你们提醒家长，婴儿可能是电视上报道的‘大头婴’？”记者问。

　　这名医生顿了一下，然后特别强调说：“我们只是诊断认为该婴儿患了急性呼吸道感染、急性泌尿感染、低蛋白血症，也就是营养不良，并没有说她是‘大头婴’。”

　　“是不是吃劣质奶粉引起的？”

　　“这与吃奶粉没有必然的联系。”

　　记者有意提醒一下：“该名婴儿母亲没有奶水，她出生之后一直只吃这种奶粉，应该有关系吧。”这名医生笑了笑，没有作答。

　　“初生婴儿患了营养不良症，长大后会不会留下什么后遗症？据她家长介绍，现在小孩一周岁半了，动不动就拉肚子，是不是与这个有关呀？”

　　医生淡淡地解释说：“营养不良，营养跟上就可以了，不会有什么后遗症。”

　　记者见这位医生对小样琦的病情很熟悉，就试探性地问了一下：“我看你对这名婴儿的病情很熟悉，去年她是不是就在你这边看的病？”

　　这位男医生马上警觉起来，矢口否认：“没在我这里看过玻由于这名婴儿病情特殊，全院的医生对这个病例都很熟悉。”

　　记者特别留意了一下这位男医生的胸牌，记下他的名字。随后记者到浦城县工商局翻阅去年浦城“大头婴”的投诉档案，看到１份２００４年４月２８日浦城县医院的检验报告，送检医师恰恰就是那位医生。也就是说，当时小样琦第一次到县医院看病接诊医生正是记者采访的这位医生，而他为什么矢口否认呢？

　　是怕给自己带来不必要的麻烦，还是其他？

　　新闻内幕

　　问题奶粉制造商被捕

　　就在记者在小样琦家采访的当天，公安部门给她家打来电话，称那位外逃的生产“贝智宝”奶粉的霞浦银河之星乳业有限公司的林老板已经抓捕归案。

　　２００４年４月２６日，当廖秋花得知自家小孩的病症是因食用劣质奶粉引起的，愤怒的她拿着医院的检验报告，直奔浦城县工商局１２３１５投诉。

　　接到廖秋花的投诉之后，浦城县工商局迅速受理，并掀起一场不大不小的“市场风暴”，对辖区内销售的所有“贝智宝”奶粉进行全面清查。

　　浦城县工商局的积极作为立即引起“贝智宝”奶粉生产商——霞浦银河之星乳业有限公司的强烈反应。

　　２００４年４月２７日，一位自称姓林的老板给浦城县工商局经济检查大队张建明大队长打来电话，询问为何查扣他们公司的产品，并称第二天会到浦城处理这件事。

　　“可到了第二天，我们再跟这位姓林的老板联系时，发现已经联系不上了，该公司的生产设备也已被转移。大概他发现事态严重，溜之大吉了。”张建明一边将当时他们的通话记录翻给记者看，一边告诉记者。

　　经销商曾想１万元私了

　　受浦城县工商局委托，福建省中心检验所对“贝智宝”奶粉进行检验。２００４年５月２６日，检验结果出来了：“贝智宝”奶粉为不合格劣质奶粉。

　　张建明介绍，“贝智宝”奶粉有正规的销售渠道，各种合格证都具备，从外观上很难判定是劣质奶粉。根据省中心检验所出具的检验报告和医院的诊断书，“贝智宝”奶粉对小样琦造成损害的事实基本可以认定。

　　２００４年６月１日，浦城县工商局组织申诉双方当事人进行调解。当时廖秋花要求对方赔偿２０万元。而浦城县和忠信镇的“贝智宝”奶粉经销商颇感委屈，他们认为自己是向浙江义乌维维乳品商行进的货，且按照有关产品质量法和消费者权益保护法的规定，执行了进货检查验收制度，供货方有提供生产商霞浦银河之星乳业有限公司的《企业法人营业执照》复印件、《卫生许可证》复印件、浙江省产品质量监督检验所２００３年９月２５日出具的该厂产品《检验报告》复印件等证明，该种奶粉的外观标志均符合食品产品包装要求，因此他们认为自己不存在过错。

　　但损害事实已存在，经浦城县工商局调解，浦城县、忠信镇两个经销商愿意一次性补偿１万元，其他赔偿向生产商诉求。廖秋花认为这与她要求的赔偿额相差太远，最终调解无果。廖秋花决定通过诉讼途径维护自身权益。

　　获赔１．７１万到手只剩５０００元

　　然而，付家人怎么也没想到，打官司并没有让他们获得更多赔偿，法院判决下来，扣除各种费用之后，付家人实际才拿到５０００多元赔偿，比工商部门出面调解的１万元“私了费”还要少。付奶奶向记者一谈起这事就很生气。

　　在福州元一律师事务所黄林锋律师的帮助下，去年６月２６日，廖秋花正式向浦城县法院提起诉讼，要求奶粉经销商共同赔偿３２万多元。但在庭前交换证据过程中，廖秋花无法出具权威医学部门对小样琦伤残程度的医学鉴定，高额赔偿没有法律依据。据了解，当时浦城县法院曾派人到省立医院、省医科大学附属第一医院以及南平医学会，请求给小样琦做伤残程度鉴定，由于难度极大，上述几家单位都拒绝受理。

　　由于取证困难，法律依据不足，如果继续坚持３２万多元的高额赔偿请求，必须承担巨额诉讼费结果，于是，在举证期间，廖秋花撤回部分诉讼请求，赔偿额也从３２万多元调整到７万多元，包括４万元精神损失费、２万元继续治疗费。最后浦城县法院一审作出判决，依法判处３名奶粉经销商各赔偿５７００多元，共计１．７１万元。

　　官司是赢了，廖秋花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按法律有关规定，廖秋花的７万多元赔偿额请求没有全部得到法院支持，必须承担余下诉讼请求的诉讼费，即５万多元诉讼请求的诉讼费５０００多元，再扣除律师的办案费用，付家真正拿到手的才５０００多元。据悉，安徽阜阳“大头婴事件”中的受害者，最终获赔也不多。

　　最终的结局多少带点遗憾，但经过去年的这番波折之后，付家的日子开始平静下来了，毕竟他们只是普通老百姓，需要过正常人的生活。现在付家唯一的心愿就是小样琦健康成长。